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懂我。”她说。
之后,简艾问我,“现在,咱们已经这样了,你不用再装好人,直接回答我——你送我回家,有没有想过要这样?”她是很认真地在问。她说,如果她要我送她回来的时候,我让她自己回来,那么,我们很可能就不会做爱了。
“当然没有,我送你回来,是真心想帮你,你不爱打出租,可让你傍晚坐班车,转公交,那怎么忍心?咱们是朋友,我送你就不算打出租,所以我想帮帮你。当时我真的想,送了你就走,如果不是碰到那个……飚爷,说不定我都已经走了”,我说,“你怎么喊他飚叔?这么说来他应该跟你父辈认识啊?”
“晚点告诉你原因,等我们这两天做爱做够了之后,否则,我怕说起那些,影响了心情——你这个人啊,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你知道吗,你只是风里的一根草,可是,你却总是想着帮这个、帮那个,给你自己惹那么多麻烦。”简艾笑了笑说,“你知道吗,你有点像唐吉坷德,没能力帮别人,却爱管闲事,而且,现在不是你的骑士时代了,你却还拿着那根过时的长矛,傻傻地流浪来流浪去。”
“哪根长矛,是你坐进去的那支吗?”我依然开着玩笑。
“就算是吧,你在女人的丛林里穿梭,那是因为你无法到社会的舞台中心穿梭。你有理想,有追求,但社会把它湮灭了,所以,你成了女人丛林里的唐吉坷德”,简艾说,“但这不是你的错,是人类社会的‘达尔文原则’错了,人类社会在多数时候遵循‘达尔文原则’,但却并没有给每个平民公平奋斗的机会。”
这一瞬间,我被真的感动了。这么多年来,我在没有根基的城市里四处飘荡,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在追求什么。而此刻,简艾告诉了我,我就是个新世纪的唐吉坷德,固执地守着自己内心的世界,不愿向新时代妥协,于是反复失败碰壁,只能在女人的肉体上流连。而我却还全然不以为意,继续游走在社会边缘。
我的感动在于,无数与我一样的草根,没能告诉我以上秘密,而简艾这个“白富美”,却告诉了我真相。
所以,我对简艾心存感激,我用勤劳的性交来报答她,除此之外,我又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于是,那两天,我们,两个孤独的人,在风城的冬天,蜷缩在她豪华空寂的别墅里,用各种姿势反复做爱,抱团取暖。
“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在其中一次做爱结束时,简艾问。
“炮友关系。”我简洁地下了定义。
“为什么不是爱人关系?”她追问。
“因为我显然配不上你,我们之间,隔着不可能逾越的鸿沟。我不想给自己一个奢望,把自己兜到云端里去,然后,某一天忽然掉下来,掉到那深深的鸿沟里,粉身碎骨。”我很冷静地说。
“你们男人,真可怕。”简艾费解地看了看我说,随后,她将修长的双腿分得很开,很单纯地看着我,说,“可是,我却还想要。”
……
两天一晃而过。星期天的夜晚,我和简艾坐在别墅的她卧室的飘窗里,看着外面的天空。在那两天,我经常诧异于简艾身体的柔韧性,她的腿可以很轻松地劈成一字。两天时间,分分秒秒的相处,似乎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我没话找话地问:“你的腿怎么能劈得那么开呢?”
“那是因为我从小练习芭蕾。”她淡淡地解释说,“你可能想不到,我还是柔道黑带高手呢。”
“哟,那我可能打不过你哦?”我将信将疑地说。
“比划比划呗”,她开玩笑说,“我不仅练过柔道,还练过跆拳道、泰拳哦。以后你可要小心了,假如你背叛我,我就……”
她的小白牙一咬,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别吓我”,我也开玩笑说,“不是说好了咱们的关系吗,怎么还有背叛呢?”
“炮友也不能背叛啊,我们只准有对方一个炮友。”简艾说,“哪怕饶青回来,你也不准背叛我。”
她这么一说,让我再次想起了饶青。“她,还能回来吗?”——我终于鼓起勇气,直面这个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很可能……不能了。”简艾说,“这是我的直觉,应该比较灵,因为我生命中,几次遇到过类似的消失,无一例外,离开的人从未回来——你不是想问我怎么认识飚叔吗?那我现在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