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耐烦的,对她的主意,其实也不怎么听。而她呢,每次察觉到他的错误,和听着幕僚们南辕北辙式的主意时的思维混乱,总要费上很大的功夫,拐弯抹角地让他清醒,让他成功。
她自那次流产后一直无孕,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他总是不在她的地方过夜。
这一世,自己只是不帮她了,只是让冯芸没有那么顺利了,让陈雅成为庶民了。他怎么就变得这么被动,这么一无所有了
这个男人真是基础薄弱啊。
在她恍惚中,赵俊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蹙着眉,唇动了动,又安静下来。
终于,冯宛回过祝来。她看向他,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郎君,陈雅出身不一般。”
只是一句话,赵俊却青了脸。他薄怒道“难道连你也没了法子”
冯宛摇头,她垂下双眸,轻轻说道“夫主,有些选择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的。你只能走下去了。”
这世间很多事,一旦选择,便是一辈子。他直到现在还以为陈雅与自己一样,也是个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人么他以为,他看到人家荣华,伸手摘取了。现在那荣华没了,便可以顺利甩掉
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其实,冯宛说的这些,赵俊也是知道的。可现在被她这么清楚地说出,他的脸还是一白。
白着脸,赵俊无神地瞪着冯宛,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上赵俊,冯宛突然发现,怎么他变得这么憔悴,甚至可以说是猥琐了以前的他,完全是个俊朗郎君的。可现在看他,哪里还有以前的风姿要是以前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可迷不倒月娘陈雅这些女人。
这时,一个护卫唤道“夫人,时辰不早了。”
冯宛抬头。见她要走,赵俊一慌,他急急伸手抓住冯宛的手,低唤道“宛娘,助我”
他这般抓着冯宛的手,冯宛还没有怎么在意时,一侧的一个护卫咳嗽一声,慢慢抽出佩剑,低低嘟囔道“狗爪子太脏,将军知道了会生气的。”一边说着,一边双眼如刀地扫向赵俊。
冯宛一怔,赵俊一慌。忙不迭的,两人同时抽回了手。
转眼,赵俊的脸色又青又白。
压下心神,他抬头看向冯宛,求道“宛娘,你一定要帮我想想法子。”他唇颤动着,“再这样下去,我活着都没有意思了。宛娘,我不要过这种日子。”
冯宛抬头,定定地看向他。
她突然很想问前世我死后,你可曾也有过这般生不如死的感觉可惜,她这话便是问出,他也无法回答。
再次摇了摇头,冯宛低低的,清楚地说道“郎君,开弓没有回头箭。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
说到这里,她朝驭夫喝道“走罢。”
众护卫早就等不及了,一听这话,同时应诺。这么响亮整齐的应诺声,直吓了赵俊一跳。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一步,再回过神时,冯宛已然去远。
望着冯宛浩浩荡荡远去的背影,赵俊颊侧的肌肉猛然跳动了几下,他喃喃说道“怎么这个妇人越活越风光,我堂堂丈夫,却大不如前”
这是件想不通的事,赵俊不由伸手按住额头,回思起来到都城后发生的一切。他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想来想去,一切都没有错。如果硬说有,那就是宛娘她与在云城时判若两人,她对他根本不曾尽心尽力。
想着想着,赵俊突然又有点恨了。
使者行馆中,不时有官员出入。冯宛与六国使者一一见面,客套的寒喧了一阵后,时辰已经不早。
看了看日头,她决定,还是明天再与北鲜卑的使者见面吧。
想到这里,她在众人地筹拥下,朝着自个的马车走去。
刚刚走过走廊,对面走来了一队人马。接着,清映公主娇脆脆的叫唤声传来,“冯姐姐”
她小跑而近,因欢笑着,美丽之极的脸上红朴朴的,煞是动人。
弯着一双大眼欢喜地看着冯宛,清映公主快乐地说道“冯姐姐,你终于来了。”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姐姐来时,我招待不周。晚上一直琢磨,总觉得对姐姐不起。好姐姐,你现在都到了这里,不如去我那里坐一坐吧”
说罢,她凑上前来,伸手抱着冯宛的手臂,便想把她朝自己的房间拖去。
冯宛没动。
她是个久经风霜的人,心灵已不再纯粹,已相信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何况,真说起来,自己也是清映公主的情敌,她用得着这么亲近么
站着不动,冯宛微笑道“公主见谅,今日我实是累了。”她端详着清映公主,笑得温婉,“要不,明天再与公主一述,如何”
“真的”清映公主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神态可爱地看着她,脆脆说道“姐姐不可反悔”
“自是不悔。”
“那好吧,我明天等着姐姐。”她松开冯宛的手臂,只是小嘴仍然嘟着,似是为冯宛把相会拖到明天有着不高兴。
冯宛一笑,她中规中矩地朝着清映公主行了一礼,转身带着众人走出了使者行馆。
目送着冯宛的背影,一个婢女靠近来,她低声说道“公主,看她的样子,昨天不喝那酒不是起了疑心呢。”
清映公主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我看不出,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妇人,想来今年也不过二十,怎的就这么滴水不漏的
冯宛的马车驶上了街道。
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冯宛一脸笑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马蹄声的,还那骑士的大叫声,“散开散开”
听着四周的兵荒马乱,冯宛抬头看去。她还没有看清,旁边一护卫已惊声叫道“夫人,是将军的人”
卫子扬的人
冯宛大惊,她连忙昂头看去。眼看那骑士已冲了过来,她急叫道“拦住他”
护卫们也正疑惑着,闻言同时上前,挡在了道路中央。
那骑士狂奔而来,见前面这么一阻,正要发火,一眼瞅到了冯宛。
当下,他收敛怒火,驱着马急急靠近冯宛的马车,低声说道“夫人不好了,慕容成死了。”
“慕容成,他是谁”
那骑士苦笑道“便是北鲜卑的一个使臣,他算不得正使,大伙都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没有想到他是鲜卑皇室的刚才在街道中,他与我家将军相遇,这人口不择言,对着将军相貌评头品足的,将军一怒之下拔剑砍了他的马,也划了他一剑。奇怪的是,那伤明明不重的。这一会功夫城门司来报,说是他伤重不治,流血过多已经死了。这事将军还不知道,臣得抓紧赶回去。”
冯宛连忙说道“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