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得到人声鼎沸。
可却在耳边听见裴七冷若冰霜地说出二字,“贱、人。”
有风刮过,白芷的视野因喜帕的撩开,看见裴七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看她。而他身后站着的竟是她的师傅熊风。熊风正用悲痛地眼神看着她,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心情。白芷眼眸下垂,忽然有些沮丧。
“芷儿,一切有我。”慕屠苏如此那般简单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声音不大,却足够白芷听见。喜帕遮盖了她的视线,可她却能十分笃定地判断,慕屠苏眼中的笃定。
迈出这一步,就当拼命地去幸福,努力再努力。
白芷把圈在慕屠苏脖颈间的手,用力握了握。
大婚进行得极为顺利,拜天地、敬父母、送入洞房。白芷静静地坐在床边,倾听外面热闹地嬉笑。白芷向来耐心充足,可今儿不知怎地,大失耐心,蜡烛不过烧了三成,白芷便耐不住频繁撩开喜帕,看看门口,盼着有人能进来。
终于,有人进来了。只是不是从正门进来,而是爬窗进来。白芷一怔,“师傅。”
熊风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舀个椅子坐在她对面,面容严肃,“慕将军还未应酬完,但我也想长话短说。虽为师未教与你什么,一日徒弟,终生是徒,我且问你一些事,你老实说。”
白芷心里一下子有了谱,她朝熊风点了点头。
“听阿七说,你原先是阿九的女人?”
白芷道:“我想过做他的女人,但没实施。”
显然,这个答案出乎熊风的意料之外。他一下子沉默了,原先想要说的一大堆话,全咽了下去。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阿九……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芷无言,她已毫无立场说三道四。
“关于你和慕将军的一些事,我也略知一二。我不知到底是谁诱惑了谁,既然事已成定局,自是祝徒弟日后幸福。”熊风站起来,想离去。敏感如白芷,怎不知熊风前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些。她开口问道:“师傅,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无需考虑过多。”
熊风顿足,抿了抿唇,“你可知当初我为何选你做我徒弟吗?”
“师傅一生无己出,空有一身武学,想有个武学后人?你说我乃练武奇才,所以……”
“呵。”熊风捂嘴笑得无奈,“这你也信?”
白芷双颊通红,不知所措。
“我一生无己出是真,可我这一身武学早已选好了后人,那便是阿九。他虽身子有寒气,常年泡在药缸子里,但他实乃一副练武奇才。若不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早随裴老将军上战场了,他绝对不比慕将军差。”
“……”
熊风再看白芷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眸,笑了起来,打趣地道:“你啊,哪里是练武奇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白芷鼓起腮帮,怨念地看着熊风,“那你骗我做徒弟作甚?”
熊风原本一张嬉笑的脸,顿时收敛起来,“我是想你做阿九的妻子……我带阿九去战场不是顺便去?
这个答案让白芷顿觉无语。
熊风挠挠头,略显无趣地道:“原以为你不选择阿九是因为他在外的名声,确实有点难堪,纨绔子弟,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其实阿九不是那样的人,他……”熊风没再说下去,而是看了看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的白芷。他最终叹了口气,“多说无益,还是不说了。既然知道你没和阿九没关系,你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为师心里好受了些,我走了。”
白芷抿了抿唇,她其实很想去追问,裴九为何要假装成传闻中的纨绔子弟,留恋花街的败家子。白芷看着熊风灵巧地跳窗离去,终究没开口去问。
不该去问了,她与裴九毫无关系,她现在是慕屠苏的女人,既然要与慕屠苏白头偕老,自当一心只想着慕屠苏。白芷忧心忡忡地重新盖上喜帕,等待她的新郎。
慕屠苏进屋之时,蜡烛已燃去了八成,极少熬夜的白芷早已靠在床上,睡着了。慕屠苏掀开白芷头上的喜帕,醉眼朦胧痴痴地望着,他触摸着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他在一笔一划地去勾勒,几乎于陶醉。
“芷儿,你终于是我的了。”慕屠苏把唇靠近白芷的唇,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扑鼻而来的酒气,扰得白芷从浅睡中苏醒。她睁开眼,见一张双颊绯红的慕屠苏的脸,迷离的凤眼正专注地看着她,一丝不苟,十分露骨。白芷被他如此看得十分羞赧。
慕屠苏道:“芷儿。”
“在。”
“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