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说哪里话来,我是从幼年时候就决心不娶的,现在又哪有再娶妻的道理!”刘处玄说道,接下来又是沉默良久,谭处端也就只是看着他不说话,马钰也只是看着二人,并不想过多插手,只想让二人自行解决。
过了许久,刘处玄才慢慢说道:“两位师兄都是见过了世间百态的人,所谓富贵,所谓女色,所谓身心疾患苦痛,无一不曾亲身经历,如今才能有此得道的因缘。我是自幼出家,凡事并不曾经过,如今既见色动心,我想如今我就不免要从这‘色’字上去修炼。”
“这却最难。”听了刘处玄这样说,马钰不由叹息着说道:“凡事若需经过才能够悟到,可是这色字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你就不怕就此沉沦,再难悟道?”
“哼,”谭处端听到此时不禁又是轻轻哼了一声,“昨天你那副样子,实在是教人替你难堪!这还是我们都在你的身边你尚且如此,只有你一人与女色独处之时,谁又知道你会如何?”
“刘师兄一向律己甚严,”这时邱处机说道,“他又是一向参透女色的,怎么如今反倒有了此心?”
“谁说我有了此心?”刘处玄平时最是平心静气,此时却不由挣红了脸,有些怒目横眉,他沉声说道,“我如今只不过想去炼这个‘色’字,只看自己能不能炼过去!想我随师修道已近五年,我又岂能白白就耗费了自己修行的功夫?我如今就为自己立下一个‘志’字,志在修行,志在断除色念,还请师兄弟见证,看我最终能不能炼过这一关!”说罢,神色凛然,大有“我意已决”的气概。
“好!”马钰首先叫道,“师弟既然有此志气,我们自当日后做个见证,你且要好自为之。你既修这个‘志’字,我们做师兄的也不能落后,想我半生富贵,如今出家总难免还要贪念家中优裕的生活,那如今我倒要去炼这一个‘贫’字!”
“那我便炼一个‘是’字!”谭处端说道。
三个人说完,都看向邱处机,邱处机此时却抬头看向庙门外湿漉漉的空地,望着前方遥无边际的大路,想起十一年前自己独自离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忙于寻师修道,心志不可谓不严肃勤谨,可以说是“只顾一路忙忙求来,一心只管急急修去”,只是如今经过了听师讲道,又跟随师兄修道,一路修来得道之处却并非只是心性使然,倒需要自己从旁一路径苦修去,此时想起诸多事情,未免心念一动,说道:“我就修这一‘闲’字。”
四人此时经过这一番分说,各自的心中对自己应持的不同修法就有了更为清楚的认识,此时东方一轮红日正缓缓升将起来,碧空如洗,红日默默,苍山树木肃然有序,竟别有一番天地深沉的大气象。
“今天本是中秋,正是万家团圆之时,没想到我们却要在此时此地分手了。”马钰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谭师弟,刘师弟,我就不再远送,只送你们到这里了。”他刚才看了师弟几个的一番情形,虽然深感离别之情,但是看师弟们各自有志修行,道志甚坚,心中又另有一番宽慰。
“师兄就请回吧。”谭处端和刘处玄对马钰拱手作别,两人走出真武庙,继续向西行去。
邱处机和马钰又向终南山的方向走回,走了大概三四里地的光景,看到左侧一条大路一直向另一座大山绵延而去,邱处机看了一眼,突然看到师父的人影一晃:“长春,到这里来!”他看向那遥遥的路径,心中突然一动,就拱手对马钰说道:“师兄,我也就此别过。”
“师弟,你到哪里去?”马钰深感惊异,之前邱处机从未说过他要到哪里清修,此时听他突然告别,自然要多问一句。
“师兄,你看,前面又有一座高山,我想此处就是我的修行之所了。”邱处机说道,“我此时只管前去,看哪里适合修行自然就落在哪里。”
“好好好,”马钰不由哈哈大笑,“邱师弟别有一番灵性,我听人说那里有一处就称作磻溪,原是古代姜子牙垂钓成仙之所,师弟选了此处甚好,只盼师弟能够静心苦修,他日定能够早日开悟。”当下两个人再没多说,就此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