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低下头,忙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城里的灾民吃了赈灾粮后都出现了不用程度的腹泻、呕吐,有人煽动百姓上告,说是殿下中饱私囊,以次充好,现在已经有部分百姓朝着知府衙门来了,说是要三殿下给个说法。”
殷旭手下一紧,捏碎了床边的雕花栏杆,阴测测地问“有人在赈灾粮动了手脚”
滕誉也从床上坐起来,顾不上打开的衣襟以及上头遍布的痕迹,赤脚站到地上,让韩青进门说话。
“属下刚派了人去查探,暂时还没有消息,不知知府大人那刚派人来传话了,让您先避一避,由他出去安抚百姓”
“哼,避一避这不就明摆着本殿做贼心虚么”滕誉沉下脸,来不及分辨於学中此举是真心还是假意。
“先去把煽动百姓的人揪出来,找到源头就好办了。”殷旭捏了下手指的关节,一脸狠厉地吩咐。
韩青瞥了眼自家主子,见他点头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另外派一些人过去把赈灾粮看住,本殿下到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杀无赦”
“是,属下这就去办”
滕誉回头看了殷旭一眼,继而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正事要紧,咱们先过去看看”
殷旭冷哼一声,去翻出两人的衣服换上,和滕誉一起走出房间。
两人还未出门就见到了神色匆匆的於学中,两厢一碰面,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於学中俊美的脸庞上尽是焦急之色,不似作伪。
“於大人先坐,先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赈灾粮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故意闹事,在饭食上动了手脚是所有用了这批粮食的百姓都中招了吗”
於学中屁股沾了凳子边半坐下,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条理清晰地回答“下官也没来得及查清,但该问的都问了,赈灾粮是今天晚上才吃上的,因为远近问题,城东的安置点都吃上了,城西的却还没有换上,结果今天晚上凡是用了赈灾粮的百姓几乎都闹肚子了,有几个身体本来就虚得很,这么一闹竟然就去了”
滕誉和殷旭同时皱起了眉头,竟然还闹出人命了,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想解决也会麻烦得多。
“因为两边对比,所以大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赈灾粮有问题,当场就有人要求把粮食拿出来验一验,可这事下头的人都做不了主,所以没答应下来,紧接着就有人说是我们做贼心虚不敢验,并且煽动百姓来衙门讨说法。
下官出仕十几年,多少也知道一些赈灾的内幕,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把手伸到徽州,下官是绝对不会相信此事与三殿下有关的。”
滕誉有些意外,“哦於大人如此相信本殿”
於学中脸色微红,“说实话,下官以前确实对三殿下有偏见,但即使是那时候,下官也不信殿下会为了这点银子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情来,因为据臣所知,殿下根本不缺银子。”
“贪污与缺不缺银子没关系吧”朝廷上的巨贪们难道都是因为穷才贪得恐怕都不是。
“说是直觉也好,反正下官不信这件事和您有关系。”
“不,也许还真有关系”滕誉接口说,他可以肯定,这件事就是冲着他来的。
於学中红着脸反驳“殿下不必如此试探下官,下官说的全是真心话,下官看得出来,您这次来徽州是想好好做出一番业绩,您能自费捐赠几十万两银子赈灾,又岂会在粮食上做手脚这与您的初衷不符”
滕誉哈哈大笑起来,走到於学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本殿就多谢於大人的信任了有你这句话,本殿下才好放手去查。”
於学中忙起身道“不敢不敢,事情出在徽州,应该是下官的责任才是。”
两人通了气,顿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临出门前,滕誉又拉着他委婉地问了下这徽州官府内的情况,这么大的知府衙门,想上下一心明显不可能,他也不指望於学中能告诉他什么,只是提醒他一下,自己该向某些人动刀子了。
“下官治下向来严谨,按理说万万没有愚弄百姓姓名的官员,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下官也不好做出保证。”於学中不傻,这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於大人不必多想,本殿也只是担心这徽州任上的官员与那主使者沆瀣一气,不仅坏了咱们的大事,还让百姓们受苦。”
“是,您放心,下官若是发现谁有异动,一定最先知会三殿下。”於学中做了个揖,低下头的时候心里迅速想了一遍平日里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官员,也许这会是个好时机。
官场如战场,不懂权术不会玩弄心计的人是绝对走不远的,於学中早不是当年那个一心报国的呆头书生了。
滕誉和於学中出了府门直接去知府衙门,殷旭让人往魏家报了个口信,也跟着滕誉走了。
如果这批赈灾粮真的出了问题,那他们首要解决的麻烦就是粮食问题,成千上万的灾民等着吃饭,如果没有粮食,多等一天就可能多死很多人。
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赈灾粮暂时吃不了,他们只能继续从富户里拉粮食了,软硬兼施不怕他们不愿意,只是滕誉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恐怕又得臭了。
一行人到衙门的时候看到外头已经围了一圈的百姓,乍一眼就有上百人,不过他们一个个席地而坐,神色恹恹,倒是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滕誉毫不避讳地走过去,浑身气势凛然地往那一站,当着这些百姓的面前沉痛地说“粮食的事情本殿知晓了,现在什么话都不用说,你们先随本殿一起去验粮,若这批粮食真有问题,那本殿下一定会替你们也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大概是被他的威势所摄,百姓们并没有立即发作起来,甚至有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准备跟着滕誉走了。
“大家等等”人群中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怒吼,“大家可别被他骗了,朝廷上下都知道这次来赈灾的钦差大臣是三皇子殿下,现在粮食出了问题,肯定是他的过错,咱们其他先不说,这以后一天三餐该如何解决也应该让三皇子先给个准话,总不能让大家饿死吧”
等于等的就是这一刻,就在那人说话的空档,滕誉身后一名侍卫悄悄地从后方潜入人群中,等他话说完了,人也被提到了最前面。
等灾民们零零散散的附和时,发现人群最前方多了一个眼熟的人。
而刚才满脸怒容的三皇子竟然冲那人温柔地笑,“刚才那些话是你说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人活下来”
那人长得贼头贼脑,一双鼠目游移不定,故作惊吓地喊道“殿下想干嘛杀人灭口吗草民知道自己的话不好听,可您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动手杀人啊”
“闭嘴”一旁压着他的侍卫甩了他一巴掌,教训道“真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还能开口吗”
滕誉依然在笑,“你一个无名无姓的老百姓,还需要本殿下费工夫杀人灭口吗本殿下要你全家的命就跟踩死一堆蚂蚁一样简单,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大家却觉得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