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站在桌边怔怔的回忆,他想,他终于成功了,他终于用他百折不挠的毅力和无坚不摧的勇气,日以继夜,坚持不懈地赶走了 一只等爱的鬼。
收拾卧室时打开衣柜,一件件汉服昂贵而精致,林言犹豫了半天,没舍得动。
怕被家里人看见,他把殓衣从里面抽了出来,潮湿而鲜艳的大红森森冷冷,以前从没仔细看过,第一次,他把衣服铺平放在床上 ,边边角角检查过去,绸缎内里一个个暗花团纹包裹的a39囍a39字触目惊心。林言把殓衣的正反面细节拍成照片从网上传给导师,半小时 后qq响了,导师回复道明制九镶九滚锦边冥婚用喜服。
那不仅是件殓衣,那是死者的婚服。
林言全身重重一颤,那鬼一开始就是来娶他的,尽管没有聘礼,没有花烛,没有婚房,但他用了全部的心意来等待和守护,用近 乎变态的独占欲和细致入微的温柔闯进他的生活,一个沉睡百年的鬼,一颗荒芜太久的心,站在面前说要他。
空荡荡的浴室,厨房,客厅,空荡荡的家,床上两个枕头,地上两双拖鞋,刚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浅青色直缀,每一样东西都在 重复着一句话。
物是人非。
林言撑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影子,水龙头打开忘了关上,冷水哗哗的冲刷着黑色钢化玻璃,等了很久,没有人出现。那鬼的离去 与到来一样无声无息,像一场消融的春雪,在他的生活中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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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因为一只鬼的消失安静的像另一种形式的坟冢,林言不敢回家,找各种借口赖在医院,他本来就是细致而温和的人,几天的照 顾颇让老爷子满意,连叹当初分手是闺女没眼光。
“小林啊,我看你也忘不了小薇,要不然等她醒了,叔叔替你们撮合撮合,这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林言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好脾气的冲他曾经的岳父笑笑“薇薇这么好的姑娘看不上我。”见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便又接了一句, “学校事情忙,又要实习,不能白耽误人。”
听出林言语气里的婉拒,老爷子叹了两声可惜,不发表意见了。
一连五天尹舟和小道士每天彻夜不眠,天一黑就出门找丢掉的魂魄,中途因为路过居民区弄出的动静太大被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举 报扰乱社会治安,蹲了一夜派出所,几天下来黑眼圈没比林言轻到哪儿去。
事情在第五天的凌晨出现转机,连续几天下暴雨,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汪洋,电视里不停播报路人被困,桥洞底的民宅进水,司机 淹死在车里的新闻,尹舟两人回来时淋得像落汤鸡,小道士手里抓着件湿淋淋的t恤衫冲进病房,结结巴巴道“找、找到了,水路聚 阴,差点跟着下水道流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魂魄生离人身浑浑噩噩,一般留在原地不会乱走,但水脉载阴,这大雨一下,万一把魂魄冲跑了,过了七天就算找回来也没用 ,肉身和魂魄融不到一起,人没魂就跟傻子无异了,幸、幸好,赶上了。”
小道士搬了只火盆把一道道符纸和松香块投进去焚烧,整间病房烟熏火燎,雾气环绕极有古老乡村的神秘氛围,一个淡青色影子 飘飘摇摇朝病床走去,尹舟知道翡翠怀古的事,偷偷拽过林言“等她醒了问问清楚不就行了。”
“我不关心,人没事就行。”林言冷着脸,犹豫了一会走出病房,在一楼大厅看玻璃门外的雨帘。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大厅冷冷清清,角落里输液区一对母女挂着盐水打瞌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小道士和尹舟一前一后从电梯走出来,看见林言心事重重的站在门口,尹舟撇了撇嘴道“那东西走了他就没笑过,中邪了真是 。”尹舟没注意小道士的尴尬,把翡翠扣往林言手心一拍,“人醒了,在床上喝粥修养呢,晚上的事也想起来了,说半夜在十字路口 碰到个带着孙女烧纸的老太婆,穿花布衣裳,扎红头巾,知道是哪一个了没”
林言愣住了“二仙姑”
尹舟摊摊手“哥们你最近的邪性传染的真厉害,沾上就跑不了,还好我阳气重没被波及。”
“这块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手里,问了好几遍都说没印象,还挺奇怪我们怎么一直问她。”
为什么消失的二仙姑和红衣女孩会在那天缠上薇薇,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萧郁的腰饰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薇薇手里,他一直很珍 惜林言买给他的东西脑子里各种思绪绞在一起,林言突然想起之前的推论,如果红衣女孩想通过杀死自己来阻止萧郁靠他的命格 恢复意识,整件事情,庙主的目的,阿婆被篡改的死亡时间,全都指向萧郁,有人在撩拨他和那只鬼的矛盾,这种进程并没有因为庙 主的失踪而停止,甚至变本加厉
如果“它”的目的本来就是让林言跟萧郁分开呢
如果“它”一直在等待时机干掉那只不小心被林言从坟墓中领到人世的鬼呢
让鬼都无可奈何的是咒,操控咒的是人,躲在暗处的人,迷雾重重里伸出的黑手林言倒抽了口凉气,望着黑黢黢的花坛,他 会不会跟自已一样处在危险之中
尹舟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林言眼神不对,一个劲盯着门外漆黑的雨幕,半晌猛地回头“楼上有伞么我出去一趟,这天气开 不了车。”
“找死啊,困在外面的人救都救不过来,你干嘛”
林言一咬牙“我去找萧郁。”说着盯上保安的手电和雨衣,不由分说就想往外走,尹舟吓得一把拉住他,“那也得等天亮了, 再说找他干嘛,你不是一直想送走他么,好不容易他肯走,你还鬼附身上瘾了”
林言骂了句滚,焦躁的情绪不停往上冒,雨幕黑漆漆的,院中的冬青和松树被狂风吹得直点头,哗啦哗啦的雨水从房檐浇到大理 石台阶上,林言使劲甩开尹舟的手,焦急道“你不知道,他不是这时代的人,公子哥一个什么都不会,他没地方可去”
尹舟表情复杂“你搞搞清楚情况,他是鬼,他哪里不能去说不定早投胎当娃娃了。”抓林言抓的更紧了,目光深不可测,“ 你不会看上那鬼兔儿爷了吧”
“你难道也是”
“没有。”林言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