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设计局研究的方向不太一样。卡莫夫擅长直升机,米格擅长轰炸机,图波列夫擅长运输机。”
彭羽崇拜得直捣头。
“除了开头的那个字以外,后面的阿拉伯数字也是有讲究的。战斗机这大类使用单数,其他的轰炸机、运输机那些用双数。”
我听完慕承和的这些言论,第一感是头晕,第二感便觉得他多半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不然能对着个半大孩子将模型描述的这么有声有色么。
后来我看到一架橘红色的,肥嘟嘟的直升机模型,前面标着米26,这下我不再迷茫了。心里头知道这就肯定是那个什么米里设计所的飞机了。这么一想,居然突然觉得这些东西也有意思了起来,于是自己再里面继续寻找“米”字打头的飞机,果然是直升机居多。我心里挺乐的,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正要回头炫耀,没想到却有人走来喊了一声“承和”。那是个儒雅的中年人,胸口上挂了个工作牌。
“秦馆长。”慕承和伸手和他握手。
我看了一眼,幸好慕承和伸的是右手,不然俩人就撞了。
“怎么这么有空来我们这儿。”
慕承和说,“我带两个孩子来看看。”
然后,他俩就寒暄到一边去了。
从科技馆出来,天阴沉的厉害,慕承和开着车送彭羽早早回来。
往回开的时候,他问,“你去哪儿”
我嘿嘿一笑,“怎么难道老师您又要请我吃饭”
他从后视镜里,瞅了我一眼,“那你想吃什么”
见他真这么耿直,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后脑勺,和他客气地说“我还是回学校自己吃好了。”
他打了转弯灯,左拐后说“知不知道俄罗斯最顶级的一种美食”
“什么”
“里海的黑鱼子酱。”
他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黑鱼子酱啊,是不是还有红色的”
“恩,黑色是鲟鱼,红色是别的鱼。”
“很贵”
“是啊,绰号叫黑黄金嘛。”
“你吃过么好吃么”
我的肚子开始有点饿了。
“不好吃。”他回答我时,皱了一下眉,那个表情挺孩子气的。“但是听他们说,就着伏尔加比较有味道。”
“那你肯定就是没喝伏尔加了。”说到伏特加,我就更来兴趣了,“老师啊,你觉得伏尔加真的那么过瘾么”
他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太适合喝烈酒,所以没试过。”
听到他这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而且,肚子里的酒虫子和小馋虫都有些复苏了。
我的良心决定顺从我的胃,便改口说“你想请我吃什么黑色的鱼子酱”
“那我可请不起。”他翘起唇角。
后来慕承和带着我去了家湘菜馆,大大地吃了一顿。
从馆子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下下来。
华灯初上,细碎的雪花在桔红色灯光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我捧着手呵了团热气出来。
慕承和去取车,原本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走到我跟前,取下围巾,套在我脖子上。他说“冷得很,别冻着。”
霎时间,我愣了下,直到他走开,才回神。
这些年,很少有别人这么关心我。我妈只知道我在外面做家教,却没问过我难不难累不累,甚至今年过春节都是我一个人守岁。学院老师里陈廷也关心我,但是感觉却和慕承和不一样。他问我,生活有没有困难,兼职累不累。他不顾天寒地冻,深夜开车到警察局接我和白霖。他刚才对我说,冷得很,别冻着。
我将那条驼色的围巾在脖子上又绕了一圈。脸蛋垂下去,轻轻地摩挲了下绒面,很暖和很暖和,甚至还带着他方才残余下来的体温。那个松木的香味萦绕在鼻间,若有若无。
那辆银色的crv冲我按喇叭,我傻傻一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地下被雪水打湿,我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吧嗒,就摔了个狗吃屎。
我自己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冲他憨笑。
回到寝室里,白霖瞅着我,不禁问“咋了你出去看了会儿飞机模型就成傻妞了乐什么呢”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难不成遇到大款有人送你私人飞机”
“去去去。”
熄灯前,在白霖的追问下,我终于在她们三个人的面前将慕承和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晓棠一针见血地说“他肯定对你有那个意思。”
白霖附和,“而且是一见钟情。”
宋琪琪倒是比她俩冷静些,“不是吧。这事情开不得玩笑。”
白霖说“怎么不是了。不是的话,那么关心他做什么,慕承和在很多事情上都对她挺特别的。还有那次在办公室,他们”吐了一点又打住。
“他们”敏感的赵晓棠顿时拎起耳朵,接嘴反问。
白霖说“他们在办公室里,脸对着脸的。”看样子是忍了又忍。
“那是他教我发音”我佯怒。
赵晓棠一拍桌子说“小桐,这事儿靠谱。身份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
夜里,我起来上厕所。走到阳台上,看到外面越飘越大的雪花,在树梢蒙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刚才被他们那么一鼓动,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我回到床上又将这过去的一个多月的事情,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于是更加睡不着了。我翻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忍不住打开短消息,输了三个字“慕老师”。可是接下来要发什么内容,却难住了。
我想了想,又将慕老师三个字删掉,换成了“你”。
“你”后面又要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