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2〉
现在虽然为了柳紫铃的事情,又再度涉足江湖,可是也一直忙著帮她救柳初岚,也就没空暇理会自己的事。
「你家人都被杀光了,你心里一定很悲愤吧!小子,想报仇吗?」莫非言转头,两眼突然亮了起来,严肃的问他。
「当然。不过家父遗言,嘱咐晚辈不可涉足江湖,所以……」杨淮雨脸色更沈了,为人子女,见到自己的亲人被杀,有谁会不想报仇?
「嘿嘿,可是你也没完全遵守啊!要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找老头子讨琴弦了。」莫非言一眼就看出他是属於江湖的,这一辈子注定在要江湖中打滚。
「莫老,莫非您早就知道我要这琴弦的用处?」杨淮雨觉得他实在太神了,连这个都知道。
「哼,还不是柳家那个大小姐要用的,除了她还有谁要用到这种天蚕丝打造的琴弦。这种弦不懂武功的人是弹不出声音的,不是送她,难道是送给青楼的姑娘啊?」他顿了顿,又说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女人,小子,老头子给你一个忠告,对於女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妙。」莫非言摇了摇头,在他上回来这里向他讨琵琶弦时,就警告过他了。
「莫老对女人麽有意见,莫非曾吃过女人的亏?」杨淮雨调侃道。
「唉,被你给猜中了。不过话说回来,小子,我虽然不知你的仇家是谁?不过可以告诉你,若你想报仇,凭你现在的剑术还差一点,更重要的是,你还没有学会将这把剑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莫非言拿了一块布,将冷却好的剑擦乾,放在一旁的桌上。
「这不太可能吧!这无名剑已经这麽厉害了。」杨淮雨觉得这剑已经够厉害了,每回出鞘总要沾点血,若是还能再厉害,起不是能斩地削山了吗?
「怎麽不可能,老头子就让你瞧瞧。」莫非言把剑从他手中拿走,走到前方一块空地上,将剑平举,闭目凝神,片刻之後,他眼睛睁开之时,杀气突然窜升,顿时将体内真气灌注在剑身。
倏地一跃而起,以剑尖挑起面前一颗小石子,当小石子跳了起来尚未落地之前,他轻轻将剑对准小石子轻轻往前一挥。小石子完好的朝前方一棵大树,快速s了过去,霹哩啪啦一阵声响过後,大树由上而下裂开成五六半,一棵巨大的树,就这麽轻松的被结果了。
看起来没出甚麽力气,剑气却有无穷之威,此招过後,残馀剑气一扫四周,附近的花草树木无一幸免,全都被削成碎片。
「好厉害,我一向只拿无名与人过招,没想到砍树也可以。」杨淮雨故意挖苦他,砍树当然比遇上真正的对手容易,就算能把树砍得四分五裂也不过是希松平常的事。
「唉,老头子老了,也只能发挥这把剑七成威力而已。认真说起来,当初我造这把剑的时候,并不是用来杀人用的,而且这剑也不叫无名。」莫非言摇著头,随意找了颗大石头坐下,边瞧著手中的剑,边叹著气。
「那这把剑的真名是?」杨淮雨感到兴趣,他一向只听师父叫这把剑为无名,从不知还有另一个名字。
「叫做晓风。晓风剑,剑出如风之飘,水之流,做一名大侠就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凡习武之人,都应该济危扶弱,这把剑就是为这个目的所铸。若要说专门用来杀人的剑,那可就要说起我另一项作品,残月了。」
莫非言吞吞口水,又继续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她叫做白吹雪。她那个脸蛋啊!真是说不出的美,尤其是那头乌黑的头发,风一吹,美得简直没话说。」
「想不到,莫老也会喜欢女人,哈哈。」杨淮雨双手一拍,大笑起来,这看不出这个糟老头,也会对女人感兴趣。
「喂,我说你这个年轻人,怎麽这麽没礼貌,别人在说故事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能好好的把它听完吗?」莫非言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悦。
「是、是、是,晚辈失言,请莫老继续说吧!」杨淮雨忍著笑,扬扬手请他继续说故事。
「之後我又打造了一把剑,这剑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叫残月剑,与这晓风剑乃是一对。我把这剑送给她,她没拒绝很爽快的收下了,白吹雪那时杀手的这行业里行情最高的,没有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是请不动她的。可是她也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只沙那些贪官污吏,事後又把赏银拿去分给穷苦百姓。」
「听起来,她倒像个义贼。晚辈对此人也略有耳闻,传闻她在执行一件任务时,受了重伤,之後就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都没她再出江湖的消息。」杨淮雨曾听他的师父说起过,白吹雪确实是个传奇人物。
「是啊!她也一直没有接受我的求爱,可惜啊!这麽好的一个姑娘。」莫非言眼里闪过一丝怅惘,似乎在感叹著甚麽。
「想不到莫老年轻的时候,还有这麽一段故事。」杨淮雨笑道。
「没事、没事,这把剑啊!你继续拿去用,以後如果遇到困难,或是这剑用得不顺手的时候,尽管来找我。」莫非言说完将扇子随意扔在地上,走到火炉前,拿起铁锤,准备继续打铁。
「莫老,您还没给我琴弦呢?」杨淮雨开始焦急起来,似乎事情跟他所想的不一样,原以为跟他过招後,就能拿到琴弦的。
「我有答应你吗?再说你也不像会弹琵琶的人,这哪个女娃子要你来找老头子要的啊?」
「不是谁?是我自己想要来找你的,不过这弦的确不是我要的。」杨淮雨遂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简单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就对了,好吧,看在你刚才施展碎影流鸿的份上。就给你一条吧!」说完,他转身进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小檀木盒。
「多谢莫老。」杨淮雨兴高采烈的收下盒子。
「年轻人,老头子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江湖险,女人的心更险,不管是谁,都得提防著点啊!」莫非言说这话时,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
杨淮雨也只能点著头,说您说得对。
果然高深莫测的人,说起话来就是高深莫测,他也没时间多想。拜别了莫非言,就赶紧在天黑之前,回到天蝶盟。
9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3〉
他走进了他们的房间,柳紫铃十分閒适的,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喝茶。
「铃儿,你的身子好些了麽?怎麽不多躺著休息?」杨淮雨连忙将琵琶交给绣荷,走到她身畔关心的问。
「都躺了好些日子,闷得慌。」柳紫铃微微笑著,这些日子被他严格禁足,哪里都不能去,现在身体恢复了,又觉得无聊至极。
「姑爷,您将琵琶修好了麽?」绣荷疑惑的盯著琵琶瞧,那子弦的位置还是空著呀?他修琵琶到底是修到哪儿去了呀!
「当然,你们瞧。」杨淮雨神秘兮兮的,从袖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盖子,放在桌上,里面装的正是闪闪发光的天蚕丝弦。
「哇!姑爷,您真是神哪!你是到哪间琴行找到的?」难道这弦还会挑人吗?为何她翻遍整个京城,就是找不著,他才出去不过一会子功夫,就给买到了。
「你猜猜。」他故意卖关子。
「是莫非言给你的吧?」柳紫铃轻笑了一下,这也算哑谜吗?简直太容易了。她小的时候,莫非言还在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这种小事她岂会猜不到。
「铃儿,你真是厉害,让你给猜出来了。」他在她身旁一张椅子上坐下。
「是啊!小姐,您是怎麽猜到的?」绣荷从来就没想到,琴弦得到打铁铺去买,而且还是出自那怪老头之手。
「这还不容易,这弦原本就是我爹请莫老打制的,莫老这个人做东西从来不只做一件,所以他那里肯定有存货。」她像无事一样的,淡淡的说著,拿起桌上茶碗,轻啜了一口香茗。
「小姐!」绣荷闻言,差点没晕倒,早知道莫非言那里有,她何必翻遍整个北京城,差点没给累死:「您怎麽不早说?」
「谁叫你没先来问我,就自作聪明,到处去找弦。既知此弦非是凡品,就不可能随便在坊间找得到。」她轻笑了一下,怎麽这丫头跟著她这麽多年,还是少一g筋。
杨淮雨听到这话,心跳差点没停止,怎麽这个女人比莫非言那只老狐狸还要老狐狸?
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足够整死人,幸好他反应快,先去找莫非言。否则现在摊在床上的一定是他。
真是应验了一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她能镇得住,她家那些黄鼠狼化身的堂主们。
「小姐,奴婢也是为你著想,想让你有东西玩,好解解闷嘛!」绣荷简直快哭出来了,怎麽有这麽奸诈的主子,真是杀人不用刀。
「好绣荷,知道你是一番苦心,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若不赶紧将她支开,她恐怕得闹上一整天。
「多谢小姐。」两条腿酸到不行的绣荷,一听到这话,就像接到了圣旨似的,赶忙一溜烟就退出房间。
「杨大哥,你也累了吧?先喝杯茶解解渴。」柳紫铃替他斟了杯茶,故意将他,面上发白的表情视若无睹,为了区区一g弦弄得这麽狼狈,至於吗?她可是在心底里偷偷笑著呢!
「哦,谢谢。对了,你快试试看这弦,合不合用。」杨淮雨在一旁喝著茶,压g而不想再干涉这把琵琶的事了。
「好。」她笑了一下,将琵琶横放在腿上,拿起了盒子里的弦,熟练的穿过覆手上的小孔,又穿过枕子上的小洞,只消一会儿的功夫,弦就装好了,整把琵琶就像是新的一样。
她转轴拨弦,调了调音,朝他笑问:「杨大哥你想听甚麽曲子?」
「还是那首雨霖铃吧!」他随口答道,上次就是因为听了这支曲子,才心软留了下来,说起来这首曲子,还是他们俩的媒人呢!
他虽对音律外行,却特别喜欢她唱曲时,眼神里自然流露出来,一股淡淡的哀愁。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唱到此处,琵琶像是叹息一般,馀音绕梁久久不散。
「铃儿,你是在愁令尊之事麽?」杨淮雨不需费心思索,不难猜到让她心烦的也就只有这件事。那日朱千阳的确是出了个难题给她。
「嗯,本来为此心烦,但现在不愁了。」她缓缓放下琵琶,明亮的双眸,以然下定了决心。
就算会因此背上千古骂名,她也认了,那人可是她的父亲啊!岂能置他的生死於不顾,这是不能的。
「你打算怎麽做?」他走到她身畔,轻轻搭上她白晰的双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让她做任何决定时无後顾之忧,因为他会在她身边支持她,给她力量。
「散。」她以指尖划过四条琴弦,做了一个扫音,四条琴弦整齐的发出声响,她毫不犹豫说出心里的决定,这是她苦思多天的结果,任何後果,她愿承担。
「也许还不到走这一步棋的时候。我可以夜闯阎浮门,也许能有机会救出令尊。」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杨淮雨这几日都在她身边陪著她,虽然她的毒患已解,却为了柳初岚的事日渐消瘦,心里也著实不忍。
「不,杨大哥,我不想再麻烦你了,而且我也累了。就算解散了天蝶盟对爹亲无法交代,我也决意这麽做。若非是这个组织,爹也不会无端被人捉来捉去,都是天蝶盟树大招风惹的祸。」
她摇摇头,一方面不希望他去涉险,如果这麽容易能救出柳初岚,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如果没有天蝶盟的话,她现在可以过著平平静静的日子,用不著每日抛头露面,处理这些烦人的江湖事了。
也许,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4〉
「甚麽?您要解散天蝶盟!」在大厅上议事的三位堂主听到这句话,都纷纷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六只眼睛瞪著柳紫铃,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我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解散天蝶盟。」她毫不吝惜的再说一次,已经有心里准备接受他们的质询。
「我反对,大小姐,这天蝶盟是众位兄弟与柳盟主一起打下来的,就算是为了救盟主,也不能说散就散。」葛振风一掌拍在桌子上,跳了起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心血付诸流水。
「你们还有话要说的吗?」柳紫铃不解释,也不反驳,解散天蝶盟的理由,她方才已经向他们说的很清楚了。
「大小姐,如果这样真的能换得盟主平安回来,那就依您的意思吧!」李秋棠意外的投了赞成票,他很能体谅她为人子女的心情,况且化整为零,可以免去当靶心的顾虑,对天蝶盟也未尝不是好事。
「谢谢你,李堂主。」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那麽白堂主呢?」杨淮雨自然是与她同一阵线,不管她做任何决定,他都会支持她,帮她询问尚未表态的白玉华。
「只要大小姐付得起遣散费,那我倒是无所谓。」白玉华摇著长扇,耸耸肩,他之所以留在天蝶盟,图得是甚麽?不就是金银财宝吗?
这只狐狸,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那是自然,诸位跟随家父出生入死多年,如今天蝶盟要解散了,自然不会亏待大夥儿。夫君,你让人扛进来吧!」柳紫铃转头朝杨淮雨使个眼色,他双手一拍,数十名小厮抬著八个沈甸甸的大木箱子进来。
「打开。」杨淮雨向他们下达命令。
八个箱子,一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黄金珠宝,刺得让人睁不开眼。
「大小姐,您这是……」白玉华见钱眼开,他有点不敢置信,梦寐以求的金银珠宝,真的有这麽容易就到了手?
「前三个箱子,是给李堂主、葛堂主和白堂主的,你们三人劳苦功高,理应分得最多。後面这五个,是给天蝶盟上下兄弟的,其他分舵的遣散费,就由各分舵支付。」
甚麽劳苦功高?这些都是些只吃饭不做事的閒人,要不是为堵悠悠之口,好让他们乖乖走路,她才不会变卖家产古董,凑这些钱给他们呢!
不过送走这些牛鬼蛇神,她也可以松一口气,再继续与他们周旋下去,迟早有一天,她的小命会断送在他们手里。说起来,还要感谢朱千阳呢!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遣散弟兄们的事,就交给我负责吧!」白玉华兴奋的抢先欲接下这肥差事,他还可从中中饱私囊,多赚一点。
「白堂主,你负责紫蝶堂的就好了,其他三堂,就由各堂主负责。」柳紫铃又不是第一天掌权,她当然知道这个姓白的打著是甚麽主意,她怎麽可能让他站尽便宜呢!
「大小姐和姑爷既然都这麽决定了,那葛某人也无话可说。」葛振风见大局已定,也不好再说些甚麽。但是论江湖道义,他又岂能就此屈服,说甚麽他与柳初岚也有同生共死的情谊,如今他身遭危难,就背著他解散他花了大半辈子苦心经营的天蝶盟。
即使这是救他唯一的法子,他也不能草率同意。
「葛堂主,似乎有话要说?」眼尖的柳紫铃早看了出来,他此言一定有但书,等著他继续说道。
「大小姐,您是柳盟主的亲生女儿,照理说,弟兄见到您就像就到柳盟主一般。只是这天蝶盟是令尊与众为堂主,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成果。如今就这麽解散了,於道义葛某人也该对柳盟主、对天蝶盟上下弟兄有个交代。」葛振风向前走了几步,从怀里取出三枚飞镖。
「葛堂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要按江湖上的规矩行事。要是我能接得下这三枚蝶之翼,就按我的意思办。要是我接不下来,还得继续留著天蝶盟。」柳紫铃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属下斗胆冒犯,还请大小姐与众位弟兄见谅。」葛振风朝她一揖,算是对她的敬重。
柳紫铃心里明白,他这麽做表面上是与她为难,其实是在帮她。只用钱贿赂是不够的,天蝶盟并不乏忠义之士,就算堂主答应了,一些忠肝义胆的弟兄也决难答应。
况且天蝶盟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只是养家活口的意义而已。甚至有些人以身为天蝶盟的一份子为荣,因为这是个见义勇为、除强扶弱的组织。平常帮著朝廷也铲除不少为非作歹之徒。
6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5〉
三天後,整个天蝶盟已剩个空壳子,往日人声鼎沸的偌大宅院,如今空荡荡的,好不冷清。
府中还没来得及走的仆人、丫鬟,此时都拎著箱子,与站在门口的柳紫铃和杨淮雨一一道别。
「小姐,您让我留下吧!这天蝶盟虽是散了,可总得有人伺候您啊!」绣荷跪在她的面前,边哭边哀求著。
「绣荷,你快起来。如果你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你从八岁就跟在我身边,我也没拿你当下人看过,只要你不嫌弃往後要过苦日子,我倒是乐意有人与我做个伴。」柳紫铃弯身,将她搀扶起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等到柳初岚救回来了,杨淮雨就要走的,到那时她可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绣荷愿意留下,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她将家产变卖得差不多了,只差这宅子没变卖出去,往後没了天蝶盟以往经营的买卖,生活可就难过了。所以她才连同这帮下人也一同遣散。
「小姐,我们也都不愿走,请您让我们留下来伺候您姑爷吧!」其他的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来请求。
「你们这是在干甚麽?快起来。」柳紫铃没料到,他们居然不愿意离开,比起那些堂主们,可是有情义的多了。
「铃儿,我就让他们留下吧!你是千金小姐,没吃过苦,饮食起居也需要人伺候,如果你担心付不出他们的薪饷,就让我来想办法好了。」杨淮雨深知,她为了解散天蝶盟,把能卖的东西东卖了,包括她最心爱的珠宝首饰,才凑到这麽多钱,给这些天蝶盟的老部下。
「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就随他们吧!」她有些鼻酸,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这些仆人虽说是打杂的,可比那些穿金戴银的堂主强多了。
「谢谢小姐,那我们干活去了,都不走了。」大家高兴得又叫又跳,赶忙拎著箱子回去。
「强叔,麻烦你帮我把天蝶盟的匾额给拆下来好吗?」柳紫铃叫住了其中一名中年仆人。
「大小姐,真的要拆?」这可是数十年的招牌啊!真能说拆就拆吗?
「是,拆。」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边看著强叔,搬来长梯子,爬上门梁上,把这块柳初岚好不容易挣来的匾额给卸了下来,泪珠忍不住滑了下来。
「铃儿,对不起,这件事我出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你解散天蝶盟。」杨淮雨搂著她肩,轻轻在她耳畔说著,天上又飘下细细的雨丝,彷佛也在哭泣。
「杨大哥,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千错万错都是我,如果爹回来以後,责怪下来,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吧!」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彷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全。
她的心在颤抖,她知道,此举对她,对整个天蝶盟都是一大打击。
「还有甚麽是我能帮你做的吗?」杨淮雨很能体会她的心情,伸出双臂环著她的纤腰。
「有,紧紧抱著我。」她搂著他,真希望他能这样一直陪著她,她不想孤单一个人面对这残酷的世间。
「铃儿,你放心,我会帮你救出令尊的。一会儿我就动身。」杨淮雨早已打点好一切,他已经派人传达天蝶盟解散的消息,给朱千阳。而朱千阳也答应在冷香湖交换人质。
「我和你一起去。」柳紫铃抬起头,望著他如火焰般的眼眸。
「不,你的伤刚好,此番去难免一场恶斗,还是让我去吧!我保证把人给你平安的带回来,你相信我麽?」
「嗯,那就有劳杨大哥了。我去把剑给你拿来。」
11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6〉
雨,不断的下著。
柳紫铃站在门口,望著漆黑的夜空,听著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时还被雨水溅湿了衣裳。
「小姐,您快进来吧!您的毒患才刚好,别老站在门口吹风淋雨,仔细著了凉。」绣荷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想顺便把她带进屋来。
「不,我就想站在这里等,一日不见爹平安回来,我放心不下。」她朝绣荷摇摇手,拒绝进屋。
她自小就喜欢雨,喜欢听著雨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若非不是那场雨,也不会与杨淮雨相遇,说起来还是雨水带来的缘分呢!
现在她注视著门外的雨势,忧心的却是父亲的安危,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一直都是柳初岚一手将她养大的。
她就算是豁出了命,也要救出父亲。
此时,远处走来两道交叠的人影,杨淮雨冒著雨势,背著昏迷不醒的柳初岚缓缓徐行。
柳紫铃一瞧见,马上就冲了出去,迎向他们。
「小姐!」绣荷大叫一声,随手拿了把雨伞,也跟著冲了出去,还不忘提了盏灯笼。
「爹、爹,您怎麽了?」柳紫铃认出父亲,摇著他沈睡的身子,大喊著。
「铃儿,阎浮门的人给柳伯父吃了迷药,他现在昏睡不醒,等会儿就会醒来了,我们先进屋再说吧!」杨淮雨浑身都湿透了,他用身上的斗蓬盖在柳初岚的身上。
「好。」柳紫铃接过绣荷的雨伞,替他们挡著雨,一路陪著两人进了屋。
她将柳初岚安置在他的房间,命绣荷帮著她替父亲更衣、盥洗,然後便坐在床边守著他,握著父亲的手,泪眼迷蒙。
她总觉得父亲似乎苍老许多,白发又多了几g,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她为人子女的竟让父亲遭受这样的折磨,真是不孝至极。
她在心中不知,暗暗责怪自己多少回。
「铃儿,你别难过了,柳伯父这两年来一直昏迷著,所以也没受多大的苦,刚才朱千阳已经把解药给我了,我也已让柳伯父服下,相信最晚天亮时,他就会醒来。」更衣梳洗完毕的杨淮雨,走进房来,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的安慰她。
「嗯,谢谢你,杨大哥。」她感激的朝他致谢,说真的,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柳初岚还救不回来呢!
「铃儿,柳伯父需要休息,我们别在这里吵他,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杨淮雨牵著她的手,走出房间,又命丫鬟好生照看著,才与柳紫铃一同回房。
「杨大哥,你此行顺利麽?朱千阳有没有为难你?」柳紫铃见他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替他倒了杯茶。
「那倒是没有,他一听说你将天蝶盟解散了,就将人交给我让我带回。」杨淮雨知道朱千阳为人虽然狡诈了点,但是还算是信守承诺之辈。
「那就好,如果你和爹有甚麽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她坐在他身旁,现在一颗心终於可以放下了。
「铃儿,现在你爹的事情总算解决了,你有没有想过往後的事?」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一口饮尽,然後很正经的望著她那双如水的眼眸。
他们也该为自己打算了,总不能这一辈子的假夫妻吧?当初他曾经允诺过她,等救出柳初岚後,就向他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