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她领着小平安到那儿一看,嗬,这两口子可真能折腾,昨天没达成目的,今天继续了。昨天刘师长罚站军姿,今天嫂子罚跪呢。
只见刘嫂子坐在沙发上,安亮则端端正正对着北墙跪着,脸色却有些忍不住的郁闷——罚站,罚跪,不带这么丢脸的,他爸妈就不能省点事儿,好好打一顿不行吗。
刘嫂子把田大花迎进屋里,刘嫂子见了小平安很是喜欢,就忙着给他找好吃的。田大花瞥了一眼,只当没看见,人家管教儿子,她插什么嘴呀。她不管,小平安可没那么配合。
小平安跑过去,拉着安亮问:“安亮哥哥,你干吗呢,你怎么跪在这儿?地上不脏吗?”
安亮这下子更丢脸了,刚一动弹,刘嫂子就一鸡毛掸子抽了过去:“好好跪着。”
这苦肉计使的。田大花无奈地挥挥手说:“嫂子,我看你也别罚跪了,跪这儿碍事,叫他出去吧,咱们俩也好好说说话儿。”
刘嫂子一听,立刻就借上田大花的话了,冲安亮喝斥道:“这也就是大花心软帮你说话,不然你给我跪上一整天。滚出去带小平安玩去,把孩子看好了。”
小平安一听,高兴地拉上安亮就走,说要去外面捉知了去。田大花看着平安有些好气又好笑,家里俩儿子,估计都不是她亲生的。
“谢谢您。”安亮还真厚着脸皮给田大花道了谢,也没下称呼,就领着小平安出去了。
他一走,田大花说话可就不遮拦了。
“嫂子,你们两口子也别折腾安亮了。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别的不说,我最相信的就是刘师长和嫂子你的为人,这么着,你现在就设身处地想想,要是福妞是你女儿,你打算怎么个安排,我听你的。”
刘嫂子可真没想到田大花直截了当这么说,愣了愣,还真想了老半天,就缓缓笑了说:“大花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是当妈的人,我要是有福妞这么个女儿,我一准也疼着护着。你看,安亮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也相信他一下,更要相信我们刘家养不出心地坏的孩子。这么着,你要是答应,咱们做大人的就别硬干涉,俩孩子反正也不在一个地方,就让他们还像以前那样,正常保持通信,反正我们两家的关系,他们俩通信谁也不能说啥。别的,都等咱们福妞大学毕了业再说。”
还不是变相认可吗,这两口子可真是人精。田大花想了想,就点点头说:“嫂子,就按你说的办。”
两个男人费劲巴拉没办成的事情,两个女人三两句话就决定了。一个星期后,田大花先是送走了刘师长夫妻回西北,又把福妞送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
安亮在许多天的煎熬忐忑之后,终于见着了福妞一回,在刘师长和刘嫂子动身回西北之前,姜茂松和田大花设了家宴,请刘师长和嫂子到家里来聚聚,像以前一样,包饺子,炒几个小菜,两个大男人又喝高了,居然唱了一晚上部队的歌儿。
安亮就在这种场合下见着了福妞,还有这段时间没少挨教训的石头,当着大人的面,三个年青人没一个敢造次的,私下里都没说上话,石头还是学生不许喝酒,安亮就老老实实地陪着父辈们喝酒。
是的,不管什么辈分,姜茂松和田大花在他心目中,就是父辈,是长辈,一辈子也变不了。
很快,安亮的毕业派遣手续到了,他正式到部队报到,从基层部队的副连职做起。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也没几个人知道两个女人之间的约定,只是刘安亮从此悄悄改了称呼。他从那以后,就按照部队里的军职,见了姜茂松便规规矩矩叫首长,私下里见了田大花,他就只叫“您”。
两个月后,安亮才知道田大花到底给了他什么教训,当他一连写了四封信去学校,福妞都没有回信,却又因为学校的条件限制,没法通电话,简直都快要等得疯了。
一直到两个月多后,才终于来了一封信,福妞信上写到,大嫂交代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管给谁写信都不许太频繁。
刘安亮有点儿晕。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铁的事实,这个家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田大花。
两人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了四年,在这四年里,除了寒暑假见过福妞几次,两人便都分隔两地。看着当初青涩懵懂的小姑娘变成了光彩照人的女大学生,越来越自信漂亮,越来越沉静稳重,刘安亮简直说不清是喜是忧。
石头第二年顺利考上了军校的舰艇学院,实现了自己当海军的理想。
还有一桩大喜事,随军的姚青竹也在第二年生下了孩子,她和茂林的第二个儿子,茂林给取名叫明南。
“嫂子,不生了。”姚青竹打电话来跟田大花抱怨:“你说我们家,是不是就没有女儿的命,我怀孕的时候,就觉得他比明东乖,没那么好动,一直以为是个女儿呢。”
“奶奶说了,我们妯娌自己没本事,生不出女儿来,不能怪我们家没有女儿命,咱们姜家明明还有个福妞的。”田大花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