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蹲在墓碑前,放了整整六大盘枣子。
郝果子在他身后撑着伞。
陶墨直没说话。他不认识墓碑上字,却知道墓碑。看着这块灰色石头,他提了许久心终于沉了下去。
旖雨是真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伞晃了晃,又定住。
撑着伞比原先高了许多。
风刮过,雨倾斜。
陶墨面上被打湿成片。近看,仿佛无数细小泪珠。
伞突然低了,近了。
顾射低沉声音在他身后道“人总是会死。”
陶墨呆呆道“为何总是死在我前面”
顾射没有立即回答。
风继续吹,雨继续下。风雨交织,天越来越冷。前几日刚刚转过来点暖气都在这场风雨中刷得干二净。
“你长寿。”
顾射突然冒出句。
思绪正五湖四海飘游陶墨被猛地拉回思绪,身体微微晃。
只坚定手按住他肩膀。
陶墨转头,眼睛隐隐带着泪光,“弦之,又个人死了。”
顾射道“这世上本就天天死人。”
陶墨道“但我认识他们。个是我父亲,个是”旖雨是什么陶墨说不清楚。
心上人绝对不是了。
情人从未有过。
朋友他们开始就歪了方向,无论是开始旖雨,还是后来他。朋友词形容他们,稍嫌平淡与亲近。
“故人。”顾射替他接下去。
陶墨感激地看了他眼。
是了。故人。曾经对对方说过话,也听过对方说话,曾经经历些共同事情,曾经有过个共同敌人
再也找不到比故人更贴切词了吧
顾射放在他肩膀上手突然用力。
原本就蹲得有些腿麻陶墨不负所望地倒下边。
陶墨整个人猛然僵硬。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顾射怀里。
是挣扎起来还是继续无力下去陶墨没花多少工夫纠结,就选择了后者。
“我不上公堂。”顾射声音从他头顶传下来。
陶墨极小心地动了动脑袋,“我知道。”
“那里决定了我舅舅未来。”顾射平静道。
饶是如此,陶墨仍是听出了分悲凉。
或许不是他,是自己。陶墨望着旖雨墓碑,靠在顾射怀里紧张总算退了几分,只是耳朵依然热得发烫。
73、先发制人
晚风死因未明。
樵夫困坐牢中。
旖雨尸骨未寒。
蓬香不知去向。
事乱如麻。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陶墨从云林山上回县衙,外衣上犹带着山上山岚寒气,正想回屋暖暖,就被金师爷紧紧张张地拉进了书房。
老陶看他脚步沉重,面有忧色,不放心地跟了进去。
金师爷见他进来,也没反对,只是反手将门关上,从怀里掏出张帖子递给陶墨。
陶墨看上面字就头痛。
老陶识趣地接过来,抽出来看。
陶墨看老陶眉头越皱越紧,心里隐隐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是覃城知府信函。”老陶又将信细细看了边,“他邀你明日下午去知府衙门做客。”
“我”陶墨大吃惊。
覃城知府是他顶头上司,在上任之前,他由老陶和郝果子陪着上门过次。不过接待只是个幕僚,草草聊了几句便以知府事务缠身,不得空闲为由将他打发了。
陶墨原本就怕见知府,听他这样讲,反倒舒了口气,乐得清闲。谁知道过了还没几个月,这个知府竟又想起他来了。
老陶转头去看金师爷。
金师爷摇头叹气道“覃城知府是出了名难缠,只怕来者不善。”
陶墨心头沉。
老陶道“我们与他素未蒙面,要说瓜葛,也就是少爷上任之前去拜访过次。他只派了个幕僚接待,若说失礼,也是他失礼在前,现在眼巴巴地找少爷麻烦是何道理”
“你们可曾”金师爷朝老陶投去眼,尽在不言中。这种事情陶墨定然不会管,也就老陶还像个懂官场里这些道道人。
老陶默默点头。
陶墨茫然道“可曾什么”
金师爷干咳声,不理他,径自对老陶道“若是如此,应当没有借题发挥道理。”
老陶突然问道“会不会与黄广德有关”
“这,也不无可能。”金师爷不是头次从他们嘴里听到黄广德这个名字,知道他们与黄广德恐怕有些梁子。不过他当了这么多年师爷,当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因此睁只眼闭眼得只作不知,就事论事道“不过我倒没听说过两位知府有什么往来。照理说,同在个总督手下,平日里攀比尚且不及,除非是真志同道合。”
老陶道“狼狈为奸也是种志同道合。”
金师爷没接口。
陶墨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金师爷道“去定然是要去。只是去之前,还是稍作准备好。”
陶墨不懂,老陶却懂了,“师爷可知覃城知府平日里有什么嗜好”
金师爷道“嗜好倒是有,只是你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