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曾经是许多人梦魇的梁烈就这样突然无声无息从校园消失了,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名字的威慑力依然牢牢印记在大家心头。
无论梁烈是否知道任舒霏的出卖,他都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而他退学的理由也并不是因为受了处分。任舒霏起先还有些内疚,后来也就渐渐坦然了——梁烈这种人,迟早就是要走这一步的。
在没有了梁烈这个克星的校园里,任舒霏重新找回了往日的自由和骄傲。他重新夺回了第一名的宝座,又一次成为老师的宠儿。他也变得开朗多了,跟从前那个冷若冰霜的任舒霏判若两人,下课时围在他桌边借口请教的女生总是特别多。
然而,冰雪化开后并不只有纯洁的水,也会暴露出原本被隐藏的杂质和污迹。
头脑本来就极聪明的少年几乎在一日内学会了圆滑和虚伪,也学会了不信任和关爱任何人。
在犹豫了很久以后,任舒霏忍痛放弃了自己的初恋。因为他知道,只要去见梁艳,必然会见到梁烈,而他,既然逃脱了,就永远也不想再跟梁烈牵扯上任何关系。
梁烈果然如他所说的没有再出现过,除了半年后的一个夏日——
那天,任舒霏正在学校的羽毛球场打球,对面的同学用力过猛,差点把球打出了铁栅栏围墙,落到校外的人行道上。
任舒霏只好跑到栅栏边捡球——
“霏霏。”
他抬起头来,几乎跟一个人脸贴脸碰到一起。虽然有栅栏相隔,那张脸紧挨栏杆,离他那么近,任舒霏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往后闪。
然而,等他定神一看更吓了一跳!那人竟是梁烈!
梁烈的皮肤已经完全晒成了古铜色,脸上早已褪去本来就不多的学生气,身体也比以前健壮了许多,卷到肩头的t恤下露出鼓鼓的二头肌,左臂上还多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蛇。不过,他的个头却没怎么长,所以,任舒霏现在明显显得比他高了。
梁烈的突然出现自然让任舒霏很愕然,他握着球拍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我到这边来拜山头,顺便来看看你。”梁烈咧嘴一笑,露出依然雪白健康的牙齿。
“是吗……”任舒霏随口应付了一声,他可不想让谈话继续下去。
“霏霏,你最近还好吗?”
“任舒霏!你还打不打球了?”球场传来同学的呼喊。
“啊,对不起,我要先过去了——再见!”任舒霏冲梁烈笑了笑,转身就跑走了。
“任舒霏,那人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问路的。”
任舒霏知道梁烈的眼睛肯定还在栅栏后盯着自己,但他一次也没有望那边看,直到用眼角的余光发现梁烈已经不见了,才松了口气。
他觉得真倒霉,偶尔出来打一次球居然还能被那个流氓碰到,对啊,他现在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了。
梁烈从此再也没有在任舒霏的生活中出现过,当然,任舒霏知道他也不可能出现了。就在任舒霏毕业如愿考入一流大学的时候,校园里传遍了一个消息:曾经横行学校一时后来加入黑社会的坏学生梁烈,因为过失伤人罪被判入狱六年。这个消息的真实度是百分之百,因为它是被老师们当作教育学生的反面例子在课堂上传播的。
所以,任舒霏和梁烈,两个人的生命从此就划上了一道遥无边际的天河。
听到这个消息的任舒霏没有任何触动,他认为梁烈终于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甚至心里还奇怪法院为什么不多判他几年。
不过很凑巧的是,任舒霏居然真的进入了法律系。当然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母亲为他做出的选择——
“霏霏,做医生很耗体力,你身体又不够强壮,还是选择读法律。妈妈的选择是绝对不会错的。”
不管读什么专业,对于任舒霏来说,大学最吸引他的是完全的彻底的自由。搬入宿舍的他,终于有生以来头一次从母亲令人窒息厌恶的管束中解放出来。他很快就结交了很多朋友,尝试抽烟、喝酒和一切被母亲所禁止的娱乐。当然,凭借出众的外表气质和优秀的头脑,他也学会了频繁的换女朋友。
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大学毕业后,任舒霏很顺利的进入了让同学艳羡的著名律师行。他借口工作不方便拒绝了母亲让他回家住的建议,而是自己供了一套120坪的顶层公寓,就位于市区最高级的地段。
虽然目前来说任舒霏可谓一帆风顺,但是作为法律界的后起之秀,在强手如林的律师行里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容易,结束了实习阶段的任舒霏很希望自己能接手一个可以一举成名的案子。
这天,他正在办公楼一层等电梯,忽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
“小霏。”
即使是在早上等电梯的拥挤人群中,声音如此嘈杂的地方,这个低柔的声音仍然清晰的传到任舒霏的耳中。
在他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拥有如此神奇的魔力。
任舒霏立刻就回过头——
果然,眼前婷婷玉立的美人除了梁烈的姐姐梁艳,还能是谁?!
第020章
因为是早晨,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两三对情侣在窃窃私语。
梁艳端起咖啡轻轻尝了一口,发现任舒霏一直在看她,便回以亲切温柔的一笑。在任舒霏眼里,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哪怕是耳边不经意散落的一缕发丝都是那么完美无暇,那么妩媚动人。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她们好像拥有神秘生命之泉的永不凋谢的玫瑰,不论经过多少年,无情的岁月也不会在她们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梁艳比任舒霏大了整整七岁,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但她不施脂粉的面容依然光彩照人,竟和当年任舒霏第一次见到时没有一分改变。
任舒霏本以为早就淡忘了少年时的朦胧心动,此刻又见到她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所见过的女人竟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比。
“小霏,你真有本事,年纪轻轻就是大律师了。”
“我才刚刚起步,这一行里强手如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行不行。”
任舒霏笑着说,他回答的很谦虚,其实心中还是得意的。
“你前途无量,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名律师。”梁艳认真的望着任舒霏,“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吗?那时我就觉得你不是个平凡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我也从来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你……”
面对暗恋的对象,任舒霏终于吐露了多年前不敢说的话,“从那天开始,你就是我心目中最美丽最纯洁的化身,谁也无法代替。”
他诚挚恳切的表情和诉说让梁艳很感动,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爱怜的看着面前的青年。时光好像又飞回到多年以前,她望着一个苍白纤细的少年津津有味吃面的那一刻。
咖啡馆里一时静悄悄的。梁艳轻轻搅动着汤匙,似乎在思索什么。
“小霏,姐姐想求你帮一个忙。”
“跟我不用这样客气,尽管说,我一定办到!”
“我想请你帮小烈辩护。”
任舒霏一下愣住了,他以为梁艳是想跟他借钱或者寻求其他帮助,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可是给梁烈辩护?……
“他不是已经——哦,我好像听说梁烈已经……”
任舒霏想说按刑期梁烈应该还在监狱里,自己怎么给他辩护?但他转了几次还是没法把意思说的圆满,因为无论他是真的知道还是“好像听说”,他都从来没有过问梁烈入狱的事,现在才说自己早知此事,害怕梁艳把他看成薄情寡义的小人。
梁艳却好像g本没有在意这一点,她点点头:
“他那次是给判了刑,不过表现好,半年前已经提前放出来了。可是这次他真的是无辜的!小霏,姐姐求求你,你帮帮他,你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啊!”
任舒霏心中苦笑,我什么时候和梁烈成好朋友了?那种流氓我躲他都躲不及。
如果单单是梁烈的事情,他会立刻站起来就离开,然而看到梁艳盛满哀求的美眸,任舒霏犹豫了。
“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我还没有真正接手过案子,恐怕不能胜任。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名律师,对了,费用也不用担心,我可以跟他们商量——”
“费用不是问题,为了救小烈,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不在乎!名律师我也帮他请了四五个,可都是刚见面就被他赶走了。”
任舒霏觉得梁烈真是有毛病。既然他自己不想找人辩护,梁艳求助于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除了你,他不会让任何人来为他辩护。”
任舒霏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明白。
第021章
大约有六年不见了吧?
被狱警押进来的梁烈剃着极短的平头,这几年看来没怎么长个子,勉强也就刚过175公分,但他看起来十分j悍,宽松的狱服遮挡不住强有力的肌r,少年时的清秀面容也早已被成年后的chu犷阳刚完全替代,唯有那双单眼皮的眼睛,还是异常黑亮。
任舒霏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梁烈。因为他自己虽然有接近180的身高,身材和手脚却总是摆脱不了少年般的纤细白皙,即使多吃或者上健身房也没有什么效果。相比之下,梁烈极具男x气概的古铜色皮肤和健壮的肌r都让他感到嫉妒。
看到坐在拘留所会客室里的任舒霏,梁烈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很开心的笑了:
“霏霏!”
他在任舒霏对面坐下来,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放,好像要把这些年未曾见面的损失都弥补回来。
“你还是叫我任律师比较好。” 任舒霏的态度却是礼貌而疏远的。
“我已经看了案卷,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呵呵,你还真像个律师样子,一本正经的!这几年混的不错吧?怎么一直没来看看我?”
“时间不多,我看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好。”任舒霏有些不耐烦的看看手表。
“什么牌子的?”梁烈伸手就要去抓任舒霏的手腕,“你当律师了应该戴块好的,喜欢哪个牌子?我送你!”
“你不承认贩卖毒品,想让我为你做无罪辩护?”任舒霏躲开梁烈的骚扰,对他的胡言乱语置若罔闻。
任舒霏的冷淡让梁烈有些失望,他叹口气,懒懒的向椅背一靠。
“做过的事我一定承认,没做过的当然也不承认。”
“你怎么证明自己没有贩毒?”
“我从来不碰白粉!这个你可以跟所有人打听。”
梁烈一副很得意洋洋的样子。
任舒霏真是啼笑皆非,这能算是证据吗?何况,梁烈究竟碰不碰白粉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只关心如何让法庭和陪审团相信梁烈没有贩毒。
“其实那些名律师比我更有把握打赢,你应该让他们为你辩护。”
“他们g本不相信我没有贩毒,一个个开口就说让我先承认有罪,然后争取少判几年。所以我让他们都滚蛋了!”
梁烈看起来好像确实无辜,但任舒霏并不相信他这种人会有什么清白,他答应接手这个案子,为梁烈做无罪辩护其实有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非要找我?”
“你的第一个案子,当然应该为我辩护嘛!”梁烈笑了,好像这就是理所当然的答案。
第022章
任舒霏从拘留所里出来,看见梁艳正站在车边焦急的等待。
“怎么样?有希望吗?”她眼中充满期盼。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去谈。”任舒霏笑着为她打开车门。
在幽静的高级西餐厅内,任舒霏点了最昂贵的菜和红酒,还殷勤的教从来没吃过正规西餐的梁艳如何使用刀叉。后者学的很快,手势虽然还有些不熟练,但她优雅自如的举止神态以及绝色的容貌弥补了这些。出身望月街的梁艳自小便代替父母照顾弟弟,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但贫穷和苦难一点也没有磨损她的美貌和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衣衫淡雅的她反倒宛如天生的女王,把餐厅中珠光宝气的女人们压的黯淡无光。
任舒霏注意到旁边不断有男士向这边投来目光,心中也是非常得意,他现在已经完全以梁艳男友的身份自居了。以前他也带女孩子来过这里吃饭,但现在看来,那些女人给梁艳提鞋都不配。
“小烈的官司有希望吗?”
“别担心,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是不会接手的。”任舒霏在梁艳面前难免有些夸口,不过看过案卷和询问梁烈后,他心里估计还是有六成胜算的。
“但是,现在有个小问题——”任舒霏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什么问题?”梁艳果然焦急的问。
“我还缺少一个助手……你来做我的助手,好吗?”
“可是我不懂法律——”
“没关系,你只需要帮我整理整理资料。”
见梁艳点头答应,任舒霏笑了。整理资料当然只是一个借口,他其实是找机会多跟心上人亲近。
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任舒霏亲自开车去接梁艳来自己家。
“你家好漂亮啊!”
果然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梁艳一进门就不禁赞叹起来。
任舒霏对于这间顶层公寓的布置可是相当自傲,家具都是昂贵的环保型原木制品,地毯是最上等的羊毛手工织物,也许是作为少年时代被母亲严格限制花费的反抗和宣泄,他在经济上自由之后就毫无顾忌的花钱买奢侈品。就像这间高级顶层公寓,为此他支付了一笔不小的首款,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再买跑车,只好暂时将就着选了一辆他并不满意的普通型车子。
“请允许我为你弹奏一曲。”
看着梁艳抚m落地窗前的钢琴,任舒霏哪肯放过这个显示自己的机会?风度翩翩容貌俊秀的青年于是坐在钢琴旁,手指下很快就飘扬出优美的旋律。
“你弹的真好。”一曲终结,站在旁边聆听的梁艳温柔的望着他。
任舒霏忘记了眼前的美人其实跟梁烈一样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他一厢情愿的就认为她是自己的知音。
又为梁艳煮了一杯香浓的咖啡,任舒霏才终于开始工作。
“按照梁烈的说法,他当天是跟人约好谈地盘才到茶楼去的,刚坐下没多久,有个人就过来问他要不要黄货,梁烈说不要,那人就纠缠他,然后警察就突然冲出来,从梁烈身上搜出了两包海洛因。而警方的说法是,梁烈跟人约好在茶楼出售毒品,那名警员是接到线报去埋伏,然后查获了海洛因。”
梁艳点点头。
“现在唯一的有利之处就是跟梁烈约好谈判的人愿意出庭作证。”
“虽然他们有矛盾,但毕竟都是同一个帮会的,如果他不为小烈作证,在帮会中也无法交待。”
“那我们现在就从卖黄货的那个人,还有抓梁烈的警察开始查起。”
“怎么查?查什么?”
看到梁艳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望着自己,任舒霏得意的笑了:
“如果梁烈说的是真的,那么卖黄货的人出现就很可疑,当然要找出这个人。至于警察,我们就要查他有没有刑讯逼供的记录,有没有偷税漏税,哪怕上小学时偷过一支铅笔也要查到,这些在法庭上都可以成为降低他证言可信x的有力进攻。”
我明白了,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留在我家整理我查出的资料,还有,搜集一下报纸上一切有关本地贩毒的新闻。”
“好,我一定办到!”
梁艳现在看任舒霏的目光已经有了改变——他不再是多年前那个有些寂寞的小孩了,而完全像个能干自信的律师了。
这天,任舒霏从警局回来,梁艳已经按照他说的把近两年来所有的本地贩毒新闻都整理了出来。
“那个卖黄货的我已经查清了,原来他就是警方的线人,现在处于严密保护中,我也无法见到他。”
“我可以试试,”梁艳说,“我认识一些朋友,也许他们可以帮忙。”
任舒霏可不放心,“你那些朋友可靠吗?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梁艳笑了:“放心,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对了,这是我整理的剪报,你看看有没有用。”
她拿过厚厚一叠装订好的剪报,任舒霏便在她手里翻看起来。
梁艳柔黑的长发垂荡在自己脸旁,身上散发出幽幽香气,任舒霏渐渐就有些心猿意马,报纸上的字也和心一样砰砰乱跳起来。
或许是情不自禁,又或是想大胆试探,他战战兢兢的吻上樱唇,因为太紧张只是轻轻一碰就离开了。
梁艳吃惊的望着他,一双明眸闪了又闪。
见梁艳没有生气,本来面红耳赤的任舒霏胆子又大了起来,索x借这个吻向心上人表白:
“我一直很喜欢你……”
“小霏,我——”
梁艳欲言又止,但任舒霏只把她的话听作了害羞。他伸开双臂忘情的拥抱住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那叠剪报从梁艳手中掉落在地板上,纸张哗哗翻动。
“对了!”
任舒霏突然想起什么,忙捡起剪报飞快的翻看起来。
“怎么回事?”梁艳看他忽然激动起来,诧异的问。
“我找到疑点了!你看!”任舒霏拿笔在几页剪报上迅速画着线,“这六起案件都是那个姓沈的警员破获的,而且都是接到线报有人在茶楼或者餐厅出售毒品,每次缴获的毒品数量又不多不少,都是两包!如果是巧合,次数未免也太多了吧?”
“你是说……”
“对!如果我没猜错,每次扮演买毒品的都是同一个线人,也就是梁烈说的那个卖黄货的。”
“可是警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警局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任舒霏高兴的笑了起来,这也正是他为梁烈辩护的另一个目的,如果能打赢板上钉钉的贩毒案子,让警局落败,这对一个律师来说无疑是最迅速最有效的扬名方式。
在开庭的那天,任舒霏的盘问打了沈姓警员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不知梁艳究竟找了什么朋友,那个在警方24小时严密保护下的线人作证时竟也承认了跟沈警员合谋陷害梁烈,还牵连出了从前的几起案子。
原来这位沈姓警员为了立功升迁,竟然c纵一个吸毒的线人p制了数起并不存在的贩毒案,他本人也确实因为这些案件得到了“缉毒先锋”的称誉,并且在一年内由普通警员迅速跳到督察的职位。
梁烈自然被无罪释放了,警局的面子也如任舒霏所预料的丢到了家,狼狈不堪。这场官司的最大赢家是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律师,打赢这么一场看起来必输无疑的官司,并且对方还是执法机构,任舒霏立刻名声大振,被报纸媒体誉为法律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任律师,你为那种曾经杀过人进过监狱的人辩护,不觉得良心有愧吗?”
意气风发正准备走出法庭的任舒霏回过头来,看见一位有些谢顶的中年警官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任舒霏微微一笑:
“法律是公正和无私的,不能因为一个人犯过罪,就永远把他当罪犯看待。警官先生,你的同行里也不都是好人啊!”
听起来义正言辞的话让那个警察一时语塞,任舒霏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得意洋洋的离去,现在的他才不会在乎区区一个警察的挑衅。
本蛇对法律一窍不通,如有疏漏之处还请大家谅解!还有,请大家不必在意故事到底发生在大陆还是港台,只要大家觉得可以这样进行就行了。
这段跟梁烈无关的内容是长了些,不过请大家允许小蛇埋下伏笔,以后就全是梁烈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第023章
命运似乎一直对任舒霏格外青睐,从小到大,无论是考试、升学、找工作,这些让许多人头疼的事情在他身上都是一帆风顺轻而易举。如今,刚入行又获得令人羡慕的成功,他成了律师行备受器重的新秀,许多人慕名而来找他打官司。在比见习时增加了十倍的忙碌和众星捧月的吹捧赞扬中,他整日陶陶然。现在,漂亮的公寓和不可限量的前程他已都拥有,唯一还缺少的就是一位红颜知己。
几乎每天一有空闲,任舒霏就会跑到梁艳的面馆献殷勤。而梁艳一见到他,总会微笑着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面的滋味还是跟当年一样鲜美,煮面的也还是那个憨厚寡言的叫做阿邦的“大象男”——任舒霏一见到他立刻就记起了从前给他取的绰号。也许因为太黑太丑的关系,他就像扔在路边的一块石头,过了这些年外貌也看不出什么改变。
任舒霏已经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向梁艳求婚了。被爱情之火烧的有些发昏的他,自动忽略了梁艳的出身和跟他七岁的年龄差距,唯一感到棘手的是母亲必定会强烈反对,还有梁艳那个后患无穷的黑社会弟弟。
每当梁艳离开去照顾生意时,好像整日无所事事的梁烈就会凑过来跟他坐在一起,或者说些废话,或者一句话不说的盯着他吃面。虽然已经成为律师的任舒霏不再像当年那样怕梁烈怕的要死,但还是对他的眼神感到别扭和厌烦。
“我那帮兄弟都想见见你,酒席已经摆好,今天你说什么也得去!”
这天,梁烈又提出请任舒霏吃饭的事。
“还是改天吧,我明天还要出庭。”任舒霏已经不止一次拒绝梁烈的邀请了,他想,凭自己的身份怎能跟一群黑社会流氓一起吃饭呢?
“少罗嗦!”梁烈似乎也看出任舒霏这些天对他的敷衍了,他脸色一变,“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完他就蛮横的去拉任舒霏的手臂。
任舒霏来不及反应就被硬从座位上拖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好几步,浅灰色的亚麻西装被梁烈强有力的手指攥成了麻花状。身为堂堂律师,平时又极其注重仪表的他,却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上好像哭闹的小孩一样被拖着走,任舒霏又急又气,可梁烈一旦暴露出他的野蛮和chu暴,谁也拿他没办法。
正招待客人的梁艳连忙过来:
“快放手!你怎么总改不了欺负人的坏毛病?”
“谁让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爱装模作样!”
“要不是小霏把你救出来,你早就又回到监狱了,你应该感谢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就是要谢他才请他吃饭,可他还跟我摆架子!到底去不去?!”梁烈眯起眼睛,充满威胁之意的盯着任舒霏。
“烈哥!”
“烈哥!”
……
一进酒楼烟雾弥漫的包房,任舒霏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喊。
巨大的圆桌旁早就坐满了一圈人。任舒霏没有想到,梁烈居然有钱在这间极有名气的高级酒楼请客,不过一看在座那些人的打扮举止,还有站在一旁的侍者发白的脸,他就越发后悔没有在来的路上逃走。
“任律师,谢谢你救烈哥出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咕咚咕咚就把一整杯酒灌下去了。
任舒霏望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我不会喝酒——”
“任律师是不是瞧不起兄弟?好,那我再干一杯!”那人果真又倒满一杯一饮而尽,四下立刻爆出一片叫好声。
“我真的不会喝。”
任舒霏求助似的转向梁烈,可后者却只是笑着冲他扬了扬下巴:
“喝吧,给我兄弟面子,不能多喝就喝一口意思一下。”
“烈哥,这怎么行?!”
“是啊,要喝就全喝!”
“对!……”
“你们少起哄!”梁烈猛地一拍桌子,那帮人顿时噤了声。
“霏霏,你就跟我每个兄弟喝一口。”
梁烈当着这么多人叫出“霏霏”二字,那些人的神情立刻就变得有些古怪,彼此还偷偷交换着暧昧的眼神。任舒霏全看在了眼里,他心里隐约猜出他们的龌龊心思,此时真是羞愤难当,恨梁烈入骨,可当着一桌流氓又不敢反抗,只好忍气吞声端起酒杯。
酒过了不知几巡,房间内每个人都喝得面红耳赤,猜拳吆喝声震耳欲聋。
毕竟是高度数的烈酒,纵使一人只喝一口,喝到最后一人时任舒霏已经感觉头晕目眩。
“我实在不能喝了……”任舒霏对那人说。
“缺了谁也不能缺我啊,我们可是老朋友了!任舒霏,还记得我吗?”
任舒霏困惑的望着这个瘦高个的长脸男人。
“怎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我可是烈哥和你的信使啊!” 那人笑嘻嘻的说。
“他是高原,高中你们不是见过面吗……”已经醉醺醺的梁烈在一旁提醒。
听到这个名字任舒霏才模糊记起,原来眼前的男人就是高中时那个“低音p”!那个多次威胁自己还曾经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
原来他还跟梁烈混在一起,真是臭味相投。
任舒霏对这个高原也很厌恶,高中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很轻视,好像自己和梁烈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现在他虽然笑嘻嘻的,谁知道心里又怎么想自己?
要不是场合对自己太不利,任舒霏真想把杯子摔了扬长而去,可他现在只能忍气吞声跟那个皮笑r不笑的高原喝了一杯。
终于熬到酒席散去,回到家的任舒霏把一身沾满酒臭的衣服怒气冲冲的丢到地上,今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真后悔不该接梁烈的案子,给自己平添了许多麻烦。他决定最近先不要去梁艳那里了,或者直接打电话约她出来,免得再被梁烈纠缠。
但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梁烈竟找上门来了!
“你——”
任舒霏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外的梁烈,等他反应过来不该开门时梁烈已经自行走了进来。
“嗬,你家不错嘛!”梁烈很自由随意的四处张望,还特地走到窗边m了m钢琴。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任舒霏真有种被鬣狗盯上的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老姐说的。她还说我昨天不该灌你喝酒,所以我今天重新请你吃一次饭,算是道歉。”
“不用了……我马上要去工作了。”任舒霏连忙撒了个谎拒绝。
“今天是星期天。”
“我加班……”
“我打电话问过了,你今天不加班。”梁烈很认真的望着任舒霏,似乎等他再说些什么。
看着熟悉的环境,任舒霏没有想到梁烈这种人居然也知道这家西餐厅。
“我老姐说你不喜欢酒楼,喜欢这里。”梁烈嘿嘿笑了。
任舒霏叹了口气,身为姐姐,梁艳跟自己弟弟谈起去哪里吃过饭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不过他还是决定回去就提醒她一下,以后不要再把只属于两人之间的事情透露给梁烈。
“送给你的,”梁烈掏出一个小方盒推到任舒霏面前,“你替我打官司又不肯收我的钱,就用这个礼物谢你吧!”
任舒霏心想我不收钱又不是为了你,他随手打开盒盖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躺着一只闪闪发亮的全自动手表。
任舒霏一眼认出了那个非常有名的牌子,拿出一看竟然是真品!
这个有好几万吧?比辩护费多多了!
任舒霏心想。他浅褐色的眼睛也变得闪闪发亮,光滑的表盘上映出兴奋的表情。
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什么:
“这是……哪里来的?”
“我买的。”梁烈好像明白任舒霏在担心什么,“放心吧,这里还有收据。”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这你别管,反正是我的钱——喜欢吗?戴上试试。”梁烈笑着看着他。
任舒霏反覆问了好几遍,最后确定表的来路没有问题,才欢喜的褪下自己的旧表换上这块。
他一直想要这样一块手表,律师行里几乎人人都有,就像高级跑车一样,名表在这一行也是不可或缺的身份和名气的象征。因为就算是当事人不知道哪个律师最好,也会选择身份和名气最高的律师。
因为一只手表,任舒霏跟梁烈之间消失了六年多的交集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
梁烈以后经常约任舒霏去那家餐厅吃饭,任舒霏虽然对他仍然感到鄙视和厌恶,但他并没有拒绝梁烈后来又送的名牌西装和皮夹。因为要每月供自己那间大公寓,他现在的收入已经感到很有些紧张,而律师行又是特别需要包装自己的地方。
任舒霏不知道梁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但熟识法律的他知道这些钱即使来路不正,自己的行为也并不违法。如果梁烈认为赠送自己礼物是友情的象征,那么他当然不会介意收下。就象学生时代一样,他又一次理所当然的利用起梁烈的感情。
第024章
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任舒霏在镜子前上下左右的打量自己,看看哪里还有不足。但专门量身裁剪的西装只会更加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和俊美的容貌,他转来转去也没有发现什么缺点,才满意的把衣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打开——那枚璀璨的钻戒是他跑了很多家店才选定的,戴在那双纤细柔软的手上一定十分美丽动人。
在本城最高级的餐厅预订好了烛光晚餐,在花店预订了直接空运来的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任舒霏希望今天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成为一段永远难忘的美好记忆。
今天晚上,他就要向梁艳求婚了。
“……小霏,我知道你薪水高,但是也不必去那么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