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不耐地打断他“担心她想不开,暗地里寻了短”她冷笑,“她会吗她那么怕死,怎么会舍得寻短。言唛鎷灞癹即便是没有得癌,她早晚,也得被自个儿给吓死”
“安安”
“她不就是失踪了几个小时吗,有什么关系,她早晚会回去的,她若不回去,跟孤魂野鬼似的,没了她父亲陈部长的庇佑,她死得会更快更惨,这点,她掂量得清菌”
“安安,你胡说什么啊。”
“我胡说”她气极了,字字句句象裹上了刀锋,“您是关心则乱,我是旁观者清。陈部长请放宽心,我不会为难她,为难一个那么可怜的人,我的心,也没她那么狠。而且,我唯恐避之不及,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想抖落都抖落不清了,怎会为难她”
陈德明心里沉沉的,女儿的每一句话,象一柄锤子敲打着他,教他难受,教他无奈,明知,这结,fù_nǚ间的结,姐妹间的结,这辈子,是解不开了檀。
他叹息着“安安啊,爸爸知道你不肯原谅她,可是刚刚你也说过了,她病着,很可怜。你和她,都是我的女儿,我不愿就这么看着我的孩子势同水火,而且然然的病,我一定会想办法救的你不懂,安安,等你将来有了孩子,就会领略到做父母的一片苦心了,儿女再不成器,再不象样子,也终究是自己的孩子”
陈安盯着前面,这寂静无人的长街,死一般的令人感到窒息,明明路边的街灯,千盏万盏,灯火通明,摇曳温暖,她只是看不清前面的路。她手脚冰凉,腿脚发软。
这样的压力,她实在承受不住。
她“吱嘎”一声,将小车停在路边。
陈德明惊问“你在开车”
她没有说话,只觉得疲惫重重压下来,真想一头倒下去。
陈德明又絮絮的,说道“还没回去吗路上注意安全,爸爸改天,再打电话给你吧。”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带着浓重的倦意,却又那么的安静沉稳“我知道,您不会放弃她,任何时候,您都不会放弃她的,是吧”可是,他却放逐了他的前妻,也放弃了前妻的女儿。这话,她没有讲出来,心底里一片悲凉。
陈德明呛得呼吸有点儿困难,安安的弦外之音,他听出来了,他心里,愧疚又心痛。小女儿的病,他是没打算放弃过治疗,可是,那是怀揣着一种什么心情呢,没有人能懂,他也不希望,有人能懂他。
大女儿已是够苦的了,他知道的,可是小女儿的病,又迫在眉睫这矛盾,他如何权衡这取舍,他左右为难。
他七零八散的一颗心,无论如何,也拼不成当初的完整了,已经这样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后悔又有什么用,都无济于事,他没有办法,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走下去。
他只能安慰道“安安啊,早点回吧,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
陈安却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喃喃地说“您伟大的一颗父爱,没有人质疑,陆然的病,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只是希望您和家人,千万看牢了她,别再到处跑了,免得她麻烦,弄晕了自己,也给我找麻烦,我,是真的帮不了她。与其求人,不如求己,您也该好好开导她,把心量和心胸放宽广一些,心情好了,这对治病有效,而且也断不至于,那么怕,有什么可怕的呢”
话似乎只说了一半,她就收了线,陈德明呆呆的,仿佛挨了当头一棒。
安安这是,彻底把路堵死了
陈安瘫在驾驶位上,整个人,再一次万念俱灰。
第一次是在乔羽走后,她痛不欲生,之后万念俱灰。爱情没了,家人没了,陈部长在匆匆抚慰了她一番之后,也出国访问了,她只觉得,她是孤单的一个人,彻底被这个世界遗弃了,那一刻,她想到了死,她完全死得起,她还剩下什么
陆然,她倒真是死不起啊。
她凄然地笑了一下。
又有电话打进来,在她的手里响个不停。她的神经,她的知觉,她的肌肉,被抻着拽着收回来。
她看了看号码,是立维。
她的眸底,重新浮起一丝光彩,是不是,她可以,在今后,完全依赖他
她接通。
立维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又仿佛额外加了一分小心,他说“安安,你在哪里我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
“嗯,刚才接了个电话。”她低柔的回答,做梦一般。
他沉默了一下,“你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接你。”
她看了看周围,说了个地址。
没过一会儿,立维就赶过来了,他轻轻打开车门。
车里的女子,头歪在驾座靠垫上,好象睡着了,电话就握在手里。外面昏黄的一点儿光,映在她脸上,安静详和,却有几分疲意,那白净细腻的肌肤,宛如上等的瓷器,光洁美丽。
她竟然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刚才,他也接到了陈叔的电话,问安安在哪里,说是陆然失踪了,陈叔很心焦的样子。他沉了脸,什么也没说,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这姐妹两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有某种扯不断、理还乱的关联。
那究竟,又是怎样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可他,竟不在她跟前
而她,竟然睡得这样好。
他望着她,好久好久。她的脸,她的人,就在他面前,这么近,又仿佛,这么的远。
他的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安安”他推了推她,“安安醒醒,醒醒”
陈安坐起身,神情木木的,看清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等你的,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只说,会感冒的,然后脱了外套,吩咐她坐副座那边。她乖乖地挪过去,他进来,把外套给她披上。“以后让阿莱接送你上下班,好不好”
“我不是瓷娃娃。”她仍有几分执拗。
“在我眼里,你就是瓷娃娃。”
陈安撇撇嘴“累了,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