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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2

小楼昨夜又东风〈14〉

「杨大哥说的是,这样下去的确不是个办法,可是说到底我们都不是真的成亲,自然是不能睡在一起的,可是若不睡在同一张床上,要是给其他人瞧见张扬开去,那咱们的计画可就全泡汤了。」柳紫铃眨眨眼,这正是令她觉得难为之处。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在床中央,放一杯水,谁也不捞过界,你看如何?」杨淮雨也赞同她的说法,无论如何绝对不能露出破绽,所以他寻思良久,终於想出这个妙计。至少他认为这个办法还挺不错的。

「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就先这样办吧。」她无奈的点点头,一时三刻也想不出甚麽好法子,只能先用这一个了。

共识达成,杨淮雨自桌上拿了一个茶杯,在里面注满了水放在床中央,一切布置妥当後就把灯给吹熄了,两人更自躺好自己的位置。

虽然隔著一碗水,他仍能感到柳紫铃均匀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吹在他颈子上。

他们两人别扭的躺在床上,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对方。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两人靠得这麽近,她感到自己膛里的那颗心,跳得格外的剧烈,不知他的是否也是如此?

她转过头,侧著身子,偷瞄他一眼。谁知他也正看著她,当两人四目相遇时,她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被陌生事物所惊扰那样,连忙将身子转正,不敢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还没睡?」他浑厚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听上去是如此的温柔。

「没有,我睡不著。」她微微的笑了一下,彷佛笑容可以舒缓所有令人不安的情绪。不知为何?一躺在床上反而睡意全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底是床的缘故,抑或是他躺在身边的缘故?她也分辨不清。

「铃儿,你实话跟我说,那一天你到江南老家来找我,是不是希望我能娶你,而非像现在这样只是做一场戏?」他转过身凝视著她,眼眸如星子一般明亮,令她不敢直视。

「如果我当时说了,你会答应吗?」她没有回答,反而扔了一个问题给他。十分清楚这个答案的她,还是自不量力的再问一回,准备再次接受这心碎的回答。

「如果没有世俗顾虑的话,我会。」他坚定的语调,回盪在她的耳畔。这两天来,他也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当初答应陪她演这一出戏,难道纯粹只是为了报恩吗?

当他在雨中,见到她那双徬徨无助的眼眸时,他就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他十分肯定,她,柳紫铃,在自己心中的确占有一席之地。

柳紫铃没有作声,她的双唇在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答案的意思是,他杨淮雨无法抛却世俗的枷锁,於她,也是同样。所以万般无奈的柳紫铃,才逼迫自己参加这场可笑的比武招亲,但她不甘心往後的一生,都必须跟一个与她同床异梦的人度过,所以才坦然面对封藏在心中长达七年的情感。

七年不算短的时间,这份感情早已发酵、茁壮。

而她在得知,他已有未婚妻时,她知道,她得再一次将这份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某个角落。

「铃儿,虽然我无法与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也无法给你甚麽承诺,可是我答应你,一定会助你完成心愿,也愿当你一辈子的知己。」杨淮雨越过中间那碗水的分隔,握著她的手,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竟是这样温暖。

「知己?」知己往往是情人的开始,但也是一道阻止他们两人之间情感更进一步的高墙。难道她与他,就只能是知己麽?

「是啊,一个能为你分忧解劳的知己,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他的手握得更紧了,生平第一次,想要冲过去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只做知己,他会甘心麽?

那日烟雨中初遇,也曾给他带来许多绮旎的幻想,想像他能握著她的手,呵护她一生。他时常在想,七年前的邂逅,也许并非偶然。

隔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一碗清水,而是深深锁住他们两人的世俗枷锁。男女礼教、父母养育恩情,以及父母定下的婚姻,这些都是一道又一道的锁鍊,挣不开、砍不断。

「你不需要向我保证甚麽,更不需要承诺些甚麽。」她抽回手,坚决的说道:「我不是翠娘,我不需要承诺,我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心。」

对得起自己的心?也许他已然习惯对人许下承诺,有时候他连自己在作这个承诺的当下,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禁怀疑。可是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杨大哥,你听到风铃声了吗?」她的声音再度变得温柔,主动的将一株莲花般的小手,再次送回他的掌心。

杨淮雨凝神细听,屋檐上的风铃轻轻的响著,铃声一阵远、一阵近。

「我听见了。」他紧握著她的手。

「不管以後发生何事,我都不会怪你,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她不再感到娇羞,转过头来凝视著他的眼,笑著说道。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15〉

如同往日般早起的杨淮雨,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他极其小心自己的举动,深怕吵醒了仍熟睡在床另一端的柳紫铃。

见到她宁静宛若白海棠柔美的睡姿,他满足的下床穿衣,他知道在他来此之前,她一定为了柳初岚的事,夜夜难眠。难得她这会儿能睡得这麽香甜。

杨淮雨取下挂在墙上的剑,往花园走去,他习惯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练剑。他离开家也已有数日了,临走的时候他只对翠娘说,要到京城去拜访一位朋友,其他的甚麽也没有多说。可是他没预料到,一场比武招亲,竟让自己成了天蝶盟的姑爷,若是让翠娘知道了,又该如何向她解释?也许,他该写封信回去,让她不要担心。

唉,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明知自己对柳紫铃有著无法言喻的情愫,可是又偏偏对於另一个女人,有著一生的承诺。

为甚麽自己会活得这麽为难?他答应留下,到底是基於往日的恩情,还是心底的一点真情,连他自己也无法分得清楚?

当他走到花园时,顾守门房的小四急匆匆的跑来,说是有一位姑娘指名要找他,现正在偏厅等候。他觉得疑惑,他在京城里并没有认识甚麽姑娘,唯一认识的,就只有柳紫铃。

难道会是……翠娘?

一想到此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偏厅去瞧个究竟。甫刚踏进门,看到白玉华正陪著一名女子谈话,而她不是别人,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翠娘。

「呶,你等的人来了。」白玉华手里拿著一柄长扇,见到杨淮雨起身朝他礼貌的施礼。

他閒来无事到偏厅小坐喝茶,正巧碰到小四领来翠娘,到此处来等杨淮雨,於是便与她稍做攀谈。

这才知道,她是杨淮雨的表亲。

不过瞧她焦急的神色,又从她口中得知,她是从江南来京城寻他的,如此不远千里,想必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仅只是表兄妹这麽简单。

直觉有好戏可瞧的白玉华,兴致勃勃的等著瞧,这出难得一见的好戏。

「淮雨,我终於找到你了。」翠娘见到他十分欢喜,走到他身边拉著他的手。

「翠娘,你怎麽来了?你是一个人到京城里来的吗?又是怎麽知道我在这里?」他脸色发白,她该不会是听到甚麽风声了吧?

「人家担心你嘛!你一走就是好几天,而且你看这天气渐渐转凉了,我怕你带的衣服不够,所以特地织了件毛衣给你送来。」翠娘将手上一件白色毛衣递给他,这可是她连夜赶出来的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杨淮雨接过毛衣,但是脸上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反而皱紧双眉,她就为这件小事跑来?

「哦,我是一个人来的,路上我遇到匪徒,幸好遇到一个朱大哥恰巧路过,救了我还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找来了。对了,他还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呢!」翠娘喜孜孜的说著,完全沈溺於重逢的喜悦里,没有察觉到杨淮雨异样的表情。

「朱大哥?哪一位朱大哥?」他越听越觉得不对,难不成是他?

「唉呀!我说姑爷,你可真是糊涂,全京城除了阎浮门之主姓朱之外,难不成你还找得著第二个人姓朱的吗?」白玉华忍不住c嘴,看他的表情,这个名唤翠娘的女子,一定与他有密切的关系。搞不好还是原配夫人,或是在外面养的相好。

他不禁乐在心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赚到了。那时杨淮雨比武胜了,他一直心里不是滋味,现在逮到机会,如果她真是他另外一个女人,那麽他还真想瞧瞧柳紫铃j彩的表情。

「朱千阳,你遇到他了?他都跟你说了些甚麽?」谁不好遇到,偏偏遇到这只披著羊皮的狼,虽然他曾救过朱千阳,但那只是凑巧,不代表他们之间有甚麽交情。

「没有啊!他就只告诉我你在这里,如此而已。」翠娘耸耸肩,对此事不太留心,反而留心方才听到的那两个字眼:「姑爷?淮雨,为甚麽这位白公子要叫你姑爷?」

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字眼,不知代表甚麽意思?

「哈哈,翠姑娘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淮雨现在可是我们天蝶盟的姑爷呢,就是我家大小姐的……」白玉华故意提高音量。

「表哥。」杨淮雨赶在他说完之前,赶紧把话接了下来:「姑爷的意思呢,就是姑母丈夫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为了不露出马脚,他随便掰了个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妥,但话既然说了,就得要圆谎。

「表哥?你哪来的表妹?为甚麽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一房姓柳的表亲?」翠娘听得糊涂了,印象中他只有一房表妹,就是她自己,何时又多跑出来一个表妹?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16〉

「这……哦,是失散多年最近才相认的,反正这其中缘由很复杂,翠娘你先回去,别在京城多待,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等办完然後再回去陪你。」杨淮雨挽著她的手,将她带至门边,离那个好管閒事的白玉华远远的,深怕被他泄了底,到时候就难收拾了。

「可是,淮雨,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翠娘一脸的委屈,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就这麽无情要赶她走。

「有甚麽话,以後再说也不迟,我在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著搭船回去,京城凶险千万别多待。」杨淮雨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交给她,又派了几个赤蝶堂的弟兄,护送她离开京城。

在她临走时,还顺手把那件毛衣,还给了她,这要是让柳紫铃看到了,她肯定会多做猜想,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铁了心辜负她一番好意。

翠娘虽不情愿,又怕他生气,只好顺著他的意拿著毛衣暂且先回去。等她离开天蝶盟後,杨淮雨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穿帮了。

「喂,我说姑爷兼赤蝶堂主的淮雨兄,你还真有本事,在外头还养著这麽一个相好的,她还长的挺标致的,大小姐知道这件事吗?」白玉华用扇子朝他的肩头点了一下,在他惊慌的转过身来时,忙不迭的送他的一个狡猾的笑容。

「姓白的,你别多管閒事,今天的事谁也别说,否则……」杨淮雨恶狠狠的回敬他一个白眼,要不是这个家伙在一旁多嘴,他也不用弄得这麽狼狈。

不过这个朱千阳也够奸诈的,他明知自己现在是天蝶盟的姑爷,还要翠娘来找他,不是摆明著要他难堪吗?

而且八成,他已经知道自己与翠娘的关系,这未必是翠娘自个儿说的,有可能是他案中调查出来的,以阎浮门的耳目众多,这个可能是最大。

「否则如何?」白玉华唰地一声展开折扇,轻笑一声,双眸却暗藏杀气:「就算你是姑爷,要定我的罪,也得有个罪名吧!」

「想打吗?」杨淮雨觉得若是再与他继续对话下去,一定会神经衰弱加吐血,且感到白玉华是存心同他挑衅,当下怒火上升,下意识的手按剑柄。

「哦,心虚就要动手,啧、啧,原来咱们家的姑爷,竟是这样度量狭小的人。」白玉华嘴上仍不饶人,继续以戏谑的口吻讥讽他。

他知道若是让杨淮雨先行动手,那善用暗器的他必定要吃大亏,心里打定主意要先发制人,左手扬起折扇,身形一旋,左手快招虚晃而出,右手趁空隙发出数枚蝶之翼。

白玉华的镖法并不在柳紫铃之下,但两人的路数都是一致,杨淮雨之前曾与她比划过。趁机记下她镖法的路数,所以对於白玉华的攻势,以一招「大鹏展翅」轻易破解。

「大鹏展翅」虽是剑法,但出招快速,料敌机先,无法让人猜透下一个攻击,所以与飞镖展有相同的攻势。

两人占了数百回合,汗水淋漓,白玉华武功上虽渐趋败势,嘴上却仍不饶人,

他奸笑了一声,道:「姑母丈夫的儿子,就叫做姑爷,真招可真够绝的,也只有像您这样的天才才想得出来。哪天我要是在外头也藏著这样一个美娇娘,再向您讨教几招哄女人的法子。」

「白玉华。」杨淮雨牙痒痒的吼著,随即出剑更快,虽然有意留手,但怒气难免使他失了分寸。

一不留神,剑光一闪,便削下白玉华一撮头发。

「哈,真的生气啦!得罪我或是翠娘事小,要是得罪大小姐,她可不像我们这样好打发。」白玉华丝毫不惧,越说越起劲。

杨淮雨虽然後悔出手狠了些,但是他的话却让他丧失理智,也许是翠娘的出现让他心慌意乱;也或许是听到朱千阳这个名字,让他心生厌恶。

「住手!」一个宏亮的声音,伴随一道猛劲的飞镖,从两人空隙中s入。他们为了闪避,纷纷退後数步,这才将二人分开。

「你们这样打闹,成何体统?」出镖干预的是李秋棠,他的年龄最长,天蝶盟上下都很尊重他,一见是他,两人都沈默片刻。

「哼、哼,既然李堂主到来,小弟就先失陪了。」白玉华见没戏唱,就摇著长扇,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还不停大笑著。

杨淮雨随即为自己方才失控的行为感到懊悔,立刻收剑入鞘。

「姑爷,您初来乍到,如果弟兄们有甚麽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李秋棠说道。

李秋棠像似明白事情经过似的,没再多说甚麽,只抛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事情结束後的一两天,柳紫铃也听人提起这件事,但她相信杨淮雨的为人,决不会做出过份的事。也只是把白玉华叫过来,告诫一番,就息事宁人了。

9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17〉

几日後的早晨。

晌午的阳光由窗口透了进来,柳紫铃正坐在房中的书案前看书,她手里拿著的是一本兵器图谱,里面记载了从古到今各式各样的兵器。

她边看,边等著杨淮雨练剑回来。

其实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眼睛盯著书本,可是一颗心却巴望著他快些回来。

也许是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形影不离的陪著她,所以她也很习惯有个男人在身边的时光。

只要他走开一会儿,她就会浑身都感到不自在。这不是个好现象,因为,他迟早都会是别人的丈夫。

可是她就是没法克制自己,也许这就是……情吧!

今天似乎时间晚了点,不会是出了甚麽事了吧?也许是她多心了。

「小姐,姑爷回来了。」一直在房内擦桌抹椅的绣荷,一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就赶紧前去开门,如同预期的见到了杨淮雨後,开心的转身朝屋里大声喊著。

「铃儿,你在看书啊?」杨淮雨把手里的剑,交给绣荷挂在墙上,走到她的身後,看看她在做些甚麽。

他很快就打理好自己的情绪,彷佛方才翠娘g本没来过一样,他一如往常的朝她笑著。这点,他倒是掩饰得很好。

「是啊。」柳紫铃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

「兵器谱?你把这东西也搬出来了。」杨淮雨不禁佩服起她来,这可是天蝶盟除了盟主之外,不许阅读的禁书。

「对兵器多些研究也是好的,像是阎浮门惯用的九连环飞镖,这里头也有记载,我多研就研究,也可找到破解之法。对了,你可有爹亲进一步的消息?」

杨淮雨既然做了赤蝶堂的堂主,也得分担一些内务,所以就自告奋勇的,把探查柳初岚消息的工作,给接了下来。

「我已经查到了,令尊似乎被囚在阎浮门分舵中的地牢中,可究竟是哪一个?我到现在还没头绪,过几天我打算亲自去探查。我和阎浮门也算有交情,办起事来也比较方便。」

他在回来的途中,顺道去了一趟赤蝶堂,正巧遇到查探此事的弟兄前来回报,於是就顺便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这个朱千阳还真狡猾,看来要救出柳初岚并非易事。

「谢谢你,杨大哥,多亏有你,否则我真不知该怎麽办才好?」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畔,握著他的手感激的说。

「铃儿,你太客气了。你总是左一句谢,又一句谢的,可知谢多了,会让人觉得疏远的。」杨淮雨也拍拍她的手背,回以一笑。

「嗯。」她笑著点点头,好久没觉得这样轻松自在过了,她再也不用孤身一人奋战。

「姑爷,你可真有本事,打从老爷失踪以来,小姐就从没笑过,你只消两三句话,就逗得小姐合不拢嘴。呵呵。」绣荷端了两杯茶走来,也替柳紫铃感到高兴,她这个做丫鬟的,总算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两人一听这话,相视一眼,然後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她却在他的眼眸中,见到了一丝不安,究竟是出了甚麽事?她应该开口问吗?她直觉著他有事瞒著她。

正在犹豫的时候,房门外传来叩门声,绣荷前去应门,等在门外的是李秋棠,他走进屋里向两人请安後,将一幅画放在桌上,神情凝重。

「这是?」柳紫铃不明所以,直觉这并不是一幅普通的画,肯定大有来头。

「是阎浮门的人送来的,说一定要交给大小姐。」李秋棠一早打算出门,就瞧见阎浮门的人带著这画前来拜访,所以不敢稍有耽搁,马上给她送了过来。

「哦,他们这麽做是甚麽意思?」柳紫铃眯起眼睛,仔细思量著。

「先打开瞧瞧吧!」杨淮雨提议,就这样乾想也不是个办法。

「嗯,夫君说的是。」说著,她展开画卷,出现在眼帘的是一幅山水画。湖上泛著小舟,天空还有一轮明月,旁边还有几株梅树。

「这不是一幅常见的山水画吗?我家就有好几幅,阎浮门这是甚麽意思?戏弄咱们吗?」李秋棠是个chu人,一见到这画不禁火冒三丈,要他耍刀弄枪还可以,一旦碰上诗词书画这种东西,他可就没辄了。

「我看未必,阎浮门送的东西,肯定是另有用意,夫君,你看呢?」柳紫铃思索一会儿,心中已有答案,转头笑著望向身旁的杨淮雨。

「嗯,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这样吧!不如一起把答案写出,看看是否相同。」杨淮雨提出这个建议,他觉得这样挺有趣的。

「好,这倒是个好主意。绣荷,快去准备笔墨。」柳紫铃也颇为赞同,便朝绣荷吩咐一声。

「是,小姐。」绣荷答应了一声,把文房四宝都端了过来,并替他们磨好墨,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沾了沾,递给他们一人一枝笔。

「我看也用不著纸了,就直接写在手上,如何?」杨淮雨接过笔,展开左掌,准备在手掌上提字。

柳紫铃也点头赞成,便转过身去,在左掌上写好答案,才转过身来。当杨淮雨数了三下之後,两人一同展开掌心,写在掌上的字居然是相同的。

「请帖!」李秋棠讶异的念出了答案,这区区一幅山水画,怎麽会成了一张请帖,他搔搔脑袋,却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18〉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铃儿,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杨淮雨边笑著,从桌上拿了一条手巾,一手将她的左掌捧起,一手细心的替她擦掉手上的墨迹。

「这……我是真想不明白,大小姐、姑爷你们可以解释一下吗?」李秋棠仍是一头雾水。

「呵呵,其实很简单,还是让夫君来说吧!」她抬头微笑著望著他。

「李堂主你看,这画上不是有一轮明月吗?指的是後天八月十五日。这座湖旁边的几株梅树就是地点。梅花,一名冷香,所以不难猜想邀约的地点便是城东的冷香湖。」杨淮雨边说,边指给他看。

「啊?这不过就是幅画,里面还有这麽大的学问。」李秋棠瞪大了双眼,觉得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亏他先前还紧张的要命,现在瞧他们两人的神情如此轻松自若,还将这谜题当成了闺房情趣,完全将他排挤在外。

「不止呢!夫君只说了其一,看见了画上的小船了吗?这是要我们搭船过去赴约,看上去这船挺小的,用意是只要我们夫妻两人前去,不能携带人马。」柳紫铃将他没说完的话,继续补充说明。

「这可不成,阎浮门与咱们势同水火,只有大小姐和姑爷两人,这不摆明著送羊入虎口麽?」李秋棠一拳打在掌心上,说甚麽都不能让他们冒这个险。

「无妨,我倒想看看他们想玩些甚麽把戏,况且这一去,也可以趁机打探爹亲的下落。」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最关心的。

「铃儿,我们也该给他们回覆才是,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杨淮雨也点头赞同,一边提醒她。

「夫君说的是,我差点给忘了。」柳紫铃说著由怀中取出,一枚蝶形白玉玦,这是天蝶盟的信物,见它就代表盟主。

「你把这个交给阎浮门的当家,就说我们夫妻一定准时赴约,记著,要亲自送去。」她将此物交给李秋棠,再三叮嘱著。

「这……好吧!既然大小姐和姑爷都这麽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甚麽,属下先告辞了。」李秋棠不情愿的答应了,临走时还摇摇头,叹了口气,他真不明白年轻人的心思。

「小姐,您和姑爷可真厉害,把那李堂主唬得一愣一愣的。」绣荷拍手叫好,平日里都是那些堂主们耀武扬威,这下子可得出了一口气了。

「这可不是唬人的,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夫君,你说我们的演技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柳紫铃朝他笑笑,她觉得扮夫妻她可是越扮越有心得。

「哈哈,那都是你配合的好。」他伸手朝她鼻子上一点,朗声笑著。

「小姐,甚麽演技?我怎麽都听不懂。」绣荷皱皱眉头,为何她有种被人蒙的感觉。

「呵呵,绣荷你别问那麽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柳紫铃神秘的笑著。

「铃儿,这一趟恐怕是鸿门宴,我们可要多当心点才好。」杨淮雨眼皮直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朱千阳终於把矛头指向他们了。

「这个嘛,我心里有谱,倒是杨大哥,方才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你今天怎麽练剑练得这麽晚?」

「哦,是白玉华缠著我谈一些公事,没甚麽,你别多心。」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别让她知道比较好,免得增加她的困扰。

「是这样麽?」她真希望他能告诉她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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