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最后谜底。当影响中那抹熟悉的青色映入眼帘,刘伯宽不顾礼貌跨步入舱,对翘首楚望玻璃窗外江水之人,低头躬身道“小姐,请随伯宽走一趟。”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张司令知道吗”
幼稚娇滴滴的女音唬了刘伯宽一惊,他仓皇失措地抬起恭谨的头颅,撞上一张雅气未消的白瓷脸,极力稳住紊乱的呼吸心跳,责怪自己办事鲁莽显然损了定军颜面,想收回出口的话又瞬间找不到自圆其说的理由,只能皱着眉头,自咽苦果,见机行事“伯宽不清楚张司令是否知晓,这是冯司令的意思。”
“噢,是吗”
若是对方懂晓南北势力,力压一句“要见张司令”之类的话,或许他刘伯宽便能装出胆小如鼠的模样,陪千万个不是,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浪费一份一秒全力寻找少奶奶的下落,然而那扮成少奶奶样貌的女子偏偏不谙世事地说“那我随先生走一趟吧”
孙太太似乎颇为配合这场戏份,拉住青衣女子,嗔孙铭传道“这是哪门子道理小姐不过是来许昌探望亲人,不明不白”
孙铭传却厉声道“没听刘局长说吗这是冯司令的意思,他无权过问。这里是许昌,就待守许昌府的规矩。请小姐放心,刘局长是秉公执法的人,不会为难咱们”
孙太太瞪眼无奈,青衣女子则绵绵地“哎”了一声。
这一声俨然混了五分娇三分媚还有两分故意的嫩,这局面俨然是张澤霖摆下引他上钩,先是以假乱真调开他的视线,然后故意设下陷阱耽搁他的时间,再用一个不知是不是内眷的女子纠缠他不放,使他无法脱身返回谭家客栈追寻少奶奶的下落。这女子显然是不能领回政府大楼严加拷问引发多人观摩,唯一的去处只有冯家沁园,若是少奶奶突然回去刘伯宽越想越是后怕,却只能平静作揖恭请人离开,只能思索着如何将功补过方为不晚。
谭家客栈,宾客冷清,然而猖狂地冲进十几名官兵如蛇虫鼠蚁横扫前后院落上下楼层,仍是惊了掌柜一跳,当钢铁枪膛有意无意地指向掌柜脑袋时,掌柜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碰脑地请求长官饶命。
“冯少奶奶呢”
“表小姐走了。”
“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长官提起掌柜衣领,枪支死顶掌柜脑袋,扣动扳机,吼道“你不知道老子一枪崩了你,看你还知不知道”
掌柜已魂飞胆破“南洋,我听表小姐说马上动身去南洋。”
宛静是与张澤霖易容装扮后离开的谭家客栈。
冯梓钧的话不是对她没有半分影响,可她也甚是疑虑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毕竟他要放下的不是一座可有可无的城池,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所以她决定即可避开他远走南洋,若是他心甘情愿随她过来,她便横下心跟他远居海外风雨一生,若是他派人前来抓她回去,她便隐姓埋名,逃去东瀛,任谁也寻不到。
空馀满地梨花雪14
夜幕阑珊,月色冰凉,冯家沁园的青色瓦房屋顶泛着如霜的光泽,照着书房内凌乱的孤寂。那白色如雪的文件纸张不漏间隙地铺成满地,那点点黑漆如张扬洒脱的泼墨自绘傲梅,那笔墨纸砚,那印章红泥,那细纹密致的景德瓷器无不残缺,无不碎裂。
刘伯宽目盯着脚下唯一完整的石狮镇纸,不敢上前一迈亦不敢后退一步亦不敢大气多出说两句劝慰的话。自从跟随钧少爷,这是仅有的一次见他把暴怒刻在了眉宇,把暴躁付出于行动,特别是汇报到“少奶奶跟张澤霖一起消失”的时候,那原本冷静思量的眸子霎那间蹦跳出三丈烈火,一把捏住他衣服领口,捏得他不能呼吸,金刚怒目,令他再重复一遍。他哪里还敢再将原话说出来,只道,码头和火车站都没有发现过少奶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