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果子惊喜道“莫不是老陶回来了”
门房道“是旖雨公子。”
郝果子脸色顿时冷下来,“他来做什么”
门房道“送东西与陶大人。”
顾小甲也皱眉,“人呢打发走了吗”从上次顾射与旖雨公子对答,他就知道自家公子并不待见此人,因此怕门房不知趣,将他放进来扰了顾射雅兴。
门房道“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郝果子道“东西呢”
门房道“已经送到陶大人手中了。”
郝果子转身就向里走。
顾小甲和桑小土立刻跟上。
郝果子进屋,看到东西正放在桌上,虽然没有打开,但是看外表,应当是件成衣。陶墨耳根有点红,顾射依旧脸云淡风轻模样。
“少爷”他试探着问了句。
陶墨惊了下,随即松了口气道“你将东西收起来吧。”
郝果子应声,正要拿回屋,就听顾射淡然道“不打开看看”
郝果子看陶墨。
陶墨耳根红得发紫,半晌才道“打开看看也好。”
郝果子只好拆开外面油纸,果然是件成衣。天青色,若隐若现云纹,还有条看就价值不菲白玉扣腰带。他偷偷看向陶墨。
陶墨张了张嘴,又偷偷瞄了眼顾射。
顾射莫测高深。
“无功不受禄,我想我明日就退回去。”陶墨道。他倒不是想讨好顾射才这样说,而是真心觉得自己与旖雨确没有这般交情。当初邀请旖雨入住县衙不过是念着相识情分,到底是场老乡,在他乡相遇是缘分。至于两人之间其他交集,早在他焚烧那条巾帕之时就断得干干净净了。
顾小甲道“这料子质地不错,只怕不是谈阳县能买得到。”
啪。
落子清脆。
陶墨慌忙回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棋盘上。只是他目光虽然回来了,但心思依旧有些恍惚,拿着棋子手在棋盘上晃了片刻,才窥准个位置落了下去。
啪。
不同清脆响声。
陶墨怔忡抬头,却见顾射起身,朝里走。
“棋”他迟疑道。
顾射头也不回道“既然无心,何必流连。”
陶墨回头看棋局,呆呆地重复道“既然无心,何必流连”
既然无心,何必流连
刷。
郝果子翻身坐起,头痛地按着额头,忍不住道“少爷。”
“嗯”
“这八个字我听了晚上了。”闹得现在即使陶墨不说这八个字,这八个字也会自动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旋回旋
陶墨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郝果子道“也许是看出少爷无心下棋又或许”是在指少爷对旖雨公子态度他愣了愣,随即被自己这种想法所惊住。少爷对旖雨公子是何态度又关顾射什么事他总不会吃醋吧
应当不至于吧
陶墨听郝果子只说了半句,就不接下去,追问道“又或许什么”
郝果子拼命将刚才想法晃出脑袋,道“顾射心思高深莫测,谁猜得到。”
陶墨翻身,手掌贴着耳朵,继续烦恼地将这八个字翻来覆去地咀嚼。
郝果子道“少爷何必这么在乎顾射话他兴许只是随口说罢了。”
陶墨没有立即回答。
郝果子想到陶墨对顾射心思,既想泼冷水,又不忍泼冷水,只能幽幽道“老陶快回来了,少爷你与顾射还是莫要走得这么近好。”
提到老陶,陶墨思绪终于从这八个字中钻了出来。他对老陶敬意并不只因为对方处处为自己着想,将他打点妥当,还因为老陶在很多时候替代了父亲所本该站位置。有些话他本不必说,有些事本无须他来考虑,但是他说了,考虑了,并非因为他是他少爷,而是因为这是陶墨父亲临终遗言。
父亲
贴着陶墨脸颊手突然湿润。
清晨出门,空气中浮着湿气。
陶墨搓了搓有些发僵双手,目光被路边马车吸引。
蓬香坐在马车上眼睛半眯,似乎在打盹儿。
陶墨从郝果子手中接过裹着衣服油纸包,朝他走去。
正要陷入梦乡蓬香被人轻轻推,顿时个激灵地醒过来,看到陶墨,忙揉着眼睛道“陶,陶大人”
郝果子没好气道“你大早在这里做什么”
蓬香道“公子让我送大人去县衙。”
郝果子道“县衙多是马车,不劳烦你们。”
蓬香反问道“马车呢”
郝果子语窒。
昨日下了公堂,陶墨是走着来,倒不曾驾马车。
他狐疑地看着蓬香道“你怎知少爷没有驾马车”
蓬香道“我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既然陶大人真没有马车,不如就让我送你程”他笑眯眯地对着陶墨道。他好歹也在群香楼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身上怎可能不沾半点胭脂气。光是这样笑,已得那些小倌勾人时七八成神韵,端是妩媚又柔情脉脉。
但陶墨并没有接话,而是将手中油纸包递给他道“无功不受禄,你家公子之物,我完璧”他瞟了好果子眼。
“完璧归赵。”郝果子大声接道。
蓬香并不接过,而是佯作疑惑道“莫不是陶大人穿着不合身可是我家公子说了,陶大人身材他是绝对不会估错。”
陶墨道“这礼物太重,我受不起。”
蓬香垂头叹息,道“陶大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当年陶大人在我家公子身上花银子又何止这件衣衫。如今公子只是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而已。”他语气放柔,“陶大人可明白公子心思。”
“虎狼之心,谁能明白”郝果子想起当年之事,气就不打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