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冰箱门的时候他突然很想哭。
没有邱爸爸从屋里推着轮椅出来的场景让他很不习惯,如果是以前,这会儿邱爸爸肯定会笑呵呵地出来,说一句,怎么都跑来了?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还是原样,却再也不是从前的感觉了,甚至没有了邱爸爸那个烤着腿的电暖器,屋里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邱奕拿钥匙打开了里屋的门,邱彦死死顶在门后一言不发。
邱奕把门推开一条缝,伸胳膊进去抓着他的衣服,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关上门之后,里屋就一片安静,几个人在客厅里都没动,都在听着,但谁也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我去煮吧,”万飞拿过了边南手里的饺子,“都煮了得了,大家都吃点儿。”
“嗯。”边南应了一声。
万飞拿着饺子去了厨房,边南还站在里屋门外。
申涛在沙发上坐下了,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也依然听不到里屋的动静,他叹了口气:“边南。”
“嗯?”边南转过头。
“坐下歇会儿,”申涛指了指沙发,“他熬,你也跟着熬,准备要比赛谁先倒么?”
边南定了几秒钟,坐到了沙发上。
这一坐下去,顿时一阵疲惫卷了上来,松驰下来的身体这时才感觉到了累。
“我后天要上船了,”申涛点了根烟叼着,“后面事儿还挺多的,你盯着点儿他,我觉得他……事儿一完了肯定要病。”
“我也这么觉得,”边南闷着声音,“快到极限了吧。”
“他爸这事儿他没通知任何人,但亲戚早晚得知道,”申涛皱皱眉,“你知道他家这个房子,一直被他几个叔盯着呢,知道他爸没了肯定会上门。”
“操。”边南咬着牙骂了一句。
“到时……”申涛看了他一眼,“冷静点儿处理,要不这事儿就难扯了。”
“你还真是,”边南笑了笑,摸了摸这些日子一直放在兜里的那两块钱钢蹦儿,“邱叔说你……”
“说我什么?”申涛也笑了笑。
“他给了我封口费,不能说。”边南把钢蹦儿拿出来在申涛眼晃了晃。
“肯定说我小老头儿了,”申涛啧了一声,“以前就说过,我说再这么说我就跟他急,他就没说了,果然还是在背后说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申涛笑得烟灰都掉在了地上。
“哎,”申涛把烟灰捏起来,“这让他看到了得用扫帚把我赶出去。”
边南没说话,鼻子发酸,酸得脑门儿都疼了。
里屋突然有了动静,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两人同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紧跟着就听到了邱彦扯着嗓子的一声哭喊:“爸爸——我要爸爸——”
邱奕声音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邱彦满满都是伤心的哭泣声,边哭边含糊不清地嘶喊着。
还有桌椅磕碰和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为什么啊——”邱彦哭喊着,“我爸爸没有了——”
“邱奕!”边南急了,这动静一听就知道邱奕把事情都给邱彦说了,他过去拧了拧门把手,“二宝?二宝!”
“别进来。”邱奕在里面说。
边南停了手,跟申涛对视了一眼,俩人都站在了门外没敢进去。
“怎么了这是?”万飞煮一半饺子,听到动静跑进了屋里,压低声音问。
“估计打他哥呢。”申涛小声说。
“靠,为……”万飞愣了愣,“邱奕是不是把放弃的事儿也说了?我操这话不说不行么?”
“他这人就这样,”申涛叹了口气,“煮饺子去吧。”
里屋又传来了碰撞的声音,邱彦哭喊得嗓子都哑了,万飞指了指门:“这……不管?”
“我饿了。”边南看着万飞。
“……行行行,”万飞皱皱眉,“我接着煮,水刚烧开。”
几分钟之后,邱彦的声音低了下去,里屋渐渐安静了下来。
万飞那边把饺子煮好了端进屋的时候,里屋的门打开了,邱奕走了出来。
边南一看他就愣了,邱奕嘴角破了,眼角旁边还有一小片青紫。
“下手这么重?”申涛也愣了,往里屋看了看,“二宝呢?”
“睡着了,”邱奕拿起桌上一个小镜子对着看了看,舔了舔嘴角,“拿椅子砸我呢,劲儿真大。”
“何必呢,没必要跟他说那么细吧。”申涛说。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邱奕按按眼角,“那也是他爸,该知道的就该让他知道。”
“吃饺子吧,”边南把椅子放到桌边,邱奕的作法跟他不是一个风格,但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谁也不知道真正合适的方式是怎样的,“要叫二宝也吃点儿么?”
“不叫他了,刚睡着,醒了万一又打我呢。”邱奕笑笑坐下了。
吃完饺子,万飞和申涛又坐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家了。
边南和邱奕沉默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边南想说点儿什么,希望邱奕能回应,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希望邱奕能痛快地哭一场,痛快地爆发一次,痛快地渲泄一次自己的情绪,打人,骂人,哭,都行,就像邱彦那样,把自己的痛苦全都扔出来。
但这样的状态在邱奕身上始终没有出现,跪在邱爸爸床头的那几分钟似乎就是他全部的爆发了,沉重而压抑。
这一夜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上床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块儿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边南睁开眼睛,看到桌上已经摆了热腾腾的包子和豆腐脑,邱彦低着头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包。
边南看了一眼邱奕,还在睡,这段时间以来邱奕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这会儿睡得很沉。
“二宝。”边南坐起来,轻声叫了邱彦。
“大虎子,”邱彦也小声应了一声,跑过来靠在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