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向后倒了几步,然后兔子一般蹿了过去,转眼消失在街角。
他忽然也想唱歌了在无人的街,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在无人的街,他还想揍人
一扭身,就是他的车子,伸手可触到。
而车上,坐了另一个女人,在几米的距离。
他略站了站,心里有点儿空,于是掏出一支烟,点燃,他吸了一大口,有点呛喉咙,嘴里泛苦傀。
一截烟灰在微风中飘落,沾在衣襟上,他用小手指弹了弹,衣襟上立即留了一个灰白的印痕,淡淡的,他索性不管它,慢条斯理吸着烟。
前面有个垃圾筒,他一步一步数着步子走过去,将烟蒂丢进筒里,然后又一步一步数着步子走回来。
手握住车门扶门,他先朝里面看了看,窗玻璃贴了膜,又是深色,里面黑咕隆冬的,只有他的身影倒映在上面,清晰的五官,得体的衣装,似是没有一处不妥贴的。
开门,坐进车里,他朝旁边看了看,陈安仿佛睡着了,闭着眼睛,面容如满月般皎洁,肌肤柔嫩而细腻;大大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栖息着蝴蝶的薄翼一样十分安静。
睡着了
钟立维哼了一声,睡得着才怪,那么伤心,那么生气诔
没来由的,他心里一阵气恼。
这闭着眼,大概是不想看到什么吧
是呀,看他和一个女的站当街调情,多没劲。
他宁愿她质问他,他宁愿她将那份伤心生气转嫁到自己身上
然而,明知她不会。
“开车”他大声吩咐老高,语气里有那么几分火气带出来。
老高看着老板的脸色,小声问道“钟先生,咱们去哪儿”
他仿佛没听到似的,侧着脸,朝向身边的女子,沉思一般,手撑在皮椅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轮番敲着皮垫老高从后视镜里,默默等待着,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和钟先生不谋而合。
过了几秒,就看到钟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这算什么回答老高额头冒了汗,如果阿莱那小子在,他可以问问阿莱。
他降下隔音板,启动了车子,先驶出这片官邸再说
陈安在听到司机的问话后就睁了眼,静静的,看着他,水润的眸子黑白分明,心里却七上八下。
他一直盯着她,她自己都感觉出睫毛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她不能不“醒”了。
他嘴角一翘,对她点了点头,有几分讥诮的意思,她顿时脸红了。
对自己的伪装,她恼陈安,为什么不索性大方一点儿,承认了又怎么了
俩人对视了半晌,陈安觉得,这小小的空间,温度飙升了十几度似的,她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送我回公司吧。”她声音轻轻的。
他只是撇了撇嘴,他就知道。
这时座上的手机响了,是他的,铃音不是很大,也很柔和。
皮垫上的手缓缓伸向后方,他摸索到,然后置于掌中,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他接通。
“怎么”
高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靠,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一下飞机就被你的狗腿子押来密云,我到了,你还没到;我这会儿都睡醒一觉了,你人呢,告诉我,你死去哪儿了”
钟立维干脆将手机拿远一些,他微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你每回出差回来,不都是先休息半天才上工嘛,在哪儿歇着不是歇着,密云山清水秀的,不比城里好”
高樵更来气了,嗤笑一声“休息我t休息得好才怪左边是打靶场,右边是摔跤场,一会儿是乒乒呯呯的,一会儿又嚯嚯咳咳的,没一刻消停的,叫春儿都比这动静优美放眼望去,不管死的活的,有气没气的,绿油油的一片,我t就是这片绿草地上的野梅花”
钟立维不但没笑,脸上阴云密布的,他说“我打包送俩女的过去”
“丫甭废话了,叫你的狗腿子起开,我要回城里”
钟立维嘴角一点儿、一点儿抿紧,抿成一条直线,绷直了,然后再缓缓启开一条缝儿“不准”
说完,他狠狠一按,切断了通话。
坐在旁边的陈安无端地打个寒噤,身子悄悄朝车窗方向移了移。
封闭的空间一下由赤道的酷热降成南极的冰寒。
这样浑身戾气的钟立维,她仿佛还没有见过。
她习惯了他赖皮赖脸,或半真半假、装腔作势的模样。
仿佛是电话里的人惹到了他,又仿佛,触他霉头的人,真正是她。
总之,陈安不安极了,又找不到他生气的理由。
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变了一个人。
在他面前,她变得畏首畏尾,躲躲闪闪。
她挺直了身体“钟立维”声线还是底气不足,活象欠了他二百万,生怕他讨债似的。
“嗯”他心不在蔫应道,眼光却流连在屏幕上。
画面是动态的,也是模糊的,一名短发女子走着走着,忽然一个长发女子冲过来,从背后推了短发女子一把,短发女子跌倒了,而长发女子却扬长而去,短发女子坐在地上,半晌不动
陈安的声音大了点儿“把我放前面出租车站吧,我打车去公司,你约了人吧不耽误你了。”
就见钟立维手指一僵,他一抬头,扭脸看着她。
“陈安,我必须说明几点”
她手心忽然就冒了汗,连名带姓叫,比他叫她安安更少见,最多就是小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