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鲜亮起来,他们一同习武,一同骑马,一同射箭,一同推演兵法,一同戎马从军,两人形影不离,他的性子也渐渐开朗,偶尔还能同蒙阗等伴当插科打诨的玩笑两句。直到那年随着五皇叔南下,在崖山的青水一侧,遇见了那个改变他们一生的人,命运才如同一茶激流的河水,嗖的一下,就拐了一个大大的弯。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天,他和世城还有蒙阅,悄悄的离开了驿馆,去当地的名胜游玩。那天的天空瓦蓝澄碧,天气极好,日头暖融融的挂在上面,少女撑着一只乌蓬船,一身湖绿色的衣衫,容颜秀丽,眼眸好似最璀璨的珠子,她赤着脚站在船头,露出一小截白皙光滑的小腿,笑着冲着他们三个招手,声音清脆的喊“喂你们三个大个子,要上船吗”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当年的容颜笑貌。可是那个声音,却是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却的,他看着少女款款靠近,手心紧张的冒汗,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这时就听世城在一旁哈哈笑道喂,小丫头,你的船那么小,能装得下我们三个人吗”
咚的一声,岁月的长河被投了一块石子,激起一星细小洁白的浪花,也许很多事情,在一开始就决定了未来的走向。
战事跌宕而起,他终于被逼上了生死的边缘,他在那条路上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上去,有人阻挡他,死了,有人护卫他,也死了,有人手无寸铁,什么也没做,可是也随着战刀的飞驰,通通死在了权利更迭的战乱中。世城带着燕北军,一路跟随在他的身后,甚至直到现在,每当闭上眼,他还是能听到少年年轻的声音不断的响在耳侧
煦哥,我来啦,
煦哥,咱们不怕他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煦哥,无论如何你要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煦哥,大道之行在与民为善,只要你记着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煦哥,谁敢不忠于你,我就砍了他
煦哥,煦哥,煦哥””如潮的人群在他的面前跪拜下去,万岁的王号终于响在耳侧,他身上的明黄像是一湖金水,闪动着璀璨的光,那一天,他在承光祖庙接任了大夏的王位。而旁边的后位之上,裹在凤袍深衣里的,仅是一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正佩,那是母亲的遣物,很是寒酸,一如他当年那份微薄的勇气。
昏暗的大殿深处,有旋旋的风吹起,皇帝有些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老太监从后面走上来,为他披上一件披风,他却孩子气的扔在地上,皱着眉说
燕淘那小子怎么还不打来啊”,
老太监早已见怪不怪,说道
皇上,燕王现在还在雁鸣关外呢。”
真是不行,要是世城,早就攻破关。了。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行。
皇帝摇着头站起身来,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阿笙不相信我没杀那小子,得赶快叫他来给阿笙看看。”
皇帝的背微驼,轻声的嘟囔着,小几上的杯盏空了,那红色的葡萄酒里有一种草,叫做黄梁,干金难求,相传只要一点,就可以让人神智恍惚,做一场黄梁美梦,只是太过贵重,为了一梦而耗费如此巨资,便是当世权贵,也难以支付。可是这种草在这座皇宫之中,却是日日可见的。
安福,你说这个皇帝当着多累,他们怎么还总是要抢”皇帝突然回头同道,老太监默不作声的低着头,皇帝也没想得到他的回答,转身就远远的走了,鬓角一片华霜,在月光的反射下,灼灼的白。
皇上,那是因为他们都没做过,他们不知道可是就算是您,黄粱过后,还不是一样要保住这万里江山吗
人生就像是棋盘,每个人都是上面的棋子,经纬纵横之间,谁能跳出去呢
外面的风吹起,刮起一地的清雪,那个身影渐渐远了。
青海长空第164章脉脉燕风已调整
雪后初停的天气最是寒冷难耐,大风卷着艾草,地上是一片殷色的红。
彤云密布,冷风厉厉,地上的六合白雪被卷起,扑朔朔的落在刖刚落成的朔方宫上。
今日是燕北的冬狩之日,东边的战事暂时停歇,北方犬戎也被击退,战士们纷纷退回关内,似乎准备过一个难得的新年。
清早起来,五悔街两侧的店铺就全部歇业,长街上铺满了细细的黄沙以防宫廷车马打滑,远远望去,一片金黄,有如赤金铺地,道路两侧竖起高高的金底帏帐,平民都已退却,文武百官跪在两侧,各色仪仗缓缓而行,列阵分明,一时间,华盖车马如云,锦袍云袖蔽日遮天。
今天是燕北的冬狩之日,记性好的老人回忆起上一次冬狩,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中丘西垣是历代燕北王的狩猎之所,地处落日山脉中心,背靠回回南峰,一片白茫茫的旷野,土地微红,也不知原本就是这种颜色,还是被鲜血浸透而成。
燕为披着沉重的貂裘坐在高高的王位上,身前影影栋栋的站满了人,风雪弥漫中远远望去,像是两各黑漆漆的翅膀。百官们战战兢兢的跪在王辇之下,不敢抬头望去,膝下是寒津津的疼,唯有阿精悄悄的仰起脸,却根本看不清燕询的脸容。
庄大人。”
寒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一颤,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缓缓站起身来,跪到中央,以恭顺的声音说道
陛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最近新得了一件好玩的东西,想请庄大人一同赏玩。”
燕询的声音澄澈中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狡猾任性的孩子在期待着某种恶作剧一般。
庄夫人跪在地上,手指发白,眉心紧锁,却仍日低着头不动声色的答道“多谢陛下想着老臣。”
燕询一笑,眼神带着几拜玩弄,懒懒的一挥手,说道,带上来。
一阵沙沙声缓缓响起,一辆马车进了场,丰上罩着黑色的粗布,隐约可以听到细微的响动在其中响起,众人都奇怪的转过头去,看着马车,场中一片死寂,迫的人难以呼吸。
啪”的一声突然响起,沉默中的人们齐齐一惊,原来却是燕询无聊的坐在王位上,以鞭柄不断的击着黄金椅座。
啪,啪,啪””
所有人都肃了容,没有人敢说话,一名三十多岁的侍卫走到第一辆马车前,然后扬起手,哗的一声就掀开了马车上的黑布。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