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圣约翰大教堂。一场主日礼拜进行到了尾声,教堂中回响着唱诗班清澄而悠扬的歌颂。人群之中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微阖着双目,随着歌声轻轻合唱着。
礼拜结束后,信众们纷纷离座退堂。老人等到人潮散去之后,才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出去。一位青年从座椅上站起,追在了他的后面,尊敬道,“郭先生,您好。”
老人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他,“你好啊。你是?”
“打扰您了。我叫何初三,是秉先金融公司的总经理,想借一借您的时间。”
“我们去外面说吧。”老人道。
教堂之外,绿树荫浓,小道清幽。这里地处中环,抬头可见附近冲天的高楼大厦。闹市之中,却有这么一片清静祈祷之地。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树荫下,何初三搀扶着郭老在一条长椅上坐下。郭老主动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夏六一的事吧?”
“您怎么知道?”
“我听说何先生这几年几乎找遍了全香港的太平绅士,算下来也该轮到我了吧。”【注:太平绅士制度是一种起源于英国的制度。太平绅士是由政府委任民间人士担任维持社区安宁、防止非法刑罚及处理一些较简单的法律程序的职衔,可以因为犯人的重大表现而向港督提出赦免、助其减少刑期。】
何初三急切地解释道,“夏六一当年主动自首,为谢英杰案立下首功,近年来在监狱里也表现良好……”郭老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多说,夏六一的案子我仔仔细细地了解过。以他过去犯下的罪行,他的判刑量度是合理的。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何初三毫不放弃地继续劝道,“郭老,您是信教之人。基督教导我们通过忏悔来赎罪。夏六一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也有深深的忏悔向善之意,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个提前改过的机会呢?”
郭老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示意他放轻松——何初三说着这席话时,激动紧张地抠抓着膝盖,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你信教吗?”这位老人和蔼地问。
何初三诚实地回答道,“不。”
“你有别的信仰吗?”
“我父亲是学佛之人,从小会跟我讲一讲佛理。”
“那就常去你们的寺庙里坐一坐吧。夏六一已经找到了他的innerpeace,你呢?”
……
何初三坐进了副驾驶。开车的kevin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猜到他又一次被拒绝了,心里也十分替他难受。“初三哥,没事的,我们还可以找另一个。”
何初三低头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谢谢你,ke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