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眼皮一跳,望着慕容月脸上的笑容,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想法。
赵初只是诊脉片刻,便是松了手,对着慕容舒摇了摇头。
慕容舒立即看向慕容月,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为什么”吃了毒药,再跳河,这是为什么
“五妹是罪孽深重之人,早已经得了不治之症。根本见不得人,又何苦活下来继续受苦”慕容月缓缓的笑了,她转过头去看着房顶,好似看到了极乐世界,那唇边本就有些飘渺的笑容更加的模糊了。
她是连笑都没有力气了。她又去看向慕容舒,笑容如烟花般绚烂夺目,可又蕴含无限的羡慕,“大姐五妹好羡慕你。”慕容舒得到了宇文默的喜爱,这辈子受到了世人的敬重。而她却活的如淤泥一般,既然是淤泥,她却想拼命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拼,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闻言,慕容舒心咯噔一下,慕容月所指的是那个古代女子难以对人启口的妇科病吗当初她已经将方子给了慕容兰,如若慕容兰给慕容月使用了,那么慕容月应该就不会复发她猛的转过眼,看向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慕容兰
却发现,慕容兰的目光痴痴望着的是赵初
白首不相离 第二十五章
慕容兰神色清冷,但一双眼眸却不受控制的看向赵初。自从那次大牢相见,她性子高傲,自然不去主动攀附,但却记住了阴暗大牢内他光华倾城的完美侧脸,洁白的袍服。午夜梦回,多少次噩梦中,她本以为她就要这样日日夜夜重复的死去,她仍旧一如既往的高傲,可没人知道,她唯有将那些噩梦想成他,才会那般欣然接受,噩梦也成美梦,但梦醒后,红木桌子上的银子,却又似乎嘲讽着她,让她瞬间坠入地狱。
但似乎老天对她一番鞭策后,竟然又给了她希望。她又见到了多少次出现梦中的他她卑微的只能在所有人都注意慕容月时,才敢如此看着他,这一回,他给她的仍旧是侧脸。这张完美的无可挑剔的侧脸仍旧让她忘记呼吸
赵初似感觉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许久,他眼光微动,看向那人。却见慕容兰那看他说不清意味的眸子,这女子是谁眼光渐冷。不过他自小便已经习惯有人看着他,若是以往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现在是慕容舒的五妹生命垂危之时,房中所有人都处在悲伤之中,唯有此女眼神清冷却又灼热的看着他,让他厌恶不已。
慕容兰忽感身上一阵冷意,连忙低下了头,心却止不住的跳动。这是第一次他给了她正脸。但却似乎对她并无印象,似有厌恶。她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也难怪,她这样肮脏的女子有那个男人会对她侧目她自嘲冷笑。却在自嘲中,发现慕容舒正冷眼瞧着她,她猛的眼皮一跳,忙看向慕容月。
慕容月似乎是回光返照,苍白的面色有着不自然的绯红,她并未看着屋中的任何一个人,轻轻的说着,那些话轻的有时候听不清,“蝴蝶花草姨娘”童年,花园里的蝴蝶戏花,姨娘陪着她,那时候好快乐啊
慕容舒冷眼瞧着慕容兰,虽然慕容兰隐藏的极好,可慕容舒早就有所察觉,她似乎对赵初有意,上一次便是多番打听着赵府的事情,如今慕容月生死垂危之时,她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赵初身上。甚至,慕容舒极度怀疑,她是否将方子交给了慕容月
若是慕容兰并没有,慕容舒心中冷气忽然蹿升,若是没有,那么,慕容兰丧失的是亲情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她又冷冷的收回视线,看向慕容月。此时的慕容月开心的像个孩子,就连笑声也像个孩子,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最向往的是什么是回忆那段最开心的岁月还是仍旧被凄惨的过往而纠缠慕容月显然是前者,她陷入了那快乐的回忆之中,她愿意在笑声中离去。
宇文默是在距离床榻有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住,刚才舒儿,慕容兰,赵初三人之间的神色他正好收入眼底。他眼眸冰霜冷冽,幽深沉冷,窥不见其意。
“五妹,你还想要什么”慕容舒温柔的笑问。
慕容月虽然仿佛是置身在梦境之中,但也听见了慕容舒的话,她看着慕容舒,双眼似乎有了焦距,她说“生有惧,死无惧我只需无忧无虑。”
话音刚落,便见慕容月双眼永久的闭上,她那唇边的笑容仍旧还在。
那双冰凉彻骨的玉手从慕容舒的温热的手中无力的掉落,掉在床榻上,房内顿时一阵痛哭。
“五妹”
慕容舒心中说不住的苍凉,一个少女,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就这样没了。这是谁的罪过慕容月是受害者,却要遭受到世人的指责,究竟谁是始作俑者是那些如禽兽一样玩弄女子,满口仁义道德污秽男人更多的,不也是这个她正身处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吗
宇文默望着坐在床边神色冷然却有有些苍凉的慕容舒,袖下的双手死死的攥紧。心中的不安迅速的爬满全身。
房中是所有人,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几乎都被笼罩在悲伤之中。
慕容月虽然死了,但是她并不孤单。
赵初沉静漆黑的眼眸不敢有太多情绪的望着那个因为慕容月的死而感到痛苦,又或者其他他无法了解的情绪,他心口如有千斤石,沉闷无比。他心中隐隐去又有了坚定无比的决定,日后,他定会尽他所能协助宇文默,让她一生无忧。她若幸福,他亦幸福。
少将军慕容彦在沙场上征战,并在官场上一段日子,已经成熟不少。慕容月是他同母所生,从小便是亲近。如今慕容月去了,他比任何人都伤心,但如今将军府是他管家,他镇定的吩咐着人准备着慕容月的后事。
一个时辰之后。
一切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慕容彦的新婚妻子忍着痛张罗着,因时间过的很久了,她便吩咐人张罗了一些点心和茶水。
但房中的几人哪里有吃东西的心思都只是吃了几口茶水后,便沉默了一会子。
“五妹也算是解脱了。劳王爷,王妃,赵五公子亲自前来送五妹最后一程。”慕容彦坐于一旁,声音有些沉重但十分恭敬的对坐在对面的宇文默,慕容舒和赵初说道。
“五妹也是本妃的妹妹。哪里称的上劳烦。”宇文默向来寡言,所以仍旧是慕容舒开了口。
慕容彦对慕容舒倒是尊重的,因李氏和她都是他好的,他记在心中。他对慕容舒恭敬的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