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询没有说话,可是她却能清楚的体会到他要传达而出的意思,多少年来,在每一个沮丧的时候,在每一个恨意弥漫的夜晚,他们都是在以这样的方式互相鼓励“等下去,忍下去,总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楚乔默默的点了点头,四下里声乐嘈杂,人声鼎沸,她抬起头来,向着大帐的最北端望去,那里,灯火通明,光线充足,刺眼的让人几乎有些无法正视。少女瞪大了双眼,望向那个坐在光线环绕正中的男人,太多的光芒将他掩盖住了,金碧辉煌的灯火映照下,他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能看到那一身宝绣金龙的狰狞龙爪,像是锐利的钢刃,遥遥的指向大帐之内每一道心怀叵测的眼神。
轰隆一声锐响,大帐前门的帐幕被人全部拉开,冷冽的风陡然冲进帐内,只见宏大的广场上,插满了熊熊火把,打眼望去,竟设了三百多席,没有资格进入主帐的全部坐在外帐,团团围绕,空出场中的一大片空地,声势鼎沸,比起皇帐里气氛更加高昂。主帐的帐幕刚被掀起,外面就传来一阵轰然的欢呼叫好声。
就在这时,清脆急促的马蹄声陡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上百骑彪悍的战马由远处疾步奔来,速度惊人,迅猛绝伦,就在众人吃惊何处所来的无主战马之时,一百名白甲兵士猛地从队伍里冲出,原地跃起,凌空爬上仍旧在疾驰的马背,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围观的王公贵族们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只见那只轻骑驶到场中,左手持刀右手持盾,以双腿控马,不断的摆出各种花式和姿势来,动作行云流水,整齐美观,又兼有战斗的实用性,为首的轻骑将军年纪不大,头戴玄铁头盔,看不清脸孔,指挥若定,身姿挺拨,潇洒英武。
就在这时,突然只见所有兵士同时收刀,将盾牌放置马后,然后拿出腰间弓弩,弯弓搭箭,借脚力勾出马镫,翻身例垂,于马肚之下松开手臂。只听嗖的一阵破空锐响,一百只劲箭同时向着一只簧靶而去,嘭的一声,厚重的箭靶被巨大的力量轰然折断,却并没有掉落,而是竖直而飞,呼啸中死死的射进一林巨大的松树之上。红心处密密麻麻插着一百只利箭,很多利箭都是穿透了别的箭尾,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
荆那间,金场死寂,士兵们回身坐正,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摘去头顶的铁盔,单膝跪在地上,语调铿锵的沉声说道“儿臣赵彻,谨祝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轰然之间,金场雷动,无人不为这神乎其技的箭术奋力鼓掌欢呼。
几年的边关历练,彻儿有长进了。”夏皇坐在上面,声音平稳,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赏龙泉宝剑一柄,让我们大夏的刀锋为大夏开疆猎土,保家卫国。”
谢父皇”
赵彻高声说道,重重的叩首在地,王公大臣们见风使舵,同时大声夸赞起赵彻的勇武起来。
燕询坐在下首,垂首饮茶,淡漠不语,一双眼睛却缓缓的眯了起来。
七弟少年勇武,多年来为我大夏守卫边疆,确实是难得的帅才。北疆有七弟,疆土无忧矣。”
三皇子赵齐缓缓点头,面色自如,毫无嫉妒惧恼之色,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恍为一代贤王的称号。
赵彻谢恩之后,蒂着属下退下,场中气氛融洽,渐渐热闹了起来。各个军阀氏族,都拿出各种武艺演示,斗马比簧、军舞练刀,珍馐佳肴流水一般被端上席位,全是野味烧烤,味道上乘,香气诱人。
西北巴国哈家族千里迢迢来参加困猎,除了几个庶出的叔伯,只有扎鲁扎玛两个嫡系子弟,此刻,扎鲁刚刚带领家族武士表演了别具西北风格的捭跤,引得全场一阵火热叫好,扎玛就带着一众身材健美的西北少女奔入场中,表演起精湛的马术。
她们的手段虽然不如何出色,但是一众年轻进美的贵族少女难免会赢来大片的赞誉,夏皇开心,钦赐了二十匹准宋贡纱,一时间,可来了场中的又一个高潮。
扎玛笑盈盈的叩谢皇恩,起身时突然说道“陛下,总是表演没有意思,在我们西北,晚宴上是允许比武的。”我今天第一次来到真煌,可以请求陛下准许我向一个人挑战吗”
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表情也是一派娇憨,众人听了不觉莞尔。夏皇坐在上座,面色瞧不清楚,声音却带着淡淡的愉悦,说道“那你准备向什么人挑战呢”
久闻燕北世子坐下稗女武艺精湛,还一直没有机会领教,今日大家兴致都好,不如下场一起玩玩。”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转向坐在最末一席的燕询处。知道州才那一场比斗的人自然了解事情的始末,不知道的还以为扎玛是有意寻衅,毕竟西北巴图哈家族和燕北一脉历来敌对,燕世城未死之前,在这样公开场合对立的事情早已不在少数。
夏王还没说话,燕询顿时站起身来,只见他一身月白长袍,上绣细纹暗花的墨莲图纹,墨发黑眸,面如白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潇洒书卷之气,淡淡的推辞,沉声说道“家奴年纪还小,武艺上只是略懂皮毛,哪敢在陛下面前献丑。扎玛郡主马术精湛,武艺高强,不要强人所难了。”
“燕世子,假意隐瞒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况且,扎玛郡主也才十六岁,她以堂堂郡主的身份和一个奴才比武,这是天大的面子,你这般推三阻四,不是太不识抬举吗”
上首第四席,魏舒游身旁的一名青年人开口说道,这人是魏阀新晋崛起的旁系子弟,名叫魏清池,口才了得,谈吐不俗,燕询曾在几次宴会上见过他一面,不想今日竟敢这般公然顶撞。
“清池兄所言极是”景小王爷哈哈一笑“燕世子,君子有成人之美之量,难得西北莘原的明珠有这般雅兴,你不如就成全了她,免得将来老巴图将军要怪真煌的氏族们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了”
景邯自幼生在帝都,是景海老郡王的幼子,景海郡王是赵正德的叔叔,八十有余,老年得子,极为宠爱,景邯辈分上大了燕询赵彻等人一头,说话谈吐间向来随意。他一开。”顿时有人接。随声负荷,夏皇沉声点头“就准扎玛郡主所请。”
陛下,燕询眉梢一挑,还要再说话,楚乔突然从后面站起身来,拉住燕询的衣角,默默的摇了摇头。
燕询面色阴沉,却也知道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再说下去,很有可能会受到所有人的攻许,宽大的袖口之下,燕询的手紧紧的握住楚乔的手掌,低声叮嘱“千万要小心。”
少女点头一笑“放心。”脱下长裘,楚乔走到场地中央,先对着北首拜了一礼,随即转过头来,对扎玛郡主施礼道“既然如此,就大胆得罪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个少女的身上,七年前,八岁的楚乔和燕询同舟共济,九岁街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