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右侧的杏妃,看著风彻怀中的涟漪,眼里毫不掩饰的憎恨和杀意。
当涟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再一次躺在那张熟悉的龙床上。然後她下意识的往身旁看去,风彻就侧躺在她身边,手里还捏著本奏折。察觉到她醒了,他将那奏折随手丢到床边的小己上。
伸出手将她僵硬的身子挽到怀里。另外一只手轻扶著她粉嫩的唇,满脸的宠溺,“饿不饿”
涟漪突然觉得有些迷茫,这个人能毫不犹豫的下令杀死自己的儿子,这会儿却又对自己摆出慈父的姿态,到底是那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还是他是在太会变脸。
可是,她心里撕裂一样的疼痛告诉她,那绝对不是梦。她猛得侧过头,避开他手指的轻触,风彻又再一次伸过手来,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怎麽哪里不舒服”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两个人,上一次,自己面对他,心里满是慌乱,还有一丝忍不住的心动和沈沦。这一次,她心里依然慌乱,可是有的确是抗拒和哀伤。那个主意明明是她出的,为什麽被处死的是三哥,而不是她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风昭轻轻的笑著,那麽不真实,语气也轻轻的,风一吹就散。可是他的话那麽清楚的记在心里,“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只要你高兴,我怎麽样又如何呢。”
恐怕那时候,他就知道今天的结果了吧。
既然知道,为什麽还要答应她,明明是那麽无理的请求。
涟漪的眼眶又湿了。
风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正,不悦的说,“你在为谁哭风昭你掉一滴泪,我就让人抽他一百鞭”风彻的嘴角带著残忍的冷笑。
涟漪忙拼命忍住自己即将滑落的泪水,“为什麽他是你儿子啊。”
“那又怎麽样”那个人说得理所当然,稍微顿了一下,他又冷笑著补充了一句,“竟然能让你跪下求我,这麽在乎这个哥哥麽那我就留他不得”
涟漪呆呆的看著风彻,似乎不敢相信他讲的话。说到底,原来风昭会死,都是因为自己。
罢了,若他真的去了,大不了,自己就将这条命陪给他吧。
涟漪再次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还必须死死忍住所有即将滑落的泪水。
流云裳与红云红霞三人,被一群侍卫小心的护送出皇宫,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被安然送出聆风城,流云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关了自己十年的囚笼,有一天竟然能这麽轻易的离开。
谁料到,才远远的看到守候在城外,一直来回踱步的流御时,突然从四面同时杀出一队侍卫,竟然是风越的皇室近卫。
流云裳的心顿时沈入谷地,看来,终究还是逃不离。她看著混战之中,流御凶猛无比,连砍翻四五人,直直得朝她这边冲来。心里涌上淡淡的幸福和满足,隔了十年,还能见他一面,就算是死也无怨了。
风彻的近卫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更何况,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看来,他就没有打算放过今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看著自己这边的侍卫一个个的减少,流云裳竟然不慌不急,只是用眼神死死的盯著流御,心想著,哪怕能多看一眼也好。
可是情形却突然间瞬变,不知何时,又有一批黑衣蒙面的高手加入了战局,来人虽然不多,可是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绝世高手。这骤变发生的太突然,流云裳眼看著风彻的近卫一个个死於刀下,到最後全军覆灭。才开始慢慢的接受现实,竟然活下来了。
流御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面前,一伸手就要将她揽入怀中。云裳却突然冷下神色,用力将他推开,自己也後退一步,在流御一脸不解的茫然中。她绝然的拔出涟漪送给她的防身短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红云和红霞也被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主子,你这是做什麽”流云裳的神色淡淡的,看著流御的眼神很是复杂。流御毕竟经历过各种场面的人,很快的就冷静下来,口气里却带著掩饰不住的担忧,“云儿,有话好好说。”
“今日能见父王最後一面,云儿便是死了也安心了。”云裳顿了一顿,“云儿能活到今日全靠涟漪公主,若是父王执意要向风越复仇,陷涟漪於不义之地,云儿今日便死在父王前。”流御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以往一直以他为天的乖女儿,今日竟然会为了别人,以命相逼。
云裳看著流御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那麽我便以命成全涟漪的情义。”说完,手下便要用力。电光火石之间,流御只能空手死死抓出刀刃,任由刀刃没入自己手掌中,满是鲜血淋漓。
“云儿,为父何时说过要陷她与不义,你性子还是如此倔强。”流御的眼神带著浓浓的相思,语气里满是不舍与担忧。云裳看著他那只抓著刀刃鲜血淋漓的右手,一时间竟然开口无言。
流御称著她呆愣的瞬间,将刀夺过来,然後将她死死的拥入怀里。
流御怕云裳等下还要做出傻事,赶紧解释给她听。“为父若要复仇,又何苦等到今天。”云裳听完他的话,也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护卫看著没事了,也赶紧收拾起东西,搀扶著几位受伤的侍卫去一旁疗伤。而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则如来时一样,也瞬间散去,只余下一名。那人走到流御面前,交给了他一封信,和一个玉牌。然後一拱手,也如鬼魅一般消失离去。
流云裳更加不解了,看著流御的眼里满是怀疑。流御苦笑一声,当著她的面拆开那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走水路,由东川出关。”
那些字竟然让流云裳有些眼熟的感觉,那麽大气苍劲的字,在哪里看到过呢
突然心头一动,她想起来了。这字分明是出自风啸之手,风啸每次给涟漪带的条子,她都看过。难怪觉得这字迹如此熟悉。她似是懂了,又似是更加糊涂,转过头与流御对视,流御也看著她,眼里流露的是毫不掩饰的浓情爱意。
“为父慢慢和你解释,别再冲动了好不好”流御的语气竟然带著些哀求,流云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轻轻的点点头,然後接过红云和红上手中的纱布还有金疮药,将他的手细细的包扎好。
一直到上了马车,流云裳还是觉得一切仿若是做梦。只有死死的抓著流御的手臂,紧紧的埋在他怀里,似乎才能找到一丝真实感
。等她终於平静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恐怕她们逃脱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那个人的耳里。
不知,接下来会怎样,涟漪又该如何,流云裳一时间思绪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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