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如果可能,韩江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愿意见到顾彦。
但是眼下他却内心焦灼的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着这个自己不愿意碰面的男人。
知道芸豆是他亲生的儿子之后,韩江可以说完全的傻了,心里像是被小火慢慢熬煮的油汤,猛然溅起几粒油星,就烫得他心惊肉跳。
毫无疑问,他深爱着云锦书,如今更是竭尽全力来挽救他的心,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傻逼一般梦到与云锦书携手到白头,把芸豆抚养成人,顺便再去代孕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但是,当他还在绞尽脑汁去挽留下云锦书的时候,老天竟然给了他开了一个如此荒唐的玩笑,不仅重新让他与云锦书扯上了牵绊,甚至还搞出了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
韩江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以往的冷静和干练在此刻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惊喜和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严重的焦虑。
虽然这样想实在是很没出息,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运转的脑袋。
云锦书是实打实的男人,不是女人假冒更不是玄幻的双性人,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但是一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生下一个孩子的
答案当然是无解
韩江揉了揉自己发痛的额角,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了下来,回想起上次自己拿芸豆试探云锦书的时候,他那副激动地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和他当年那陡然消失两年多的古怪做法他的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孙大夫不会胡乱拿亲子鉴定这种东西来跟他开玩笑,所以只能是云锦书骗了他,甚至还准备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瞒着他一辈子
韩江不敢想象,如果两个人有一个被董旭害死,这个秘密是不是就会被带进坟墓,永远的不见天日
想到这种可能,他特意驱车直接赶到了省医院,从当年的主治大夫那里得知,云锦书的出院手续全都是由一个叫王院长的人操办的,而这个王院长又与顾彦家渊源颇深,很显然,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全部真相的除了云锦书自己,就只有顾彦了
“抱歉,我迟到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韩江飘远的心思,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礼貌性的扯了扯嘴角。
“没有,是我早到了,请坐吧,顾先生。”
顾彦挑了挑眉头,扯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顺手摘下了茶色的墨镜,露出那一张英俊的脸,明星派头十足。
他看了韩江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没有谁愿意主动来见自己的情敌。
韩江看了他一眼,大概也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干脆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约顾先生出来是为了弄清一些事情,关于锦书的。”
顾彦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我与锦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如果你是问我他现在在哪里,我只能说抱歉了,连韩先生这样背景的人都找不到,我一个小演员能有什么本事”
这话说的口气虽然轻松,但是讽刺的意思却很明显,韩江也不在意,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已经找到了。”
顾彦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点点头,“哦,那要恭喜你了。韩先生大病初愈又得偿所愿,人逢喜事,不知道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韩江心里苦笑,摇着头说,“你想错了,我与锦书并没有在一起,这次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诚心的来问一些问题。”
顾彦挑起了眉头,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错愕,韩江这样侵略性这么强的男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找到了云锦书,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百思不得其解,他叹了口气,轻松地倚在了沙发靠背上,“我不觉得自己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你特意约我出来,难不成你想听我说对他的心思那没问题,你想从哪里听起”
韩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表情很认真,“这些你不用说我已经能够猜得到,谢谢你帮了锦书这么多,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芸豆的身世上。”
顾彦的脸色瞬间变色了,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韩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韩江笑了笑没说话,直接从旁边的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两份亲子鉴定推到顾彦的面前,“我已经全都知道了,芸豆是我的孩子,这一点其实我真的很诧异,也很震惊,相信你在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跟我是同样的感觉。”
“顾先生,我很感谢你愿意帮锦书隐瞒这个秘密这么久,虽然我也弄不清他的身体与别人有哪里不同,但是至少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有你帮他解决这些麻烦,说真的作为一个男人,同时也是一位父亲,我亏欠他们太多。”
顾彦沉默了很久,揉了揉眉角,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良久他慢慢开口,“锦书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没有。”韩江摇了摇头,失笑起来,“他总是跑了跑去,对我东躲西藏,要是这件事情被他知道,我真怕他又跑的无影无踪,到时候我再去哪里找他”
顾彦抬头盯着韩江,看他提起云锦书的时候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柔软了下来,那种熟悉和宠溺的感情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眼里透出一点担心和年轻小伙子一般的赧意,这一刻顾彦明白自己是真的出局了。
“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想在我嘴里问出些什么”
韩江沉默,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知道当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锦书去温哥华的真正原因。”
顾彦摸了摸鼻子,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笑了起来。
“他是个傻瓜,在查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每次拍戏的时候恶心泛酸水,他就说是自己的胃不好,劝他他也不去检查,就这样么一直拖了一个多月,直到他腿被砸伤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韩江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心口像被扯开一丁点伤口,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痛意。
“医院的王大夫是我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在胃肠领域是首屈一指的权威,我担心锦书的胃真的出了毛病,就让他给锦书做了局部的检查,没想到结果却让我们大吃一惊。”顾彦耸了耸肩膀,继续说,“毕竟这样的事情太罕见了,王大夫也没有见过,我只能帮着先瞒着,走一步算一步。”
“锦书被这件事情吓傻了,我当时就想带他转院,可是他这个人啊,倔的要命根本就不听我的,说是要离开,结果却一个人去了温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