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让人忽然想起堇画阁的窈娘,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会装病去请血魔医,明知危险,也还是无法抗拒这个男人的魅力。
“你有什么能来交换”站在门前,他平平的问,暗红的唇如饮过鲜血,令人错以为只要靠近就能闻到血腥的气息。
“血魔医想要什么”秦战开口承诺,却并不想真的将所有宝物送出,万一这个满身妖邪之气的魔医要去了他全部的家财他该如何是好。
“我要什么,你都能给”赫九霄的问话不像要人回答,停了停又说道“我先要一颗毒人心。”
开口就要人心,站在光下,犹如站在无人的雪峰之巅,从他眼底望来的目光如霜雪寒人彻骨,并非冷酷也不是萧煞,却真如阎罗在判定人的生死那般的漠然。
“毒人心”谁听说过这个东西诧异惊讶,响起一片低哗,堂外血红的轿子前,高大的身影仿若没听见种种议论,带着血色冰寒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离聚集的人群还有一段距离,可看见他踏进门,许多人却都有种想大喊的冲动,大喊着叫他不要过来,分明有那样俊美无双的相貌,他们却不想对那张脸多看一眼,只有无知之人才会被这样的表象迷惑,对他们这些走惯江湖的人来说,只觉得这个血魔医一出现就带来一种死亡的森寒之气,让人分外不安。
仿佛是感觉到他们的心情,他的脚步停了,就在檀伊公子所坐之处不远不近的地方。
然后,目光掠过珠帘后那抹青色的背影,掠到他们身上。
这一眼看不出喜怒,众人却乍然醒悟过来,如果因为这样的心思被看穿惹起他的不快,他们的毒请谁来解
虽然醒悟,却还是有人忍不住将他与坐在一边的檀伊公子比了一比,似皎月流云的那一个气韵悠然,眼前这个血魔医则如他的名字,似九霄之上寒风凛冽,有着冷魅似魔的血色腥香和不祥。
直到此时才知道,过分的俊美不止会让人倾倒,还能令人胆寒,你看不到他眼底的情感,也寻不见他心里的想法,被那双眼瞳望来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战栗。
“这个毒人心,是个什么东西”李大娘不着痕迹的搓着自己的手臂,似惊似怕的开口,他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世上真有人能好看的叫人起了鸡皮疙瘩。
常听人称檀伊公子可称完美,今天终于明白这话说的真没错,就算那血魔医样貌生成这样,却没有檀伊公子那身和缓悦人的气息,从智谋武功到外貌谈吐,身为千机阁阁主却待人温和有礼的檀伊公子确实当的起这两个字。
“毒人心已有。”此时接话的不是血魔医,正是坐在一旁的千机阁阁主,只见青衣长袍扬起青蓝弧度,那一指却指往人群之中。
秦战似有所悟,示意众人让开,在他指的那个方向,那个怪人倒在地上,毒蛇似的眼定定的朝众人看着,仿佛并不惧死亡,被管事点了穴又遭了一番拳脚,此刻他口鼻全是鲜血,更显得眼里的目光怨毒。
“这就是毒人心你你只管拿去。”秦战的话音停顿,不是因为犹豫或是惧怕,而是因为气急和焦虑,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越没好处。
“他有一颗毒人心。”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满意,血魔医就站在原地,一伸手,也不见如何作势,甚至感觉不到气流的波动,掌风的犀利,那怪人连惨嚎都没有发出,胸膛已莫名的被剖开。
翻开的前胸露出森森带血的白骨,鲜活的人心就在众人眼前,好似还能听到它的跳动声,扑通扑通的,生生的被人摘取下来,凌空飘浮着洒下一串血滴,落到一双不带一丝颤动无比沉稳的手中,那是血魔医的手,沾血的手托着那颗心,他或许是满意的,但那双眼看着它还是没有半点温度和改变。
这回空气里是真的弥漫出一股血腥味,那倒地的尸体留着豁口,连半丝声响都没有发出,那个怪人就这么死了,被活活摘了心,那颗心还现在在血魔医的手上跳动。
“玲珑肢。”听不出起伏的话音,说出了他要的第二件东西。
秦战呆了一呆,他没想到血魔医会知道他有这件东西,“快去取。”他吩咐管事去开九转珍宝楼的门,他的所有宝贝都在里面,他手下的所有高手也都在那里,要不是这样,今天也不会如此狼狈。
听他说出这件东西,赫千辰身边的小竹也呆了一呆,他是奇怪,当初有人来打探这个东西的消息,写明委托的纸笺是少爷亲自过目的,可奇怪的是,少爷拿着眨眼就能处理完的纸笺看了四五遍,像是出了神,许久之后才交给了手下人去处理。
难道少爷和这邪乎的血魔医是旧识
悄悄打量青衣人的侧脸,小竹只看到一片难辨的深沉,不知是追忆还是淡然,是厌恶还是欣喜,那神情太浅淡了,浅淡到连自认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他都认不出来,但若不是旧识,血魔医怎会知道少爷的名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某次运气好从某位阁老口中听来的。
小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就连赫千辰自己也不知道。
无意识的摸着手中的玉杯,他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个不该出现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再次掩埋那段被尘封的记忆,还是在想念过去的岁月,那短短几年,有人叫他千辰的日子。
在等待的静默里,没有人看到檀伊公子的神情,自然更没有人去留意血魔医的眼神,他手中跳动的人心被侍从接过,放置在一个古怪的锦盒里,盒子被打开的时候冒出白白的烟气,烟气往下,冷冷的噬人,盒子一打开的时候好像连空气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赫九霄没去看人心的放置,锦盒关起,他的眼神落在半截珠帘后,那背对他的身影之上,虽然多年未见,但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这确实是他的弟弟千辰。
不是没有怀疑过,千辰已死,直到今天经过拾全庄门前,无意中看到人群中的青衣,当时轿帘被风带起,他望出去看到的就是这个背影,听到了一句说话声。
他对那个白衣小童说,“还不快点跟上”含着几分笑,几许无可奈何,隐隐的有些生气的意思,猛然间让他记起也曾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对他说过。
当时的千辰才五岁。他九岁。他已经懂得死是什么感觉,让别人死又是种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