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讲。”惜字如金一样,目光,仍黏在报纸上。
她看着他侧面半张脸,黑魆魆的面皮,已染上风霜的痕迹,但那面容,那眉眼间,仍然刚毅俊朗,就如她年轻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动心了。可此时,她越看越觉得,丈夫有几分陌生。
她想着措词,明知说出口后,就是一个不让人愉快的话题。
“她霍姑姑这趟回来的目的,你知道吗”
“知道。”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她终于还是问了,今儿在霍家,她无意中听到立维的四婶咕哢了一句,立时觉得愤愤不平,这么大的事儿,丈夫竟然瞒着她。
陈德明并不意外,她早晚会知道的,他依旧不看她,只淡淡地说“那是钟家和纪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陆丽萍有些激动“表面上看,是与我们无关,可立维那孩子,是你一早就选中了的。”
陈德明按了按渐渐跳耸的太阳穴,“我看好立维不假,同样,别人也会看好他,但那能怎样”
“既然看好了,你就不能,想一想办法,争取一下象立维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多见,放掉太可惜了”
陈德明忽然把报纸摔了出去,转过头来,目光一片凌厉“你想让我怎么做,让我破坏钟纪两家联姻,让钟家回头娶你的女儿为了一己之私,你让我去做一回小人”
陆丽萍一下子煞白了脸,嗫嚅着说“我没,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和老钟私交甚好,他总不能丢下我们这边,去和纪家联姻吧”
陈德明咄咄逼人“你什么时候,对一件事,这么上心过”
“”
“如果钟纪两家联了姻,只能怪安安没那个福份。可我绝不能,再让我的女儿,安安,再次毁在你手里”
陆丽萍顿时如五雷轰顶,再再什么她的眼角,一下迸出了泪,浑身也颤栗起来“老陈,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这辈子,毁在我手里了”
陈德明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的,那眼底,是凌乱凄厉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最恨有的人,趁火打劫”
陆丽萍身子一瘫,就象被雷电击中一样,他刚刚说了什么,趁火打劫如果当年,不是他与妻子董鹤芬之间出现了矛盾,她岂能插得进来。
原来,这么些年,他一直在怨她,可偏偏,他忍着,忍着什么都不说,表面和睦的,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像个傻瓜一样,愣是没瞧出来。
陆丽萍浑身抽搐着,流着泪,是恨,是怨,还是悔,她全然不知道了。
“你心里,原来,一直装的是你前妻,董鹤芬”
陈德明又看了她一眼,却不回答她“今儿个,你在霍家,做过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丽萍惊得,神经就是一蹦,似乎连眼泪,也忘记流了。他平时,从不过问这些小事的。
陈德明反倒若无其事的,捡起报纸,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沉默寡言。
车厢里,是死死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他又平静地说“安分守己的,只管做好你陈夫人的本分。”
可是心底,一片悲凉。他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只有自己知道。
陆丽萍麻了半个身子,仍不敢动一动,丈夫的话,丈夫的态度,逼得她心里生出一股恐惧好象,她的好日子,在这刻,结束了。
心里疯狂地叫嚣着,恨怨着,可是,她却不能反抗,她深深知道,自己只是一株攀附松树的紫藤蔓,离了这棵松,她根本就无法存活。
陈安一整晚,有些失眠,直到黎明的时候,才朦胧地睡过去。
张阿姨蹑手蹑脚进来看过几次,也没敢惊动她。安安的眉头,一直紧皱着,这孩子啊,在外头吃过多少苦,也从来不跟奶奶说,她心疼这孩子。
陈安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她闭着眼,摸索着枕边,脑袋很沉,也很疼,象有人拿锥子扎似的。
她接通,是二师兄。
“安安”方中平的声线里,有几分焦躁。
她迷糊地问“什么事”
“你弄丢了深圳昌盛电子的卷宗”
陈安一下坐了起来“是。”
方中平叹了口气“你被人投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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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陈安一下坐了起来“是。言酯駡簟鳪滹”
方中平叹了口气“你被人投诉了”
简直祸从天降,陈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心头突突直跳,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巧她甚至,连具体遗失在哪个地方,都不清楚,她只记得自己,应该是带进粥店里了,她没有把重要东西锁在车里的习惯。然后在那里,她遇到了乔羽,他带着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那个女孩子笑得那样甜,他们那样亲密她慌乱极了,心里酸酸的,她难受,她看不得。
“安安,在听吗”
她心里哆嗦着,上下牙也开始打起了颤,她在律师行业干了五六年了,不敢说秉公执法,但起码,她热爱这一行,她认真对待每一件案子,可她,还是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错误。
虽不至于被吊销律师执照,但会给律师所抹黑,而且以后,她怎么接案子,怎么再面对她的客户
她脑里子一片浑沌。
“二师兄,我”
“安安,你千万别急,大师兄本意,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可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这事,捂不住。”
“二师兄,你在公司吗我马上过去,见面后再说。”
“我在公司,可是安安,别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吧,大师兄已经在想办法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方中平摇了摇头棂。
陈安下床时,两腿虚软得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