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力气将他按在地上,又试图夺过酒瓶。他也不知这力气从那里来,只知不能再让林泉受伤,只管拼命把人按住,全没在意自己此刻体内痛得似被火烧,腑脏如鞭炮般劈里啪啦爆开。
林泉乱挥乱踢,万般不甘自己竟被一个病秧子制伏这完全不是他预计中的情况。
本来该是他制服了这只禽兽,该是它在他面前苦苦求饶,而不是这样
但顾文怀出奇的竟如铁人一样,任他击打却分毫没妥协迹象,对他的禁锢牢不可破。
也许是失血之故,林泉很快浑身乏力,喘著大气,意识逐渐模糊。
又徒劳挣扎两下,终是力不从心,手一松,玻璃瓶已从他手上滚了开去。
顾文怀早是强弩之末,林泉停止反抗之际,他几乎同时倒下,一个塌垮在旁,未几,侧身狂吐,手里却仍固执地握住那破酒瓶。
林泉回过气,擦擦面上的血,摇摇晃晃站起身,脚步飘忽,但见那禽兽伏在地上吐得狼狈,心里尽是说不明的快感,有如打了一场胜仗。
最终,站得起来,居高临下的,是他禽兽就是该死
此刻眼见拧紧眉头冷汗湿发的顾文怀,林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两年前在机场的一幕。
这只衣冠禽兽就是利用他打了它几拳让高胜寒变心。他记得十分清楚,高胜寒语气中对他的埋怨与对它的爱惜。他为枉死的妹妹出的一口冤屈气,居然给这畜生用来恶人先告状,扭曲成乘虚而入的藉口他只恨当时没干脆打死这畜生,替他妹子报仇
如今,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怎可以辜负了上苍的一番苦心
他的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意,脑袋里有把疯狂的声音不停重复说着,打死它打死它打死它
他站到顾文怀身前,神情诡异,意图难辨。
“很难受吗我又伤了你”
顾文怀神志不清,侧头望他一眼,一时间竟误将林泉眼内交错复杂的情绪视为关注,心底掠过一刻不可思议的暖意。莫非,林泉终是愿意接受他的心意,愿意放下对他的怨恨的确,是他太卑鄙,不守承诺,夺人所爱。如此痛恨,任谁也不能轻易放下。
他又咳了几声,实在难受得紧,但见林泉已冷静下来,又对他表示善意,顷刻间心情豁然开朗,用手背抹抹嘴,撑著地下欲站起身来。
林泉面上忽然扬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去死吧”
他猛地挥出一脚,狠狠向顾文怀踹去。
顾文怀即时闷哼一声,双手抱腹,卷著身又跪倒在地。
他迷茫的看了林泉一眼,不支,侧身卧倒,连声咳嗽。
林泉笑意越发疯狂,向地上的人乱脚踢踹,那人愈痛苦,他愈痛快。
顾文怀已无力挣扎,亦无心反抗,随著阵阵疼痛,只懂如胎儿般卷起身体。迷糊的视线里可见那张着魔的血面,疯狂不已,恐怖不已。
估不到,林泉自杀竟演变成他被殴。若不是林泉本身也受伤虚弱,只怕他当真已被打死。
但一想到林泉找到宣泄的途径,打消短见念头,他又觉得,便是挨打也是划算的了,只要保住林泉性命,他什么也不在乎。
“打死我你也要付出代价”
林泉根本不当那是一回事,“死了也有你垫尸底”
竭力怒吼了这句话,他自觉已迅速乏力,头晕眼花。
甩甩头,咬牙切齿,趁还有余力又往顾文怀胸口一脚踹下,那人眉头又再皱紧,他无比的爽。
“你就装看你还能装多久假仁假义的人渣”
他愈踢愈爽,简直当了卷缩在地上的人是个皮球。
顾文怀已闭着眼,毫无动静,原本抱在胸前的手亦已软倒在地,也不知是否昏了过去。
林泉忽然目光一闪,见竹萝后一把铁铲,嘴上又扬起笑意。
他摇摇摆摆,捡起铁铲,居然,便要往顾文怀脑袋劈去,当真决意当场了结了他
怎料举手欲击下的一刻,身子忽然晃了两下,眼前一个天旋地转,当一声,铁铲坠地,人竟亦晕倒在顾文怀身上。
有人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顾文怀已近乎昏厥,此刻突然被人压下,一阵钝痛之下心猜不妙,竭力睁开眼睛。
“林泉”
一见林泉一动不动的身体伏在自己身上,那股来历不明的麻木蛮劲又使他整个清醒起来。他宁可被林泉虐打,也不愿见到这样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林泉。
咽下一口腥甜,他咬著牙勉力坐起,小心翻转压在身上的人,抖着手摸了摸林泉沁凉的头,察觉伤口似乎再度爆裂。他脱下外衣,尽量给力压在林泉的伤口上,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再打电话通知高胜寒。
这小巷位置隐蔽,高胜寒更熟识此处环境,果然比救护车更快一步赶到。
她一见昏迷在顾文怀臂内满面鲜血的林泉,吓得几乎叫喊出声,眼泪夺眶而出。
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
“胜对不起”
此时此刻,顾文怀无话可说,也无余力说话,除了心痛便是内疚。
他一路追著她的眼睛,几乎乞求的目光只盼得到一丝回应。
可是,高胜寒没应答亦没看他,茫茫然抹去林泉面上的血痕。
未几,大街上已急促传来救护车的警号。
高胜寒立刻跑出去为救护员带路,林泉很快被抬上担架,似乎,已有逐渐苏醒的迹象。
高胜寒寸步不离,跟著上车,由始至终没与顾文怀说上一句话,亦一直逃避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