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为难他,起身临他而坐,无言地伸手过来解他白色衣领紧扣的纽扣,他微微一怔,断然料想不到她会有此举动,那深邃的眼睛掩饰不住阵阵惊愕,而她又是颇通他心意的暖暖一笑“你不想我吗”
这像是一场不知名的交易,若是他克制不了内心*****前进一步便坠进她深挖的陷阱,永远也爬不起来。他正经威坐,却感到一股股冰凉之气肆无忌惮地往他衣襟里窜,却闻到渴望已久郁郁菲菲的兰花香气,那渐渐裸出的胸口,终于不能自己地起伏不平,他按捺不住,横抱起她上了楼。
黑暗吞噬了天边最后一抹云彩。
清幽的大山只有半腰之处的阁楼里传来闺怨的问话“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这一刻终是要坦诚面对,他抚过怀中佳人额前浸湿的刘海挽至耳后,露出红晕若施脂的脸颊“再给我点儿时间”
她不介意他的模糊托词“现在南北已成了一家,你是中央主席的女婿,距离下一步执掌军委只有一厘之距。我知道这一毫米不短,可能是一月,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瞧她弯弯的眸子凄凄酸酸,绝望的口吻悲悲凉凉,抚慰她肩膀的手不由暗示了坚决的力道,他眉宇紧张,信誓旦旦“我绝不会让你等十年。”
其实,她想开诚直问“江山与我,到底孰轻孰重”可他那句神情并茂的话已然揭晓了最真实的答案。她喉咙突然干涸,几尽吞咽后勉强笑了笑“澤霖,你想要江山吗我帮你。”
她俨然从开始便织好了一条勾引他上爬的绳索,小心布局,步步为营,最后猛然出手扼住他致命的喉咙,他绝然拒绝“你安心留我身边就是帮我。”
她凉凉的指尖去抚平他峰峦叠嶂的眉目,缓缓说道“南北贸易会谈如果因为我姨丈的强烈阻挠,会艰难如履薄冰,甚至沉入大海,销声匿迹,如果现在不及时拉拢我姨丈拉拢谭家,以后你会很难在南方立足。再说,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我们在一起的事一旦东窗事发,会毁了你煞费苦心经营的名誉地位。”
他终于知道她打算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她像只恋恋不舍的波斯猫,往他怀里眷眷地拱了拱“我不是离开你,我是帮你把江山牢牢稳稳地抓在手里。以后不要再用激进的手段伤人了。他是我姨丈,养了我十几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各尽手段,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若是他伤了你,若是你伤了他,无论哪一个,我都不会轻易原谅。”
“跟你姨丈商谈的方式有很多,我不能让你冒险出现在许昌。”
“如果姨丈洞悉我在顺德,即使不以此来要挟你,也是握了你的把柄,制衡你。澤霖,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我想帮你一次。我已经有过你,无论是顺德还是许昌无论是哪儿,我都不是一个人。”
他本想提及冯梓钧那混蛋,可他怕她提及上次去许昌故意设计陷害之事,怕她如同自己紧追不舍责问是不是不信了她,怕她又是倔强地绝食两三天寻死觅活逼迫自己,他只觉无应对之语,只感到挽留她的苍白无力。
是挑了槿芝回顺德的日子去得许昌。
离开之前,她在静湖山庄忙忙碌碌好几天浇花植被又亲手动手整理花圃,最后含笑随他上了轿车。她一路都是蜷缩在他怀里,甚是不舍。后来上船安置妥当,她叮嘱他,她留了丝帕在庄园里,足够他看一辈子。待他回到房间翻出精致的银黄锦盒,里面不止有熟悉的香味,还有她留的一句话相思尽,断肠时,不过落日千山暮。
断肠日落千山暮13
冻云暗淡天气,厚重阴云堆积如山,顷刻间催成疏雨,稀稀落落。三三两两行人穿梭的豪华船舱过道,宛静环抱胳膊,轻若浮柳般依着冰冷墙壁,看窗子外的雨滴随斜风铮铮敲打玻璃,越来越密,越来越迷雾游离,像汩汩不断而落的泪,像是飘进了她凉丝丝的眸子,苦苦生涩。
为了万里江山,他可以随心所欲勾引槿芝来接近定军的军事权力,为了设计陷害冯梓钧,他口口声声放不下自己又故意引自己前往许昌,现在南北贸易受阻,她不过三言两语的江山大论便轻而易举劝他放自己去拉拢谭家人心。
“若是为你,赴汤蹈火,枪林弹雨,我都愿意去趟。纵使我坐拥天下,这万里江山也甘愿双手奉上。”
在他的万里江山面前,她其实藐若沙砾。
她强咽悲哀,撩起下鄂对着玻璃倒映的可悲女人纵情一笑。
只是在这弹指一笑间,恍然撞上一只冷静死寂的眼睛,那眼神像聚光焦集的相机镜头,似要全部摄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