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春忽而压低声音道“顾公子可曾想过昨夜为何要收留东家呢”若非顾射昨晚出乎意料收留,他也不会想出这样办法,将烫手芋头抛出去。
顾射斜眼,目光冷凝。
“我以为顾弦之应当是遇疑必解求知之人。”这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巴里说。
由于两人说话越来越轻,陶墨等人不得不将脖子越伸越长。
顾射道“这个理由不够。”
木春道“那顾公子要如何才觉得够呢”
“你是谁”顾射直接了当地问。
木春想了想,手指轻轻在茶杯中醮,然后在桌上写下端木二字。
顾射道“目”
“访友。”木春不等他问,就径自接下去道,“老陶。”
顾射点点头,站起身对顾小甲道“送客。”
“”
谈崩了
顾小甲和郝果子都是脸喜色。
陶墨却难掩失望。
顾射径自往门口走,与陶墨擦身而过也未作停留。
陶墨忍不住转身,冲着他背影追出几步道“多谢你昨晚收留。”
顾射脚步不停,疏离声音慢慢传回来,“只是昨晚”
“”
陶墨茫然地回头看郝果子他们,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小甲脸饱受打击模样,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郝果子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家公子怎么了”
堂中唯老神在在便是木春。他悠悠然地站起,对陶墨道“东家,回家收拾行李吧。”
回县衙路上,郝果子嘴里不停叨唠着陶墨在邻县失踪之事。听他转述,陶墨才知事情闹得有多大。由于当时在席还有邻县县令,因此他被发现失踪当夜,县令就派所有衙役就将邻县翻了个底朝天。
陶墨听得大为愧疚。
话末,郝果子半幽怨半不甘地说“少爷,你若真想见顾射,与我们说声便是,何必偷偷摸摸,闹得这样劳师动众。”
陶墨百口莫辩。
车中唯知情人木春终于看不过眼,道“既然东家已经回来了,此事便作罢吧。”
他不开口还好,开口,郝果子立刻想起陶墨即将搬至顾府之事,心里头顿时窝着把火,道“木师爷你为何让少爷借住顾府”
木春道“县衙修葺,东家无屋可住。”
郝果子道“怎会无屋,我与他挤挤便可。”
木春道“东家是县令,与个小厮同住屋会惹人闲话。”
郝果子瞪大眼睛道“能惹什么闲话”
木春笑而不语。
陶墨想起自己断袖之癖,悄悄扯了扯郝果子衣袖。
郝果子不甘道“难道与我住又闲话,与顾射住便没闲话了”
木春道“顾射是锤先生高徒,与他拉进关系,日后自有东家好处。”
郝果子道“但是,但是我觉得那个顾射不像好人。”
木春朝陶墨使了个眼色。
陶墨对郝果子道“莫要随口中伤,顾射若不是好人,又怎会答应收留我。”
“谁知道他葫芦里卖是什么药”郝果子气得口不择言道,“他这个人,寡言少语,什么都放在心里头,以后过日子也定然是闷葫芦个这样人怎么能做少夫人”
木春惊奇地看着他。
陶墨几乎想将头埋进袖子里。
好不容易熬到县衙,他逃命似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奔进县衙。
郝果子在踌躇半晌,才对木春道“我家少爷虽然有分桃断袖之好,但绝非滥情之人。你,你莫要多想。”
木春道“男欢女爱也好,男男生情也罢,都是人之常情。”在这方面,他称得上见多识广。
郝果子见他脸
38、千丝万缕二
上果然没有鄙夷之色,悄悄舒了口气道“我家少爷是好人。”
“我知道。”若非好人,卢长老又怎么可能对他死心塌地。
郝果子突然叹口气道“我有时真希望少爷喜欢人是你。”
木春身体微僵,半天才从容笑道“是啊。真是可惜了。”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看来将陶墨丢给顾射才是劳永逸办法。
39
39、千丝万缕三
县衙屋顶果然破了几个洞,最严重莫过于陶墨屋子,几乎露天。
掉下来碎瓦片已经被收拾走了,但房间各处都可看出被破坏痕迹。陶墨头次发现自己房间竟然如此明亮,时难以适应,举头望青天,半天回不过神。
“少爷,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替你收拾行李吧。”木已成舟,纵然不甘愿也是枉然。郝果子便拿出搬来谈阳县时用包裹,心意地收拾起来。
陶墨看着他忙碌身影,有种不真切感觉。难道真要搬入顾府想到顾射,他心头就冷热得来回变换。
“少爷挠痒棒带不带”郝果子将挠痒棒纵放横放,却总是露出头来。
“我想,”陶墨慢吞吞道,“还是不去了吧”
郝果子眼睛亮,“少爷可想好了”
陶墨道“去了也是添麻烦。”
“少爷哪里麻烦少爷当了县令之后不直替他们解决麻烦吗”郝果子见他犹豫不定,知他心中十分想亲近顾射,终于有些不忍,松口道“其实只是借住几日,也没什么打紧。照木师爷说,那个顾射在谈阳县也算有点人脉,若是能与他结交,对少爷今后在谈阳县扎根也有好处。”
陶墨道“其实我与顾射并没有什么交情。”即使百般想要亲近,但越是靠近越觉自己矮小。顾射仿佛座不可逾越高山,可仰望,可钦慕,却始终难以接近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