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呀渖
陈安这才跟出去了。fù_nǚ俩默默的,一前一后穿过垂花门。
陈德明走在前面,女儿不愿意搭理自己,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样的状况,多少年了,而且每况愈下。就在前几天,安安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时常会记起来,才几天,就在心里烙上了一道印痕,仿佛心病之上,又添了心病。
甚至面对女儿时,他也觉得很是尴尬,让人无法正常呼吸的尴尬他宁可一走了之并。
他脚步停了下,终于说道“我和奶奶谈过了,奶奶倒没说别的,只说你最近气色不好,叫你暂且休整休整,养养身体,正好,我也要去南方视察工作不差这几天的,等我回来再安排吧。”
陈安点头,也没问他说没说乔羽的事,估计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晚上,陈安睡在火炕上,老太太干枯的手抚在她脸上,摸了又摸“安安呀,这下,又委屈你了”
第二天,陈安一睁眼就八点了,她手忙脚乱起来,“糟了,又迟到啦”
张阿姨在一旁递给她衣服,絮叨着,“我瞧着你睡的香,就没忍心叫醒你,真是的,你们老板是周扒皮呀,交待了多少工作我前几天就看出来了,明显累瘦了好几圈哎,怎么也是迟到了,甭这么急。”
陈安麻利的把套头毛衣穿上,头也不抬,整理了下下摆,“迟到要扣钱的。”
张阿姨反而笑得很畅快“咱们安安的姑爷,不比你老板有钱扣就扣呗,咱不在乎这个,要是叫姑爷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心疼呢”
陈安心头一滞,打了个愣神,立维,今天该回来了吧
“阿姨”她一抬头,故意翻了翻白眼,阿姨惯会取笑她的,可那是自己费劲巴拉挣的辛苦钱儿好吧,扣了她当然要心疼了。
“咦”阿姨脸上忽现疑窦,凑近了她,“睡了一宿觉,怎么就胖了一圈”不能不能。她有些心慌。
陈安不由摸了摸脸。
张阿姨失声叫道“哎哟,别是肿了吧这可怎么是好哎,咱请假不去上班了,不去了正好,老太太还打算让你跟家里歇上几天呢”
陈安摇手“没事的。”
张阿姨急了“什么叫没事这劳心劳神的,分明是气血亏损了,不成回头得补补,不然咱可不去当什么活雷锋”说到此,她忙住了嘴。
陈安跺了跺脚,一摸肚子,“看您说的,哎呀,我饿了。”
“啊瞧我这记性”张阿姨一拍脑袋,顿时顾不得眼前了,“我灶上还给你炖着汤呢那什么,你洗了脸赶紧过去”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出去了,心想着,一定得跟老太太汇报,这可是大事呢哎呀,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好眉好眼的,管那个更没良心的干嘛,由她去呗,自个儿作出来的,有能耐就自个儿受着,谁爱当雷锋谁当去
陈安赶到律师楼时,自然是迟到了。她刚坐下没几分钟,办公室的门一开,方中平气呼呼进来,把一页报纸摔在她面前。
“你瞧瞧”他的指节狠狠敲着报纸,咄咄有声,“我说这两天他悄没声儿的,原来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怎么了”陈安心中一惊,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
“你先看看这个”他指了指一则新闻。
陈安低头一看,报纸的一角,有一条豆腐块大小版面的新闻,标题是“破产申请书”,下面是内容
债务人北京忆安律师事务所
营业地址北京市东三环xx大街xx大厦
申请人乔羽,上述债务人总经理
申请目的请求决定北京忆安律师事务所为破产人
事实和理由北京忆安律师事务所,由于经营不善,入不敷出,迄今已有数月拖欠员工工资及租赁大厦场所管理费及其它,共计折合人民币xxxxxx元,该律师所法人代表即总经理考虑到,目前不能清偿全部债务,若继续经营只能增加债务,累及同仁,经认真考虑决定,申请破产。
此致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
敬礼
陈安看完,心象是被什么撕扯了一下,觉得全身的血液呼一下往脑子里灌,头嗡嗡的响乔羽,你这个傻瓜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方中平一拍桌子“你说说,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陈安无语了。
“钱世亨那小子,说白了,就是一地痞流氓,跟他较什么劲呀得,乔羽这下,不但把公司给毁了,他自个儿,也给搭进去了,这以后还有谁敢找他递案子呀你瞧瞧这破产的理由,狗屁呀这也算是理由”
陈安禁不住有些懊恼,她怎么就没看懂他呢这几天,她暗中把希望寄托于陈德明身上,幻想着,他能想通然后帮上一帮。她甚至没有跟乔羽联系。如果她早些动手,不瞻前顾后的,就是借了头顶这个陈姓的光环又如何如果早些跟钱世亨搭上话,或许这一切,完全能够避免。
创办一个律师事务所,做一番事业,这是乔羽多年来的夙愿啊。没想到这才刚开了个头,就结结实实跌了一跤。
“都怪我”她后悔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方中平愣了一下,想了想“安安,或许是我做错了,一开始,我就不该把这件事捅给你。乔羽一开始,就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更不愿意让你卷进来。”
陈安没有作答,那是肯定的,乔羽考虑最多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她,他不想她为难。
其实,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办起来,似乎比六年前更为棘手了。因为这次,牵涉的人更多,六年来的隔膜,在他们心里无时无刻不存在,一直没有消散,不好不坏在那里,不碰没事儿;一旦碰起来,也是隐隐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