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蹭过那张黑白照片,冰凉的温度印在指尖上,他很想问一句,“你现在在想什么”但回答却是风扫过耳边的声瑟。
此时的楚音遥什么都没想,站在这里,心里十分平静。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像是在与自己对话,只不过内容是空白的。现在他只是需要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待一会儿,感受着心底的感觉。
他、贺煜、罗笑实在有着太多的过往,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同样也无法遗忘干净。以前那些可以支撑他生活的情感,现在已然成了回忆,他的生活里又融入了其他人和事,他也的确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路凝夕重生成楚音遥,他希望可以脱离过往,重新生活。但从萧晟扬进入他的生活过,虽不能过日子回到原点,但多少也被圈入其中倘若,在一切结束后,他又不得不离开现在的生活,那么他要如何规划自己的未来是否,还有他想要的未来
每一个疑问都那么现实,却又那么飘渺模糊
凌宸按着有些发疼的额角从被褥中坐起来,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昨天和宋琰喝了两杯,这几天一直在查照片的事,没什么头绪,他便衬着酒劲儿好好睡了一觉。
简单地吃过饭,凌宸打开衣柜一边挑要穿的衣服,一边考虑要去玖月还是萧家。刚套上毛衣,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来,凌宸走过去,接通电话。
“什么事”
打电话来的是凌宸安排查这件事的手下,电话的内容是告诉他已经查出一点儿头绪,想问问下一步怎么做。
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凌宸勾起嘴角,“抓起来,别惊动其他人。办好通知我。”
“是,二少。”那边沉稳地表示明白后,凌宸挂了电话。
手机丢到沙发上,凌宸慵懒地靠在上面。这几天的追查总算是有了结果,但他并没有半分的愉快,查出幕后的人才是关键,希望这条线能识实务些。
天又飘起雪,雪量不大,落在脸上透出一股冰凉。楚音遥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站在墓碑前。抬头,看着灰蒙中夹杂着的那些不协调的白,总有一种孤零的感觉。呼出一口白雾,楚音遥用手将照片上的那层灰擦干净,然后退后一步。
“再见。”语毕,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淡漠的语气,如同这个冬天一样没有温度。
一个人,一座墓碑,慢慢拉远的距离。一段无法找回的过去,没有太多语言,似乎此时,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心跳还在继续。
不像是遗忘,也不准备忘记,更似一种绝断。
不想。
却是明智的抉择。
难过也许,但明天还要继续,楚音遥要面对的远比存在的要多得多
由于墓园在郊区,天气又不好,很难叫到回去的车。楚音遥走了二十多分钟,在快接近公车站时才招到一辆出租车。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大堵车,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脱掉全是凉意的外套,楚音遥直接走进浴室,放水泡澡。室外的温度骤降,风也渐渐大起来,这二十分钟走下来,脚趾已经冻得有点发疼,即使坐到车里也没完全缓和过来。
热水熨烫过身上每一处毛孔,皮肤也泛出一层粉红。楚音遥用毛巾擦过冒出薄汗的鼻尖,头却开始隐隐泛疼,眼皮也有些沉重。用热水冲了一下,楚音遥把自己丢到床上,埋进被子里,想着可能是着凉了,睡一觉会好些。
一阵寒意将他从沉睡中冻醒,头疼依然没有减轻,四肢也酸疼的不想动,楚音遥昏昏沉沉地觉得自己是发烧了,勉强下床在柜子里找了几片药吞下去,又重新躺回床上。以前他很少生病,偶尔有个头疼发热之类的,睡一觉也就抗过去了,但这具身体的抵抗力似乎并不太好。
想来也是,缺乏必要的锻炼,凌宸给的那张健身卡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而且今天出门的确穿得不多,感冒也算是情理之中,但这种昏沉感实让人不甚喜欢。
入夜,萧家郊区的一幢别墅内,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狼狈地趴在客厅的地板上,颧骨和嘴角各有一块青紫色的淤青,四周站着严谨有素的保镖,整个别墅散发着低气压。
红色的法拉力径直驶进别墅,站在门口的保镖上前拉开车门,低声问候,“二少爷。”
“嗯。”凌宸应了一声,将车钥匙丢过去,自己进了屋。
这幢房子是萧晟扬选的,当时萧父付了钱后,名字直接写成了凌宸。这片地区环境颇好,很适合居住度假,但由于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所以很少有人会来住,一般在过年的时候,萧家人才会齐聚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
“二少”走进客厅,站在一边的保镖恭敬地叫人,虽然没有看见萧晟扬时的那种气势,但也足可以看出凌宸在萧家的地位。
“问出什么了”坐到沙发上,别墅里的佣人将刚煮好的咖啡送到凌宸手边。
站在旁边的保镖上前一步,“二少,他什么都没说。”
凌宸不急不缓地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挑眼看着跪坐起来的男人,“你们是不是太温柔了”微微上扬的语调,问得貌似不太经心。
“二少”
凌宸摆摆说,开口的保镖退回原位。坐在地上的男人偏着脸抬头看向凌宸,皱起眉头,没有开口。
“贾穆”凌宸叫出对方的名字,“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你想磨时间,我可以奉陪,但你先考虑好有没有命跟我磨。”
贾穆扯扯嘴角,淤肿的伤口因为勾扯的动作带来一阵刺痛,“即使我说了,也未必有命活。”
凌宸无所谓地放下杯子,“这点你从接了那单生意起就应该预料到。我找到你也是早晚的事。你的事务所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缺钱,何必跟我对着干”
贾穆开了一家不算出名的事务所,一般帮着有钱的太太跟踪自己可能出轨的先生,拍一些跟踪对象与其情人的暧昧照片,以此换取报酬。虽然这行在普通人里不太流行,但在道上,生意还是很好做的。
“对方出手大方,而且也不是什么难事,也没说是针对萧家,我自然就接了。”这个理由听上去也算合理。
“没说针对萧家”凌宸冷哼一声,“以你在道上的消息人脉,会不知道那孩子和萧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