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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唐手上的动作一顿,任由水流哗啦啦地穿过指缝,冲在碗里,表面一层洗洁精的泡沫。
“那什么,跟朋友约好了,在等我回去呢。”
杜唐没有回头,施译以前十分羡慕他那宽肩瘦腰窄臀的倒三角身材,但此刻杜唐的背影却显得单薄而孤单。
施译拼命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和想要冲过去从背后拥抱住他的冲动,吸了吸鼻子,“我先走了。”又添上一句,“改天再来看你。”话一出口却显得假惺惺的,谁都知道,这不过一句客套话罢了。
杜唐擦干了手,转过身来面对着施译时神色如常,“我送你。”
“不用不用!”施译客气地谢绝,“我自己打车回去。”
杜唐淡淡嗯了一声,再不说话,跟着施译走到玄关,看着施译弯腰套上鞋子,系鞋带,跨过门槛,回头,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拜拜!”
不说再见,因为再也无法相见。
杜唐有一瞬间想要拉住他,再待一会儿。他内心无声地祈求,挽留,但他只是点点头,目送着施译走下楼梯。
太安静了,楼道灯又没亮。一切都影影绰绰的,他离去的身影那么模糊,好像伸手一抓就是虚空。杜唐好像没了力气般,靠在门框上,注视着那个拐角。
就在不久前,他看见他站在那里,被他开门的声音惊扰回头,对他抿嘴浅笑。
就在刚刚,他目送他从这里离开,没有回头。
只是短暂的停留,然后各自按照各自的轨道继续前行,渐行渐远。一切都没有改变,不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而自己那点可怜可耻可悲的奢望是什么?因为自己无法走出来,就要拉着那个已经回归正常的人再次走上歧路吗?
有一瞬间杜唐不甘心过。
但他希望他好。
就这样吧,如所有人期望的那样,还给他正常的生活。
而他,也会假装自己再正常不过。
施译下楼时脚步是慌乱而毫无章法的,他仿佛感到杜唐的视线一直胶着在自己的背后,但他不敢回头,假装镇静。
下到第一层时,楼道的入口就展现在自己眼前,但他停在楼梯上,良久,竟再没有勇气迈出一步,仿佛只要出了这个门,就真的是永远失去了。
强烈的不甘心涌上心头。
他冒着毕不了业的风险回国来是为什么?
这两年,一共73o个日日夜夜的疯狂的思念是什么?那绝望到骨髓里的悔恨是什么?
最起码,最起码让他再次回头去,勇敢地说一声对不起。
这样不清不楚地结束,这样无能为力的结局,不是他要的,也不是他们该有的。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他在黑暗里摸索独行了那么久,是他义无反顾地牵起他的手,陪他一起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