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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挖坟挖出鬼(bl) > 分节阅读_52

分节阅读_52

任何传闲话的机会,很快白天发生的事便传遍了段家村的每一户人家,林言把被扔在半路的车捡回来,临时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在晚宴开始前被村长安排在村里经济条件最好的一户人家暂时休息,洗澡上药换衣服。

热心的赤脚医生带了一大包不知名的草药赶过来,煎成黑乎乎的一大锅,糊在纱布上制成膏药,林言和尹舟躲避不及,被按在桌子上贴的满身都是。

号称是祖传配方的跌打损伤膏药倒真有奇效,稍事休整之后身上的一块块淤青退了下去,用手使劲按也不疼了,尹舟还为挨打的事生气,抱着主人家的果盘吃个不停,权当报复。

这座偏僻的村落仍保留着原始的风俗,虽然单看那些石头老房和简陋的猪圈羊圈,落后程度跟柳木镇有的一拼,但村民众多,又都淳朴热情,倒也丝毫不觉得闷。

被村长安排待客的这家连大人带孩子足有十几口人,只有女主人目睹了下午四人一狐大闹出大殡的全过程,孩子们最爱这些鬼鬼怪怪的轶闻,跑来嚷着听故事。小道士内向,萧郁少言,狐狸困了窝在萧郁怀里睡觉,便苦了林言和尹舟,一遍遍讲得口干舌燥,孩子们犹不满足,咬着手指追问女鬼什么样,死人什么样,狐狸怎么会说话,大人见孩子们难缠,脱下鞋作势要打,谁知听着听着也入了神,土炕,椅子,板凳全用上,滴滴答答坐了一屋子人。

家里一位九十来岁的老头,颤巍巍的吧嗒着嘴,被林言他们的故事激起了回忆,边抽老烟袋边讲年轻时在野地里遇鬼的事,唬得孩子们捂着脸缩成一团,耳朵却伸得老长。

盛大的村宴让在城里生活惯了的几人大大见识了一把山里人的好客,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花圈和灵棚都撤了,村口飘荡起食物的香气,电线被临时拉好,一只只灯泡把村头的大片空地照得过节一般,男人们打赤膊忙着搬桌子挪椅子,女人们则按照分工在灶台边忙碌着,时不时有人开些粗俗玩笑,惹得人笑,狗叫,猫闹声响成一片。

村里人不爱喝啤酒,说有马尿味,酒是最自家酿的黄酒和汾酒,巧手的媳妇做了油汪汪的臊子面,一只只肥胖的鸡被拔毛熬汤,和蘑菇小火慢炖,盛在粗瓷大碗中被端上桌,盖着浓香的一层黄油,白菜爽脆甘甜,用陈醋一溜,香的让从不吃素的阿澈都多闻了几鼻子。

村民心思单纯,听说救了孩子大人,纷纷赶来敬酒,林言本来酒量便说不上太好,不一会被灌得头晕目眩,学着村民的样子,跟尹舟脱了上衣打赤膊,男人们见他俩豪爽更高兴,一顿饭吃的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夏夜虫鸣犬吠,山间空气好,流云出岫,一天碎星星像要坠进汤碗里,萧郁旁边坐着白天拦他们车的老人,竟是村里有名的文人,写了一手好行楷。看萧郁的长发不顺眼,多喝了两杯酒,一边数落现在的年轻人不学无术,一边絮叨自己爷爷是晚清进士,从小家教甚严,孩子敢弄成这样早打出门了。

林言醉了,拍着桌子跟老人家叫板,说您还真不一定比得上他,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当下摆开笔墨,林言把萧郁推出去,萧郁由着他胡闹,当即真的挥毫写了副唐人马戴的楚江怀古,“云中君不见,竟夕自悲秋。”老人拿着字装腔作势的评价了一句“还行”,中途去解手,林言看见他悄悄绕到案边把用镇纸压着的字偷了回去。后来萧公子一晚上没闲着,被家家户户逼着写过年贴的对联。

这边正热闹着,村长换了衣裳,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过来敬酒,原来村中规矩,出殡队伍在村里抬棺哭丧时,死者至亲之人必在灵堂守长明灯,因此下午林言几人胡闹时并未见过村长儿子。

是个穿着朴素的农家汉子,脸色黑红,因为常年在地里劳作,格外显老些,听村长挨个介绍完林言几人之后,男人哽咽着说不出话,一手拉媳妇一手拉儿子往下拜,连声哭诉你这是救了我们一家人呐。

林言赶忙上前扶他,铁打似的庄稼汉红着眼圈,亲自给四人挨个端了杯酒,狐狸也分了一小盅,汉子拍着胸脯道“我们这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要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说一声不我段成义不算男人”

“段成义”听到这名字,林言一口酒没咽下去,被呛的猛烈咳嗽“咳,你,你就是段成义”

尹舟抬起一根手指,张大了嘴“你是那个卖古画的人”

“画什么画”村长正端着酒杯想来敬酒,听闻这话不由愣了一愣。

宴席刚散,林言和萧郁便跟着段成义来了村长家,女主人端上葛根和杭白菊冲泡的醒酒茶,让林言边喝边等村长回来,晚上喝的白酒后劲大,林言头晕的厉害,半倚在农家土炕上等着酒劲发散。

相比晚饭前歇脚的人家,村长家的简陋有些出乎林言预料,墙上贴褪色的鲤鱼年画,桌椅都是九十年代用的款式,日积月累被磨得乌黑,桌上一只红塑料盒装着些大白兔奶糖,小女孩的遗像镶在玻璃相框中,黑洞洞的眼睛直视前方,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森。

段成义和媳妇都到了,不多时花布帘子被一下子掀开,村长拄着拐杖走进来,林言强打精神坐直身子,大致说了说古画的事,为了掩饰挖人祖坟的目的,委婉的把一行人洗白成认真工作的编辑组,在准备选题时无意看到刊载在明清民间山水人物细考上的段家祖传古画,经过好一番周折找到这里,特意来听老家族的故事。

村长的注意力却似乎不在他身上,一直闷着头不说话,半晌点了根烟,用焦黄的手指夹着一口口地抽。

林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安的转头望着萧郁。

老人吐了口烟,怒气冲冲地瞪着段成义,压着嗓子逼问道“是你把祖宗画像给卖了”

段成义不敢惹自己父亲,低着头嘟囔“小云上初中得交学费,我一时凑不够数”

“卖了几幅”

“就一幅。”段成义嗫嚅。

“行,去把剩下的拿来”

段成义抬了抬屁股,犹豫着走到门边磨蹭了半天,最后一跺脚,梗着脖子道“本来还有四张,上次都卖了。”

“多少钱就给卖了”

“一共两万多,放在里屋没动过。”

“你,你要气死我”村长斗鸡似的急红了眼,抄起拐杖冲段成义的小腿肚抽过去“兔崽子我让你不把祖宗当回事,让你不把祖宗当回事”

段成义猛跳起来,老父子俩一个追一个跑“不就是画,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盖,要它干吗”

这一反驳不要紧,村长气得脸膛发紫,抖着嘴唇“你这是打祖宗的脸,段家已经败落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跟先人交代,怎么交代”追着追着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枯树皮似的手使劲搓着脸颊。

段成义见父亲真急了,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叹气道“小云和妞儿身子差,我想带兄妹俩再去省城看看,车费路费住院费都不是个小数,我这也是实在扛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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