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摁了门铃。好久,里面静悄悄的。
难道没有人吗
她又按了一下还是没人来开门。
第三次大概真的是奢望吧。她摇头,转身下了台阶,大铁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陈安停住,急忙转回身来。
昏黄的光线下,门内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完全被门楣遮在阴影里,瞅不清眉眼,但那身形,那高度,总不会认错的。她心里一阵激动。“乔羽。”她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自己唤出声没有。
那男子,还是定定地望着台阶下面的她。
她重新走上台阶,跨过门槛,他侧了侧身,让开,她走进去。
他又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默默的,回身把大门阖上了,又是“吱呀”一声,轻微的,象开门时一样,但听在陈安耳内,仿佛是很大一声巨响,她心里就是一哆嗦,钟立维似笑非笑、半嗔半怒的脸,迅速在她眼前一晃。
她半晌没敢动地方。
直到乔羽远远走到前面去了,她才跟上去。
小小的庭院里,那两株老梅树还在,萧瑟的枝条,抖动在寒战战的冷风里。
正房的客厅里,灯光明亮,陈安一脚踏进去,却感觉到屋子里,似乎比外面还要低几度,她的肩膀不由抖了一下,他就是这样,在这里待了三天吗
乔羽只瞥了她一眼,就从电视柜上取过摇控器,“滴”一声,暖风开了。他又取了杯子,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陈安这才把饭盒袋子放桌上,包包放在旁边的木椅上,她手里,必须要抓住点儿什么,才能让自己勉强镇定。
她两手捧着杯子,大眼睛在房内略一扫,好象有些空荡荡的,只有几件大件物品,还摆在原先的地方。原来她记得,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小零碎也多,都是伴随他成长的一些玩具、书籍、日常用品什么的,边边角角的,到处可见,如今,都去了哪里呢
她脑筋一转,这房子曾经易过主,那么,他是租来的
“这房子”她声音干涩。
他却点了点,“安安,我知道你来过。”六年前,她肯定来过这里,无论是缅怀,惆怅,亦或是伤感他能想象到,就象他在国外一样,也时时想起这里、念起这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只要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统统的,成了他伤怀的地方。
他的嗓音同样干涩,但是更沙哑,“我回国后,又用高价买回来了,家里人,并不知晓。”
陈安点头,到底是物是人非了,这些,都过去了。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走到他跟前,抬起头,而他也看过来,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
陈安迎视着他,神情有些严肃“你在这里,待了三天”
乔羽看着他的安安,嘴角扯了扯。
陈安心里一痛,那么这三天,他可是睡好了,吃好了还是不吃不动,蜷缩了整整三天她暗自观察着他,距离上一次,也就一个礼拜的时间,他的脸明显往里缩了一圈,下巴上有青黑的胡子茬儿。他一向是个整洁、注重仪表的人,现在看来,多少有些邋遢。
“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吗,他们有多急”
乔羽一抿唇,他们这里边,可包括你,安安不,他不能这样自私,不能
她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扑簌簌地颤动。每次,他有话想说,可又说不出来时,他的睫毛就会颤个不停。她轻轻转开眼。
“别这样了,回去吧,你的表哥,很担心你。至少,你该让他们知道,你很好。”她低声说。
他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知道,肯定是方中平告诉她关于他的事了。
她拧了拧好看的眉,“乔羽。”
他看着她。
“再难过的时候,你也熬过来了,何况这次呢”她心里,钝钝地疼着,她尽量让语气舒缓平静。
乔羽也转开了眼,看向窗外,可是眼眶酸胀,他克制着,不让自己显出虚弱来。是,那么困苦的关口,他熬过来了,可是,他却失去了最爱的爱人。
“对不起,安安,让你担心了。我我很惭愧。”
她没有再说话,她没法再说什么了,心里很难过她和他,似乎都在避着那样一个话题,那是他们不能碰触的禁忌。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不跟自己说,他自己扛着。
可是,乔羽,你扛得起来吗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盒粥,早已凉了的鱼片粥。她想了想,拿起来,出了正屋。
“安安。”他追到门口,陈安没有应声,他看到她轻车熟路走到西屋,那边是厨房,很快,灯亮了。
他心里,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喜忧参半,又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打心里不希望她为自己再做任何事情。
他不值得啊。
安安,我不值得。他把沉重的头颅,贴在冰凉的门框上。
忽然闷闷的音乐响起来,他一惊,仔细辨别了一下,是从她包里传出来的,是她的手机在响。
他心里,顿时也闷闷的,生出一股子锐痛。
她终究,是别人的了。
他缓缓朝西屋走来,步履沉重。
他站在门口朝里一望,见安安正站在微波炉前,微波炉在运转,而她,似乎在发呆,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连他进来也不知道。
他愣住了,她此时,在想什么,在想着谁
是那个人
他眼前有些发黑,他急忙一伸手,抓住门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也许是他手忙脚乱带出了动静,陈安一回身,对他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