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既然你看到了我的信,为什麽不回复?难道你已经找到他并重新和他在一起了吗?可是,经历这麽大裂痕,你们还可能回到从前吗?他那样一个容易猜忌的人,可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吗?园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现在既然已经处在这个十字路口,可否谨慎地考虑一下自己後半生的选择?园子,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失去最後的机会,咱们之间的情谊,历经十几载,早已不是爱情那麽简单,爱情早已与亲情融为一体,我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园子,下周我要去欧盟总部参加一个商务会谈,界时将在布鲁塞尔逗留一个星期,我希望能见你一面,咱们好好谈谈,同时你把现在的通讯方式告诉我好吗?速盼回音,涛。
看完这封信,田园长长叹了口气,他背靠著椅背,长久没有语言,後来他轻轻移动鼠标,将这封信删除了。
一周以後,当田园再次打开电子信箱时,又发现了数封兰涛写来的信。
在最後一封信中,兰涛写道:园,我後天就将离开布鲁塞尔,我明天傍晚五点锺会在xxx广场的地下停车场等你,这个广场很出名,地下停车场你应该找得到,我会等你到晚上八点锺,如果你不来,可能咱们今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我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你了,不管你做出什麽选择,我都希望你能来见我一面,殷切之情,尽在不言中……
看完这封信,田园沈思良久,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是该做出明确抉择的时候了。
静坐片刻後,田园站起身走到书柜前,从书柜最底层一个带锁的隐密抽屉里,取出一个j致的绒布盒子,那是兰志坚夫妇当年送给他的patek philippe金表。
拿著这块表,田园心里想,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7鲜币)一百八十三章
第二天下午四点锺,田园穿戴整齐,怀揣装著那块金表的盒子,准备去停车场见兰涛。
他慢慢走到客厅的时候,此时在书房办公的沈琦正好踱了出来,看到穿戴整齐欲出门的田园,沈琦有些诧异地问他:“你要去哪儿?”
田园轻声对沈琦说:“我想出去转转,不过七点以前一定会赶回来。”
看著田园平静如水的面色,沈琦徐徐点了点头,低声叮嘱道:“早点回来。”
田园对沈琦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出了住宅的大门,田园沿著马路慢慢向前走著,走了一段距离,他叫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告诉司机目的地後,坐在後座的田园,目光一直透过敞开的车窗凝视著慢慢退去的路景,他手中紧紧攥著装著那块名贵的patek philippe金表的盒子,往事一幕一幕清晰浮现在眼前。
田园和兰涛分手回家乡时,兰涛送给他的一切东西,他都原封不动地留给了兰涛,唯独带走了这块金表。
因为这块金表代表的含义,非同一般。
当日,兰太太亲自将这块金表递到田园手中,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块金表,是你兰伯父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伯母今天将它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和小涛的感情能象你们父辈的友谊一样,肝胆相照,至死不渝……”
忆当年,兰田二人初恋时,兰涛还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刚刚长成的青葱大男孩,可以说这一路走来,兰涛是在田园的见证下,由一个青涩的大男孩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稳健的商界英才。
与此同时,田园也见证了兰家由盛到衰几起几落几近家破人亡的全部过程。
这份患难与共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那麽简单,更象是一份血浓於水的亲情,对於兰涛而言,田园更象是一位可亲可敬的哥哥或姐姐,当他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可以回家向他毫无保留地倾诉苦水。
正因如此,所以在他们分手再重逢之後,面对兰涛黯然神伤地向他讲述这些年的遭遇,田园习惯x地想去安慰和鼓励他。
这种感情,无关爱情,但却难以割舍。
曾经,田园想把这种感情一直保留下去,纵然爱情不再,但亲情永存,让疲惫的兰涛在孤军奋战的时候,能体会到这个世上永远有一个人在背後默默地支持著他、鼓励著他。
可是,当这份感情深深地伤害了另一个深爱他的男人的时候,田园就不得不做出最後的抉择。
因为,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人x都是极端自私的。
今天,田园带著这块表去见兰涛,就是想告诉他:既然不能长相厮守,那就请陌路相见吧,对待感情,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再让他们二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去伤害另外一些无辜的人了。
想到这里,田园只感觉窗口灌进的风吹进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在田园低头试泪之时,坐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用荷兰语轻声提醒田园:“先生,将窗户关上吧?”
田园尴尬地抬起头,冲司机勉强笑笑,用荷兰语回道:“谢谢,不必了。”
四十多分锺後,田园乘坐的出租车到达兰涛所指定的那个xx广场。
下了车的田园慢慢走向广场下方的地下停车场,步入停车场内部,田园渐渐看到了兰涛那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兰涛正立在一辆黑色轿车前面,他身著一件深灰色长款风衣,没有系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西装。
看到田园慢慢走来,兰涛的表情显得既惊又喜,他无措地将手中未点燃的香烟放进兜里,充满惊喜地对田园说:“园子,你终於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看著兰涛大男孩一般的表情,田园有些无奈地笑了,他轻声问道:“等很久了吧?”
兰涛急忙连声答道:“没有!没有!我也刚到……”说著,他还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头。
面对兰涛这熟悉的一举一动,田园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他默默地注视著面前的兰涛,眼神里充斥著难以言表的情绪。作家的话:下章有点虐,做好心理准备啊
(13鲜币)一百八十四章 (慎入!)
似乎看出了田园的心事,兰涛呆呆地凝视著他轻声问道:“园,你考虑好了吗?是跟我回国,还是留下来……陪他?”
田园默默地看了兰涛一眼,慢慢转过身往旁边走了两步,而後停住脚步,低声对兰涛说:“涛,你回去好好和蓉蓉过日子吧,我决定留下来和小琦共同生活。”
听到田园这样说,兰涛内心的震惊和失望可想而知,他快步走到田园身前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园,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田园默默地看著兰涛,坚定地点了点头。
兰涛紧握著田园的手,叹了口气,而後言辞恳切地说道:“园,你已人到中年,难道後半生就这样随他漂泊异乡?园,听我一言,跟我回国吧,蓉蓉mǔ_zǐ我会做出妥善安置,妈妈她老人家这几年经过了这麽多事,很多事也看开了,再说她一直视你如亲生子,每到年节她都让我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园,常言道叶落归g,你已经不年轻了,也许你现在没什麽感觉,但是十年後,二十年後,你想到过自己身处异乡的处境吗?园,跟我回去吧,回到我们曾经的那个家,我们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年,那里的一草一物都是那麽熟悉,就让我们在那里度过後半生,好吗?”
听著兰涛情真意切的一番话,田园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轻轻放开兰涛的手,深思著,而後语气平静地对兰涛说道:“涛,我只记得,人活一世,不能忘了信义二字,无论是你光明正大将陈蓉蓉娶进门,还是我接受沈琦的感情随他万里漂泊,这都是一份沈甸甸的信义,如果今天,你抛弃自己的家庭,我放弃沈琦,那麽我们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背信弃义之人,伤害的是两个本该完整的家庭,涛,你想过这种严重後果吗?涛,你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我意已决,决不会轻易更改……”
说到这里,田园从怀中掏出装著那块patek philippe金表的盒子,略作犹疑後轻轻递交给兰涛,嘴中轻声说道:“涛,这个请你……收回去吧,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去珍藏,我已经担不起……这份重担。”
兰涛吃惊地看著手中的盒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怎麽回事,他喃喃问道:“这是什麽?”说著他打开了盒盖,登时,那块j美而熟悉的金表映入眼帘!
看著这块凝结著两代人珍贵情意的金表,兰涛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良久,兰涛猛然抬起头,激动地对田园吼道:“你把这块金表还给我是什麽意思?是要和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
注视著兰涛激动不已的眼神,田园的心口滑过一丝痛楚。
可是,想到两个人分手以後纠缠不清的关系给所有人带来的伤害,田园咬了咬牙,对兰涛点了点头,坚定地对他说道:“涛,你回国吧,把我……彻底忘了吧,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想我,好好和蓉蓉过日子,就当没我这个人,我会在心里永远为你们祝福的……”
听著田园的一席话,兰涛眼中的泪水慢慢滑落,他难以置信地摇著头,哽咽地对田园说道:“这块表,不仅代表著我们两人曾经的情意,也代表著两位老人对你的一片心意,今天,你将它还给我,不仅生生割断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也辜负了两位老人的一片苦心!就算做不成夫妻,做一辈子的兄弟总可以吧?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得这麽绝!”
面对如泣如诉哀伤不已的兰涛,田园又怎麽可能无动於衷?
田园慢慢走到兰涛身边,扶著他的肩膀轻声对他说:“涛,你……听我说,实话说,我们分手後,沈琦追随我到家乡,为了我心甘情愿在小村镇安家落户,为了我们的将来又专门在布鲁塞尔购置住宅,最後竟然不惜和家里决裂毅然出柜……可以说,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他能做的,都做了;我不是铁石心肠,对这一切不可能熟视无睹;可是自从咱们重逢,咱们几人的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我是想和你……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做一生的好兄弟,可是以前咱们毕竟是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我实在是……把握不好这种尺度,为此也深深伤害了小琦,所以我才忍痛下这个决定,希望能把对两个家庭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你也不用做得这麽绝吧?就算是不想再见我,但留下这块表又能怎样?留著它,心里总是个念想,毕竟那代表著两代人的情意……我真没想到……你的心会这麽狠……”
说到这里,兰涛已经是泣不成声,随著哭泣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著。
田园无奈地看著情难自禁的兰涛,忍不住抱紧他宽阔的臂膀拥他入怀,喃喃地对他说道:“涛,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田园的话顿住了,因为在他不经意侧头之时,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地下停车场宽阔的过道尽头,慢慢走来,他身著一袭黑色长款风衣,身材俊美,风采卓绝。
他,正是沈琦。
在看到沈琦的瞬间,田园的身体僵住了,紧接著,他下意识地放开了兰涛的身体,并对渐渐走来的沈琦冲口喊道:“小琦!”
面对田园的呼唤,沈琦那冰冷的面部没有一丝回应,他在距离田园和兰涛十米距离的地方停住脚步,身上那件黑色风衣随意地敞开著,双手c在兜中。
看著沈琦冰冷绝然的目光,田园的内心在寸寸收紧,他向前迈出一步,伸出一只手,对沈琦喊道:“小琦,你听我解释!”
可是,沈琦g本不看田园,他冷酷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田园身旁的兰涛身上,停留在他手中抓著的那个锦缎盒子上。
此时的兰涛早已停止了哭泣,脸上仍有泪痕的他,随著田园的呼喊转过身,面对著沈琦。
两个男人就这样定定地凝视著对方,一时之间,这个巨大的停车场如同死一般的宁静。
空气,象凝固了。
时间,象静止了。
一瞬间!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当沈琦c在风衣右兜那只手迅速抽出的瞬间,田园下意识地横跨一步,挡在了兰涛的身前!
“怦!”
一声沈闷的巨响。
那一刻,兰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只看到身前的田园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而後,田园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沈,往下沈……
兰涛一把从後面抱住田园,懵懂地喊道:“园子!园子!”
田园没有回应,兰涛m在田园前x那只手,一片濡湿,当他缓缓抬起手看时,满手皆是鲜红的血y。
一声类似於鬼哭狼嚎般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划过这个停车场的上空:“园──子!”
那是兰涛充满绝望的悲怆哭喊!
随著这声极其惨烈的哭喊声,看著为兰涛挡了一枪倒地不起的田园,沈琦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的枪掉落地面。
此时他耳边只回荡著田老妈妈告别时的话语:
小琦,我把园子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可是今天,田园却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田园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丧失,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看到兰涛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庞在眼前晃啊晃,晃啊晃,越来越模糊……
象是穿越时空般,往日的情景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处於生死边缘的田园的脑海里:
兰太太拉著田园的手,将那块patek philippe金表交到他手中,亲切地告诉他:这块表,是你兰叔叔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今天阿姨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和小涛的感情能象他们一样……
兰涛对田园说:送表的刘叔叔是为了救爸爸才身受重伤不治身亡,如果没有他舍身相救,可能当年身遭不幸的那个人,就是爸爸了……作家的话:提示几点:沈琦枪法很准,这一点前面章节他教田园枪法已经暗示给大家了,所以这枪如果田园不挡,肯定是s向兰涛的。田园当时未必知道沈琦要开枪,但田园太了解沈琦x格了,了解他的冷绝,孤注一掷,所以田园下意识知道那是个危险动作,所以他挡了田园为什麽要这样做?其实田和兰的关系到後来,爱情已经变成亲情了,更多时候,田在兰面前更象是一个大哥,或大姐,尤其是兰家有难後,田园对兰涛更多的是怜惜、不舍和本能的保护欲望,当感觉兰涛有危险时,他的本能就是,保护而沈琦为什麽开枪?沈离开国内避到布鲁塞尔时,其实就是想放弃这场感情了,因为他该做的都做了,但也换不来一颗完整的心,所以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田园追来时,他并没有露面,但田很执著,沈是爱田的,所以最终他妥协了但没有想到,兰能追到布鲁塞尔来,沈很多时是个容易孤注一掷的人,既然我们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你,那麽咱们俩同归於尽吧,这就是他开枪的初衷这里不是结局,所以先别忙著哭(虽然原来我想把这里做络版结局,但为了你们,我还是没有那麽狠oao)
(9鲜币)一百八十五章
意识在渐渐变得迷离,眼前只剩兰涛那张模糊不清悲痛欲绝的脸庞,之後好象是沈琦一把推开兰涛,扯下身上的衬衫给自己止血,再之後似乎出现了好多人,场面十分混乱,再之後的之後,田园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田园做了一场梦,梦中他回到十几年前,初逢沈琦那时。
那个穿著浅绿色体恤淡蓝色牛仔裤的美丽少年,就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著他。
此时的沈琦,眼神中一扫往日的冷漠与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情,他默默地看著田园,良久,他微微抿了抿唇,唇角绽放一抹令人心醉神迷的笑意。
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沁人心脾,让田园禁不住看得发怔,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
就在田园忍不住迎著沈琦的方向,轻轻唤出他的名字“小琦”之时,却有另一个少年大步向他走来,横跨在两人之间,这个少年,正是当年英姿勃发的兰涛。只见兰涛对著田园温和地笑著,轻声对他说道:“田哥,跟我走吧。”
兰涛拉起田园的手,此刻田园再次回视了一眼沈琦,却发现那个俊美少年眼中的笑容不见了,他的眸光中只剩下空洞和迷茫。
面对手牵著手的田园和兰涛,沈琦的眼角,慢慢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痕,他一步步默默地向後退去,渐渐地,他的身影缩成了一个小圆点,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之间,田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昔日他和兰涛在s市那套住所,那间阳光充沛、温馨惬意的大书房。
田园正伏在案前描画著丹青,已经成年的兰涛则双手撑在桌边,俯身观看著田园笔下的作品,微笑著在他耳边低语著什麽,似在评价,也似在指点著什麽。
就在这时,田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他不经意抬头间,却发现这间书房的墙壁似乎被打通了,整面墙彻底消失不见,而隔壁就是沈琦和他在布鲁塞尔的那个家!
此刻沈琦正呆呆地站在那个“家”的地板中央,他已经从那个锋芒毕露的俊美少年变幻为一个深沈内敛的飘逸青年,他定定地注视著田园,目光里是极其缥缈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渴望、更有淡淡的忧伤……
这股淡淡的忧伤深深触痛了田园的心,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掉落在桌面上,田园呆呆地站了起来,面对著沈琦的方向。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著,此时沈琦眼中s出的光芒,似冰般寒冷剑般锋利,在死死地与田园对视之後,他指著田园冲口对他喊出:“你到底是跟他走?还是留下来?给我个明确答案!”
田园茫然地看著沈琦那张充满戾气而又冰冷无比的面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兰涛温柔地抚著他的双肩,轻声对他说:“园,跟我走吧,让我们还象从前那样生活,好吗?”
田园呆呆地转过头,看著兰涛那张亲切温和的面庞,嗫嚅著嘴唇却不知该说什麽……
就在这时,“怦”的一声!枪响了!
随著这一声枪响,田园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尚未睁开眼睛的他猛烈地摇摆著身躯,大声喊道:“是误伤!是误伤!告诉他们是误伤!别带走小琦……”
“园子!园子!你醒了?”耳边却是兰涛带著哽咽惊喜交加的声音。
田园慢慢睁开眼睛,原来刚才他那一连串的喊声,不过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发出的心声。
田园的神志在渐渐变得清醒,他看清眼前正是兰涛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庞,此刻兰涛用双手用力固定著田园的身躯,他眼中含泪,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喃喃对田园说道:“园子,你醒了就好!医生说怕缝合的伤口再次挣裂,所以不许你做大幅度动作。”
田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兰涛,片刻,他已然明白了目前是怎麽回事,自己被沈琦误伤後昏死过去,然後被火速送到了医院。
喘息片刻,田园用沙哑的嗓音急切地询问兰涛:“小琦呢?他现在在哪儿?”
听到田园这句问话,兰涛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他躲闪著田园的目光,轻声对他说道:“你先安心养病吧,他暂时……没事……”
可是田园哪里能放心得下?他紧紧抓住兰涛的手,虽然稍一用力,就能感觉得到x口撕裂般的痛楚,可是此刻的田园已经g本顾不了那麽许多,他急促地对兰涛说道:“小琦的枪是经过登记合法持有的!告诉他们是擦枪走火!是误伤!不要让他们处罚小琦!算我求你了!”
看著田园心急如焚的目光,兰涛的心在阵阵绞痛,可是只要田园没事,就比什麽都强,这样想著,兰涛握紧田园的手,轻声安慰他道:“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你就安心养病吧,我会为他作证的。”
***
布鲁塞尔国家监狱,会见嫌疑犯人的特别关押室。
沈瑞和律师坐在铁桌的一侧,心急如焚地等待沈琦的到来。
片刻以後,那扇重重的铁门“!当”一声响,沈琦在狱警的押解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看到面容明显憔悴下来的弟弟,沈瑞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剧痛,在沈琦出现的瞬间,沈瑞下意识地站起身,激动地喊道:“小琦!”
身边的律师急忙轻声咳嗽,来制止沈瑞的不恰当行为。
在律师的提醒下,沈瑞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沈琦则在狱警指示下,在沈瑞和律师对面缓缓坐下。
(10鲜币)一百八十六章
惊闻沈琦出事的消息,沈氏家族迅速派沈瑞作为先锋人马,由国内赶到布鲁塞尔进行斡旋,竭尽全力营救沈琦。
沈瑞通过多年积累的国际高层的关系,打通了布鲁塞尔司法界的一些门户,获得了这次与沈琦会面的难得机会。
这是一个契机,只要沈琦配合得当,那麽很可能他就会化险为夷,避免这场牢狱之灾。
可是,在会见初始,沈琦急不可耐地询问哥哥和律师的第一句话却是“田园现在怎麽样?”
看到身陷囹圄的弟弟,此刻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却是致他出事的“祸水”田园的情况,沈瑞心里暗暗叹气,哀叹自己这个傻弟弟用情太深。
沈瑞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低声对沈琦说:“那枚子弹并未击中田园身体的要害器官,现在弹片已经取出,田园的伤情已经稳定,再休养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哥哥这样说,沈琦那颗高悬著的心才徐徐放了下来,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身体慢慢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看弟弟如此,沈瑞向前微微探身,声音压得更低,对沈琦轻声嘱托道:“我来之前见过田园,他愿意为你出庭做证,证明你当时是擦枪走火,并非有意伤害谁,因为你持有的那把枪是经过登记合法拥有的,所以,只要你和他口径统一,那麽法庭很可能会判你误伤,这样就可避免牢狱之灾。”
看著哥哥充满关爱的迫切目光,沈琦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他嘴角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低下了头。
沈默良久,沈琦抬起头看著沈瑞,此时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平静,他语调恳切地对沈瑞说道:“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恳请你,不要再为了营救我……枉费心机了,因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将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牢狱之灾,甚至是灭顶之灾,我都在所不辞。”
听到沈琦这段冷静而无情的话语,沈瑞惊得目瞪口呆!
片刻,他疾声质问沈琦:“小琦!你这是什麽意思?你是说你心甘情愿去认罪吗?”
定定地看著哥哥心痛的目光,沈琦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这一下,沈瑞急了!他猛然拉住弟弟的手,声嘶力竭地对他说:“小琦!你听我说!田园说他一点也不怪你,他会一直呆在布鲁塞尔等你出去和他团圆!还有咱们的爸爸妈妈,两位老人听说你出事後,双双病倒!要不是我拼命阻拦,他们执意要跟我一起来布鲁塞尔亲自营救你!小琦,你不能这麽任x!你要为这些真心爱护你的人想想!人都会犯错,但只要是事出有因,都是情有可原的,只要不是不可挽回,就不应该放弃一线希望,你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而伤透所有真正关爱你的人的心……”
说到後半句,沈瑞的声音几近哽咽,他紧握著沈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沈瑞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自己的弟弟,希望能令他回心转意。
看哥哥如此情深意重,沈琦又岂会无动於衷?
沈琦低头沈默片刻,後来他抬起头,对沈瑞动情地说道:“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上高三那年,田园曾经……追求过我,因为当时的我,无法认同自己的同志身份,进而对他产生厌恶,後来我……指使了一帮兄弟,将他……lún_jiān了,这件事,是我一生最大的罪孽,也是我人生挥之不去的一块巨大y影;当年那帮兄弟的带头人,就是後来和田园在一起的兰涛,回顾我们几人这些年走过的岁月,真象是一场恶梦,更象是一场悲喜剧,我们一个个难以幸免地……掉进了田园的情里,难以自拔……这真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好惩罚……”
说到这里,沈琦自嘲地笑了,他不住地摇著头,继续喃喃自语道:“那天,在枪响那一刻,看到田园倒地那一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这一生……彻底失败了。从我懂事以来,我的人生一直在仇恨、敌视、报复中度过,我无法敞开心扉去接纳和信任别人,为此伤害了无数个对我本无恶意甚至是关心爱护我的人,等到我试图去爱一个人并且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之时,我才发现……一切已经为时过晚,我先前的积怨太深,罪孽深重,到了今日,上天已经不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才会一步一步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小琦!你别这样说!你别这样说!谁年少时都会犯错,只要你有改正之心就可以,更何况……田园已经原谅了你……”沈瑞激动地劝服著自己的弟弟。
可是,这番话已经无法打动此刻心意已决的沈琦了。
沈琦低头沈默著,後来他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哥哥,明亮的黑眸中却闪现出点点泪光,他对沈瑞缓缓说道:“哥,田园可以原谅我,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的人生……重活一回。哥,你回去吧,不要再为我的事而劳心费神了,同时,请你转告田园,让他跟兰涛回国吧,不要再等我,他也……等不到我,让他忘了我,就当我已经死掉,或者……压g没有我这个人……”
说到这里,沈琦的声音哽咽了,顿了顿,他用沙哑的嗓音继续对沈瑞说道:“至於爸爸妈妈那里,请你转告他们二老,如果能等到我出狱那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孝顺他们二位老人,如果不能……那就来生再来报答二位老人的养育之恩吧!”
说完这番话,沈琦就站起身,冲守在会见室门口的狱警挥了挥手,狱警将门打开後,沈琦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