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焄果然拈了块糕饼,递给他,他接过,小口的咬着。
阳光从镂空的窗棂里透射进来,静谧的空气里只有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蓼湘觉着有只微热的手掌从他头顶抚过,然后是温润和气的声音“你知道么,御花园的蔷薇开了,你想去看么”
他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男人的脸,那只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他有莫名的安心感,他点了点头。
景焄低头凑近他耳边,悄声道“我们偷偷溜出去。”脸上是少见的孩子般的顽皮神色。
蓼湘有些不解,然而还未等他询问,这个霸道的男人已经在他身上披了件外袍,将他打横抱起,向后门走去。
走出园门,绕过半个莲花池,再穿过一条蜂廊便到了御花园的侧门。蓼湘不认得这条路,一直在景焄怀中张望道“是不是走错了”
景焄笑道“以前,每逢太傅不在,我便从书房偷跑到御花园去玩耍,这条小道早走过数遍,怎会弄错。”
蓼湘闻言一笑,不再多话。
此时已逢初夏,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那蔷薇花就开在一堵粉垣之后,远远望去,如同一团团火焰,在碧绿的枝叶中格外鲜妍惹人。景焄将蓼湘放在一边长椅上,自己则走到花丛里伸手折下一支又大又红的蔷薇,回身笑道“来,我给你插到发上。”
蓼湘白了他一眼,伸手抢过那支花,捧在手上赏玩。
景焄也不生气,坐到他身边,看他的肤色在阳光下白的有些炫目,眼睛微微眯着。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的侧过头去亲吻他的脸颊,蓼湘也没有推拒,在唇舌交缠时,也顺从的松开了牙关,舌尖被吸吮的有些发麻,却是少有的温和,没有了平日那股子不讲理的霸道。
正在厮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短促的惊呼,是个偶然路过的小宫女,待她看清了景焄的脸,吓得咕咚一声跪到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皇皇上”
景焄兴致正浓时被突然打断,脸色可想而知,低声喝道“还不快滚”
那小宫女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
蓼湘伸手摩挲着景焄的后背,以表安抚,开口道“我记得凤临池边养了很多金鱼,不知道现在长的多大了。”
景焄闷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抱起,向凤临池走去。
这凤临池其实倒算是个湖,湖心有个小筑,赏莲最好,可惜此时莲花尚未开放,蓼湘只是趴在美人靠上,看着偶尔游过的几条金鱼发呆。
“我记得我曾经掉下去过,险些喂了这些鱼。”他低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那是不错的回忆。
景焄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阴郁“难为你还记得,不过此事以后不提也罢。”
蓼湘垂了眼睑没有答言,过了一会,向景焄道“回去吧,该用午膳了。”
景焄此时也已兴味索然,没说什么,抱着他走出小筑。
正在桥上,远远人影婆娑,像是一大群人过来了,蓼湘低声说“好像是德妃娘娘。”
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还是向前走去。走到跟前,宫袄高髻,果然是德妃,身后跟着大批宫人,见了景焄,立刻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那德妃看见他们这个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终究还是堆出了笑意,欠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蓼湘在皇帝的怀里尴尬的很,只能低头道“奴才见过德妃娘娘。”
景焄道“你们都起来吧,”又看了眼不快的德妃,“蓼湘他身子不适,不能给你行礼了。”
德妃的笑意更浓“湘公公是病了么,臣妾那儿还有几棵绝品的野山参,改日给公公送去。”
蓼湘忙道“不敢劳烦娘娘。”
景焄见她没有让路的意思,便道“朕正要回宫去用膳,爱妃还有什么事么”
德妃笑道“臣妾确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准。”
“哦何事”
“过两日是云妃妹妹的生辰,臣妾想做个东,在弘德园小宴一番,不知是否有幸能请的到陛下驾临”
云妃是她的姑表姐妹,两人情同手足。不同的是,她进宫早些,为皇帝生了两位公主,而云妃进宫虽晚,却是所出两名皇子,只是地位仍在她之下。皇帝至今也未立后,她每每便做出这副权掌后宫的姿态。
景焄听了,微微一笑“这个么,朕自然是要去的,说起来,朕也很久没和爱妃们小聚了。”
德妃满面喜色的谢了恩,命众人侧立一旁,让出了去路。
回暖晴宫的路上,蓼湘将头靠在皇帝胸前,叹道“方才德妃娘娘怕是在心里咒骂了我不知多少遍。你是故意那样的么”
景焄静默了一阵,开口道“我就是要让你知道,离了我,你必会被人挫骨扬灰。”
以前,秦德宝只知道跟在皇上身边是件好差事,现在则明白,若是日日跟在皇上身边,那可是件天大的惨事,尤其是像当今皇上这样喜怒无常的。所以,当皇上去弘德园赴宴的这日,暖晴宫上下端的是喜气洋洋,中午不知是从哪弄来一锅炖鹿肉,众太监是抢得不亦乐乎。秦德宝正抓着块鹿脯啃得高兴,外面突然有人喊“小秦子,有人找。”他只得悻悻放下那块鹿肉,走了出来。外面站着的却是多日不见的小路子。
秦德宝咂吧着手指头,笑道“你今个来得倒巧,来来来,进来一起吃,新进的鹿肉,可好吃了。”
小路子一副泫然而泣的样子,抓着秦德宝的袖子“小秦子,冯远他怕是不行了”
秦德宝一惊,忙道“这是怎么说的他怎么了”
小路子两眼红肿,说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抽空来跟你说一声,前几日有人诬赖他偷了丽妃娘娘的首饰,被打了好几十板子,这几日渐渐的就快不成了”
秦德宝颤声问“他他现在在哪”
“就在清芷苑后面的那排破屋里。”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