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贝瞳孔猛缩,漆黑濡湿的双眸犹如忽然打翻一缸浓浓陈墨,蓦地翻搅出一股痛苦而绝望的凌乱漩涡。
卡擦,脑中最後一g紧绷的理智的弦,至此,也终於断了。
“混蛋……你这女人……”他面容泛青目露凶光,与薛霏霏越挨越近,那样子简直就是要择人而噬,将她拆骨入腹了。
突然──
“你们在干什麽。
一个深沈冷漠的声音,箭一般从房门处破空传来。音量不大,语气也算温和,但就是天生带著一股让人不得不听从的威严气势。
陆宝贝和薛霏霏皆是身体一僵。不过看样子陆宝贝貌似要僵得更严重点。
十几年未尝胜绩(=_=|||)的斗争经验让陆宝贝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先动作起来,迅速直起腰背站稳脚步,缓慢而僵硬地回过头去……
嗷!当战战兢兢的余光捕捉到那抹修长挺拔,高大俊逸,气场惊人……总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x身影时,陆宝贝瞬间就在心里惨叫一声,刚刚还野兽模式全开,如今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了。
果然,此刻出现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怕的大哥,陆阳。
第二十四章
陆阳昨晚和董事会的那群老狐狸应酬了整整一个通宵,刚刚才回来,略作洗漱一番後,便一边吃早餐一边听bob每天雷打不动的照例汇报。
从【宠儿】里带走了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不算,居然还胆大包天地把这女人带回了陆家大宅的劲爆消息,让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陆阳霍地皱起眉头。
本就一张颇显冷峻严肃的俊脸这次沈得几乎可以结冰,他二话不说猛地站起身,冷冷截住bob看样子似乎还想替陆宝贝辩解几句的话头,直接扔下一桌子才吃到三分之一的美味佳肴,转身大步上楼。
“呃……”饶是bob这麽个威猛强壮的黑人大汉,也居然被陆阳那一瞬间模式全开的阎王气场给吓得不禁往後一个瑟缩,哆哆嗦嗦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小、小少爷,您自求多福吧……bob只能帮你到这儿了……>_<
於是,便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卧室门的方向和薛霏霏坐的沙发恰好正面相对,也就是说,很不幸地,陆阳推门而入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就是陆宝贝倾身弯腰,几乎要整个儿压在薛霏霏身上的销魂背影。失去表情的陪衬,这场景的确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_--!
陆宝贝跟小学生一样乖乖站好,耷拉著脑袋没j打采,努力压抑住心底因为程诺和秦深在一起而仍未平息的酸涩怒意,有气无力弱弱开口唤了声:“大、大哥。”
薛霏霏也尴尬得坐不住,赶紧正襟危坐,换上一张正经无比的面容,打算跟眼前这位把“长兄如父”四个字发扬到极致的模范大家长好好解释一番──
“给你三秒锺,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陆阳面无表情吐出疾言厉色的话语。
“……哈?”嘴巴才刚刚启开一条缝的薛霏霏,傻了。晕了几秒慢慢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眨眨眼睛,一股气在x口急速膨胀,突然感到铺天盖地不可遏制的委屈。
没想到这个陆阳看起来一表人才,私底下却竟然如此的不留情面,不讲道理。
……tm的修养何在,素质何在啊!哪怕做做样子也好啊!上流社会最擅长的不就应该是装模作样口蜜腹剑麽!敢问装在哪里!?蜜在何处?!tm的都被狗吃了麽!
──从未受此大辱,薛霏霏忍无可忍地在小宇宙爆发了。
陆宝贝也惊得浑身一哆嗦,猛抬起头失声大叫:“大……大哥!”
小屁孩儿真心被骇到了。毕竟曾经就算再怎麽生气,大哥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失去理智风度全无啊!要知道他可是陆家的当家,陆氏集团的掌权人,s市的顶级j英,陆阳啊!这……这次,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陆阳冷冷扫了目瞪口呆的的陆宝贝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敢做出这样的事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现在最好给我闭嘴”,转头对身後磨磨蹭蹭跟著上来,正哭丧著一张黑脸远远跟陆宝贝做著sorry口型的bob道:“你是不想做这份工作了?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可以由著他往家里带?”语气淡淡,却分外令人胆寒。
! ! !
不、三、不、四!……晴天霹雳般的四个字!没有时间缓冲,排山倒海的屈辱转眼将她淹没,薛霏霏一口气儿提不上来,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气厥过去。
虽然她从小没爹,但她家老太太可是把她教得好好的!从小到大德智体美劳一个不落!老家方圆十里之内谁不知道她薛霏霏就算不是出身大家名门,却也是当之无愧的闺秀淑女!无论男女老幼哪个见到她不竖起大麽指啧啧称赞一句好闺女有出息的!陆阳今天用这种难听的词语来形容她,不仅是对她人格的侮辱,更是对她家老太太智商的践踏!
薛霏霏气到了,气得两颊通红浑身发抖。
也许最开始是她有错,但现在她只想让这个叫陆阳的臭男人去x!
叫他冷豔高贵!叫他随意污蔑!叫他狗眼看人低!叫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薛霏霏又惊又怒,反观陆宝贝的反应也并不比她好多少,脸色乌黑难看得很。
陆阳训斥完bob回过头,见到薛霏霏仍然呆立原地一动不动,两道长眉沈沈往下一压,语气再算不上好:“还不滚?我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不要逼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够了!”
──薛霏霏没黑化,倒是陆宝贝先忍不住爆发。
“够了……够了……我受够了!我、他、妈、的……真、的……受、够、了!大哥!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忽然飞起一脚!当踹翻了本就倒在地上碎不成形的瓷碗汤盆,用一种豁出一切的惊人气势,将这麽多年隐忍压抑的困惑,不满,委屈,难过……种种情绪,都借此机会通通发泄了出来。
“大哥,从小到大我一直敬你,重你,也……有点怕你。你那麽能干,爸妈年纪又和我差得比较大,所以你管教我,我真的很服气。”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麽这麽多年,每次我出门,你都要叫人跟著我!?小时候可以说是为了我的安全,可现在呢?现在我已经是个大人,是个成年人了啊!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後果麽!你知道这麽多年我被人在背後嘲笑了多少遍,遭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和闲话白眼麽!?”
“好多人都在背後讽刺我啊,说陆家出了一个j明强悍的大哥,但老天是公平的,这不还出了个一无是处的老麽麽!呵呵……你听不到,你都听不到……你g本不知道!可你能体会,这麽多年,我听见这些话,心里有多难受麽?”
“当然这还不算什麽,我们陆家的家事私事,但求问心无愧,我没那麽脆弱。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你他妈总是不厌其烦地调查我的朋友!从幼儿园到大学!每一个……每一个!只要让我稍微有点喜欢想要和他继续深交的朋友!都必定逃不过大哥你的魔爪!……呵,然後也拜你所赐,我现在活到快二十岁,居然没能交到一个肝胆相照两肋c刀的好兄弟。一个……一个都没有!”
“友情,热血,青春,梦想,奋斗,分享……这些东西是什麽,我不知道,没有人和我一起经历。呵呵,也许曾经本该有……本该有的,只是他们都没能坚持到最後,就被大哥你扼杀在摇篮中了!甚至有时候很多人我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我喜欢他,你就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先他妈地替我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给m得一清二楚了!”
“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马上吩咐人去调查这个女人的身家背景了?哦不……不,我是不是侮辱你了大哥,你这麽警惕,恐怕上次一见之後,你就已经先下手为强,把这女人调查得清清楚楚白纸一张了吧!”
薛霏霏本来一直为眼前这场急转直下极富戏剧x的情节发展而瞠目结舌,光顾著发呆去了,傻乎乎地回不过神来,直到听到这里,才猛一激灵倒抽了口冷气。
这……陆阳这……算什麽?恋弟情结?弟控?独占欲?控制狂?病娇?鬼畜!?
陆宝贝深吸口气,烦躁地扒扒头发,但视线竟无半分退缩躲让,目光如炬紧盯陆阳,语气却渐渐平静。
“我知道的大哥,程诺会突然把我赶出去,也是因为你去威胁了他,没错吧。呵,那麽,你到底想要干什麽呢?是要我在你的控制里做一辈子小孩子,听你的话……或者不如说是,当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麽?”
“如果放在以前,我可以很容易地说服我自己,你这样做,只是因为我是爸妈的心肝老来子,是陆家人人视若明珠的宝贝小少爷,也是你最小的弟弟,所以你才会这麽关心我,疼我,宠我,生怕我出事。可是现在,现在……我真的已经搞不懂了,大哥。请你实话告诉我──老实说,这个问题,在两年前我满十八岁生日过成人礼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想问你了。憋了这麽久,本来我真的不想说的,可是事到如今我实在是憋不下去了。”
“我、他、妈、的、实、在、憋、不、下、去、了!一句话,大哥,你这麽做,到底是因为你爱我这个弟弟,还是因为──”
陆宝贝紧闭眼睛睫毛轻颤。而当再次睁开,他晶亮剔透的眸子便迅速浮上了一层水淋淋的湿气,其中隐隐浮动著几许令人心疼的凄然。
紧咬下唇,仿佛下定了一生一世那麽艰难痛苦的决宝贝终於一字一句哽咽著道出了那个,困惑了他至今大半辈子,难以启齿的问题:
“还是因为,你怕我这个弟弟,跟你抢陆家的家产呢。”
方才有如雷霆饱含怒气的狂音,到这一句,却轻得飘飘荡荡不值一羽。
四周更是鸦雀无声。薛霏霏,bob,以及屋子里某只打酱油的龙套女佣全都不约而同保持著一张( ⊙ o ⊙ )的表情,脑子里乱七八糟嗡嗡乱叫,心中却的都是:我是不是听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东西……豪门内斗兄弟反目祸起萧墙九子夺嫡(喂喂,穿越了+_+)这种八点档狗血剧居然真叫我遇上了!?
只有陆阳仍面不改色,修长笔挺的身体依然如一座完美的雕像那般直直立在那里,似乎这句话对他毫无影响。只是,那个幅度太小,那个瞬间也太快了,所以谁都没能察觉,当陆宝贝问出这一句话的刹那,哪怕雕像,风吹不动,雷打不怕,但其实,也轻轻晃了一晃。
空气稀薄,过久的沈默交织出令人尴尬的紧张。
半晌。
“我会怕,你跟我抢家产?”陆阳轻声反问。然而也正是因为声音太轻,所以听起来竟是格外的不屑。
陆宝贝总算将那个折磨他多年,难以启齿大逆不道的疑惑问出了口,心底一阵轻松好像终於放下一块大石,因而倒不介意陆阳这时的语气。只是刚刚问时是那般近乎奋不顾身的勇敢,然而此刻,他却软弱得害怕得知答案,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麽,大哥──”陆宝贝先发制人,但很难不说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逃避,“反正,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告诉你,我对陆家的家产毫无兴趣,所以请你以後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经是一个大人……是一个男人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更足以对自己负责。”
说完一把拽过早已看戏看得魂飞天外的薛霏霏,直接出门,扬长而去。
bob和女佣眼神一对见机行事,也赶紧打著哈哈逃离了现场。
真是始料未及的发展,刚刚还热闹非凡好戏连连的房间,短短数秒之内,就孤独地只剩下了陆阳一人,依旧如一尊沈默的雕塑般笔直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挺拔修长,以无人能懂的深深目光,独自迎接东边那一轮缓缓升起的,灿烂的朝阳。
窗外远方,初生的金光活力无限生机勃勃,不断流连照耀在陆阳英俊威严的五官上。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眉目间雀跃起伏的光斑,却反而带给人一种落日余晖似的苍凉。
就像没有人知道,其实陆阳刚刚那句听似不屑的嘲讽,背後真正的意思是──
傻孩子,g本不用你抢,因为这陆家的家产,本来,就是留给你的啊。
然而他不知道要如何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他肩负著太重的承诺,为了陆家他戴了太久伪装冷漠的面具,为了小宝他当了太久不近人情的大哥,骨r间最最简单的关怀温情,他懂,却早已不会做。
确切地说,是陆阳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小宝。他们之间是一种啼笑皆非的错位关系,可是真正对应的角色,却只有他一个人牢记於心。
所以他不能责怪小宝。事实上刚才听完小宝那一顿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陆阳在为他前所未有的大胆感到万分惊讶的同时,也不由为他与身边同龄人截然不同的独特遭遇,泛起了一丝愧悔自责的心疼。
若真如他所说,因为自己,他度过了整整十几年没有朋友,受尽嘲讽的耻辱的时光,那该是多麽痛苦的经历,难以想象的煎熬。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那麽,果真,是自己错了吗?
陆阳皱起眉头,久久陷入沈思。
於是当陆霭霭顶著一张足以媲美午夜僵尸的湖绿色面膜悠悠晃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家大哥这张百年一遇的居然有表情的脸!
──纠结,很纠结,非常纠结。
刚在隔壁十分不厚道地听完全场的陆霭霭,悟了。
“哎……哥,我早跟你说过,你这种保护方式要不得,迟早要出问题的。”薛霏霏长叹口气,眯著眼慢慢摇头。
陆阳抬起眸子,淡淡瞥了她一眼。
陆霭霭才不怕,立刻睁大眼睛挑衅地回瞪过去,满脸的不赞同:“干嘛!你把儿子当弟弟养,却用比管儿子还要恐怖的高压方式,怎麽不出问题啊!”
…………
陆霭霭话音刚落,陆阳就蓦地脸色一变,漆黑的眸子迅速聚集起意味警告的浓云,於最深处猛然迸s出两道摄人心魄的j光。
“……”陆霭霭顿时萎了,和刚刚的bob一样,十分没骨气地往後缩了缩脖子。
她自知失言坏了规矩,这回是真的惹大哥生气了,也不敢再乱讲话,瘪著嘴巴沈默了好久,心里估m著大哥应该多少消气了,这才鼓起勇气重新开口,结结巴巴道:“好、好吧,那、那我换个话题,成不?哥……”难得,竟能从向来特立独行的陆家二小姐口中听到这等绵软撒娇的的小女儿情态。
陆阳冷冷斜她一眼,复缓缓闭上,抬手拂了拂j工平整的袖口。
“呼……”凭著多年相处的斗争经验,陆霭霭知道这一关她算是过了,长舒口气,她认真道:“哥,这二十年宝宝是过得不舒坦,可我知道,爸妈也知道,你过得更不舒坦。不是我要帮秦绵那个坏女人说话,但这麽多年她对你的付出和感情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来,更别说她还为你生了个孩子。我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孩子说什麽是因为那神圣伟大的母x……嘁,笑死人了,其实说到底,大多还是为了男人。真的,我不骗你,大哥。如果那男人不是女人真心爱的,母x压g儿就算个屁,没瞧见现在满大街的杀人凶手麽。晴晴那丫头我见过几次,确实超可爱的。宝宝是你儿子你不能认,装了快二十年现在再认也迟了。但好歹我们全家一起骗他疼他宠他爱他,把他当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儿似地养著护著,到现在至少让他以为他是有爹有娘有哥哥有姐姐,是有一个完整的家的!可晴晴呢?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你的亲生孩子啊,而且跟宝宝不一样,她可不是一个chu皮糙r的混小子,而是一个宝贝矜贵的娇闺女啊!你真忍心和舍得让她以後过那种被同龄夥伴天天嘲笑质问你为什麽没有爸爸的憋屈生活麽?就算秦家再怎麽段数高明一手遮天,但人言可畏……你知不知道?”
陆霭霭是明星,若论对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感受体会,在受尽褒奖绝缘绯闻的陆家当家,陆氏集团掌权人陆阳面前,她的确有相当的资格和底气。
陆阳仍然微微半阖眼睛,仿佛对薛霏霏以上那一大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诫无动於衷不为所动,只是轻轻颤动的眼睑到底泄露了他此刻波涛汹涌万丈狂澜的内心。
他不是无情。
陆霭霭好不容易在陆阳那张难有破绽的冰山脸上寻到了一丝疑似动摇的神情,大喜之下脸上却渐渐显出来几分踌躇不定的豫色,经过好一番天人交战思想斗争,最後她一咬牙,狠狠心视死如归地道:“还有,大哥,当年雅雅姐的死,毕竟……也不是秦绵干的。”
“雅雅”两个字就像某种触动机关的按钮,陆阳刷地睁开眼睛。
“……”不出意料,陆霭霭又一次被自家大哥那双足以冻死企鹅的冰冷目光给吓得瑟瑟往後一缩,撅著嘴巴十分委屈地嘟囔,“什麽嘛……本、本来就是啊……”
陆阳沈著脸态度不算友好,表情y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麽。陆霭霭正惶恐自己是不是一个脑抽捅了马蜂窝,哭丧地想自己要不就这麽逃走算了,逞什麽英雄当什麽好汉,软妹子这种角色g本不适合她嘛……却见陆阳忽然一勾唇角,近乎咬牙切齿地冷笑:“秦深干的,秦长指使的,他们一家同意的,和她干的,有区别吗!”
“……”陆霭霭十分不女神地吞吞口水,支吾道,“也、也许他们都瞒著她呢…呃你别瞪我啊哥!好、好吧……虽然我承认秦绵的人品是永远没办法和雅雅姐相比的,但这种杀死自己深爱的男人深爱的女人的事情,我……我还是觉得……她不会做。”
“她是没有亲自动手。”
陆霭霭一愣,没想到大哥竟然如此干脆地承认。
“但是,她姓秦,是秦家人。”
“……”陆霭霭顿时被噎住。
气氛僵硬了几秒,陆阳低下头揉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语气虽已放缓了不少,但陆霭霭仍然耳尖地听出了那其中蕴含的深深的无奈与愤怒:“霭霭,你不懂。他们姓秦的,那一大家人,都有抢夺的恶习。”
不择手段,豪夺强取,可以把别人斩草除g天诛地灭,如果,是为了自己。
陆霭霭震惊了。不是因为陆阳的话,而是因为陆阳话里那无法掩饰的疲惫。
她从未见过如此倦怠的大哥。在她印象里大哥总是高高在上立於顶端,无所不能无往不利,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全天下就好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绝对强者。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大哥也是人,也是会累的。
况且,大哥,也的确不年轻了。自少年起开始的与两个女人的纠缠,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他因选择了天使而注定了魔鬼的报复,和未来这漫长数十年孑然一身的寂寞。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深夜,多少次落寞转身的回头……在这之前陆霭霭从未想过,在没有人陪,无人能懂,更不可能找人倾诉的压抑苦闷中,大哥,究竟是怎样挨过的呢。是无数次温柔地拿起相框,痴痴对著照片里那个灿如明珠笑似暖阳的治愈天使,怀念他们那一段堪比世外桃源神仙眷侣一般的热恋时光?还是抱著头无数次地後悔,那一年,他到底是脑子抽了什麽风进了什麽水,竟然冷冷推开了魔鬼向他递来的,那一朵带刺滴血的夺命玫瑰?
过去交替未来,回忆占领夜晚,陆霭霭g本不敢想象的煎熬难过,陆阳却一过,就是二十度恍如一梦的春夏秋冬。
如今他虽然年近不惑,但恐怕,也仍未解惑。
情为何物,横空一问,万物噤声。
千秋万载,卷海书山,谁能给出答案。
陆霭霭不可自拔地失神。比演戏时还来得快──蠢蠢欲动的眼眶深处,那久违多年的湿度。
“……大哥!”待回过神来,霭霭急忙出声叫住已经抬脚往外走的陆阳,咬咬牙,一鼓作气脱口而出,“我……我还有,最後一个问题。”
陆阳没有回头,但慢慢顿住身形。
陆霭霭深吸口气,一脸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坚定,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刀子般戳在点上:“当年,凭秦家在黑道的势力,宝宝是雅雅姐和大哥你的孩子这件事情,其实g本不可能瞒得过他们去,那麽大哥你究竟是为什麽不认宝宝?别再跟我说你是为了保护他,这种破绽百出的蹩脚理由,十年前我就不相信了。”
陆阳破天荒地微微一笑,但背对的霭霭看不到。
“我的确不是为了保护宝宝,”他毫无保留,令人想哭地坦诚相告,“我是为了保护雅雅的名声。”
“……”
看著前方陆阳渐行渐远终於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背影,陆霭霭心中的震撼无可形容,难以言表。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当年,她是怎麽喜欢上演戏,然後决定要当演员的事来。不是因为明星在人前那璀璨夺目的光环,只是因为她天真地觉得,演戏可以让她体验各种各样寻常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多姿多彩,经历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绝妙人生。凄婉缠绵的爱恋,策马高歌的潇洒,绝处逢生的狂喜,临危不乱的从容……光想想都让她觉得兴奋。她是一个喜欢新鲜刺激以及变化的不安分女人,讨厌一成不变,循规蹈矩的人生。
可如今她发现她错了。其实生活这玩意儿,远比小说更j彩。
人玩艺术,但命运弄人。
第二十五章
陆宝贝一路拽著薛霏霏出来,那股遇佛杀佛神挡弑神的惊人气势吓得陆家下人没一个敢拦。
也不知道往外走了多久多远,直到薛霏霏在他身後拼命挣扎,龇著牙愁眉苦脸小声叫唤:“喂喂……喂喂喂!停下停下!我的……嘶!我的手腕要断了……”──被一时震怒冲昏了头脑的陆宝贝才猛地惊醒,停了下来。
薛霏霏囧著脸揉手腕,望望四周,表情立刻变( ̄0 ̄)这样儿了。
“那个……我们现在……怎麽办?”她艰难地问。
人烟稀少荒凉偏僻是富人豪宅区的通病,出租车是指望不上了,就连对面那个万年没人的公交车站,s市交通局都打算近期拆掉了。
现在要薛霏霏和陆宝贝回陆家那是万不可能的,陆宝贝这死傲娇货刚爆发了压抑近二十年的魔王属x,连阎王属x的陆家大哥都敢凶,又是吼又是叫地吵成这样,再回去,那不是纯属脑子欠抽吗!如今之计也只能先暂时离开避避风头,等双方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再见面详谈,深入沟通。
“什麽怎麽办,坐公交车去市区啊,”陆宝贝用一副“这还需要我教你麽”的惊恐表情看著薛霏霏。
“……”薛霏霏晕,“你个大少爷坐过公交车吗!别告诉我你以为公交车是免费的啊!你身上有零钱没……诶!?”
话没说完,就看见陆宝贝变戏法儿般从外衣口袋掏出了一张──交、通、一、卡、通!
“你以为我是白痴麽,女人。”陆宝贝扬扬下巴神情倨傲。如果有尾巴,那一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薛霏霏:“……”
这货一定是资产阶级派来和平演变我们无产阶级的卧底……!!!
上了车并排坐在位子上,薛霏霏到底忍不住好奇,问他怎麽会有这种东西。
陆宝贝斜她一眼:“哼,女人就是大惊小怪。”
薛霏霏:“……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儿了?”这小屁孩儿!
陆宝贝沈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起原因:”以前每个周末程诺都会去一趟市图书馆看书,坐公交车去。我跟著他去过一次……也、也觉得那儿是个适合学习的好地方,所、所以就……哼。”
意识到这个借口似乎过於拙劣,陆宝贝迅速转过头抿紧嘴,不说话了。
窗外逐渐强烈起来的阳光像细密的金线,摇曳交织在陆宝贝这张正介於成熟与青涩之间的沈默的侧脸上,让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彻底曝光。
“……”薛霏霏顿感无力,连吐槽都懒得吐了。哼……你哼个毛线啊你哼-_-什麽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什麽叫欲盖弥彰,知道不?傲娇不是病,病起来真要命-_-!
不过,腹诽归腹诽,薛霏霏倒愈发对他有好感起来。虽然他对程诺的诸多追求行为在众人眼中都显得十分的幼稚甚至是可笑,但不可否认他的确下了功夫,用心良苦。
坐在一旁,薛霏霏静静凝视著陆宝贝此刻依然青春年少却不见神采飞扬的俊俏脸庞,紧抿成线的双唇,挺立绷直的鼻梁,鬓发下稀稀疏疏隐约可见的淡金色绒毛在逆光的y影後不甘心地跳动……
他把他的难过隐藏,对著薛霏霏露出的这半张脸,他只给她看,他绝不认输的倔强。
然而他不知道,薛霏霏太了解这种伪装。
心中忽然涌出许许多多的不忍,薛霏霏别过眼轻咳一声,低低道:“小宝,如果不是你晚了一步,我觉得你和秦师兄,还是有一拼的。”
陆宝贝身子一震,慢慢咬牙挤出一丝冷笑,一字一句地说:“我才不是秦深那种人。”
薛霏霏一愣,皱眉:“那种人?哪种人?喂,别太幼稚啊,感情事不分对错,你不要因为诺诺就乱说,秦师兄那麽完美的人。”
陆宝贝冷笑得愈发厉害,嘴角一撇满含不屑:“恭喜你总算说出了重点,就是那该死的对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还温柔得要死g本没脾气!呵呵,你觉得这可能吗!?我陆宝贝用jj打赌,能做到这样的,要麽伪君子,要麽不是人!”
“你……!”哎呀呀,这小屁孩儿……气死了气死了!薛霏霏瞪圆眼睛义正言辞,“不要强词夺理!你不能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就否认这世界有像秦师兄这样的人啊!”
陆宝贝毫不示弱反唇相讥:“我是做不到这麽圣母,秦深g本就是披著圣母皮的鬼畜!”
“……”薛霏霏气噎,半晌想不到话,柳眉倒竖,咬牙愤愤:“你才是鬼!”
陆宝贝斜眼:“你才是说不过别人就乱栽赃的赖皮鬼!”
薛霏霏瞪眼:“抢不过情敌就背後说人坏话的小气鬼!”
陆宝贝大怒:“你这臭女人!”
薛霏霏叉腰:“你个死小孩!”
…………
司机懒洋洋地趴在方向盘上,一边优哉游哉地开著车,一边掏耳朵欣赏车里一路从成年人的哲理思辨降级成为幼儿园小朋友吵架级别的争论声,眨眨眼望天,哎,阳光灿烂,青春逼人啊~~~
终於,十分锺後。
“呼……渴!休战!”薛霏霏瘫在椅背气喘吁吁。
“同、同意。”陆宝贝也有点喘。
不过隔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轻哼了声:“不过我还是送你一句忠告。”
啥?还来!?薛霏霏抬起头凶巴巴白了某人一眼。
陆宝贝淡淡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薛霏霏抓狂!
陆宝贝掏掏耳朵,满意地坐正身子闭目养神去了。最终还是他赢了,哦也~!偷偷在心里比了个v字
不过,玩笑归玩笑,他刚刚说的那八个字,却绝不只是为了气薛霏霏而已。
他是认真的。秦深和沈慕情两个人都不是什麽好人,尤其,是秦深。
别问他为什麽会这麽觉得,这是他男人的直觉!反正他第一眼看到那两个男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就跟看到一条毒蛇和一匹野狼的组合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莫名的危险,不寒而栗。
薛霏霏也不说话了。倒不是因为她被陆宝宝的论据说服开始怀疑秦深的为人,而是因为他提到了那个男人……她怎麽可能再继续思考。
沈慕情,沈慕情。
默默念叨著这个对她来说已然熟悉得不能再说熟悉的名字,反反复复三个字,犹记得初听时的惊豔。古典,唯美,文采飞扬,风流缠绵,舌尖一过唇齿一念,有如蜂蜜滴在心尖,热浪一熏,便融化淌遍。
可此刻,薛霏霏却x中一酸,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她躲了他多久啊,躲得慌不择路,胆战心惊,夜夜买醉,日日奔逃。
她不敢不跑,天天换一个旅馆,就怕哪一天一开门沈慕情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眉目妖豔,却冷若霜雪。
她不能不醉,每晚去一个酒吧,拼命用酒j麻痹,用迷乱忘却。
她甚至不愿意睡觉,因为一闭上眼睛那一夜的点点滴滴就会像循环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无限播放,历历浮现!
沈慕情是魇,把她的世界,翻了天。
简单变成复杂,果断变得纠结。一切变得不像从前,她想她需要时间。
可她总不能一直这麽逃下去。她累了。虽然停泊的地方,都被那个霸道的男人,霸道地画成了他的领地,沾染上他的气息。
眉心一动,薛霏霏无端想起沈慕情几天前发给她的最後一条短信:
【死女人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别***想毕业!】
优雅全无气急败坏,利诱不成再上威逼,可她读著竟没有丝毫的不爽,只觉意外的解气。
嘴角无声地一牵,薛霏霏浅浅笑了。转头看向另一边铺满金光的车窗,似乎心情也被这大好的朝阳感染,登时好了大半,再不像前些日逃亡时那样惶惶。
她要回去。不管未来会是怎样,逃避毕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面对,才有希望。
四十分锺後,两人在市区最繁华的路段随便挑了个站下车。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热闹气象让他俩顿时产生出了一种重新做人的感觉……终於又回到人类社会了( >﹏<。)
薛霏霏友好地拍了拍陆宝贝的肩,大彻大悟後的笑容璀璨耀眼明豔动人,一双闪瞎人眼的弯弯笑眼简直美得无敌了,差点儿把转过头来的陆宝贝都给电晕。
她笑著说:“我的衣服和包包都还留在你家里呢,现在咱们该是朋友了吧?哪天一起出来玩的时候你把它们带出来还我哦。现在我回学校,你呢?”
陆宝贝脸一红,生怕薛霏霏看出来他的心思被她笑话,掩饰地别过去张口就想嘲讽一句“关你什麽事,谁跟你这臭女人是好朋友了”,突然视线一晃落在薛霏霏身後,眼睛猛地睁大,那神情,像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东西。
“啊,怎麽?见到熟人……”薛霏霏转过头,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了吗……”
沈慕情的身影就那麽波澜不惊地撞进了她毫无准备的眼眶。
瞳孔蓦地放大。一秒,两秒……两秒半──
薛霏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呼吸困难,间或伴随著心跳加速轰隆耳鸣头晕目眩等多种不适症状。
她已经有一个星期零三天没看见沈慕情了。
重逢的第一刻,她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不是害怕,不是惶恐,不是转身就走,亦不是迎头走上……而是,这一个念头。
原来她感觉自己逃了那麽久,久到记不清时间,如今一见却恍然发觉,才不过只过了短短一个半星期而已。而且,还记得那麽清。
不是不去想,就可以不在意。有些东西正因为是无知无觉,才反而证明出自真心。
尽管此时的这条路来往行人摩肩接踵来往不绝,四周喧哗鼎沸熙熙攘攘,但那人依旧天生闪耀,光芒万丈。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陪衬,他的背景。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那一片的气流就潮凶浪狂,无人能抗。
他不一样。不单单只是因为皮相。
更何况,这一次他的身边,还有著另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坐著轮椅,被来来往往的路人们不断回头注视,流连的目光里全是“呀,这麽一大好青年,年纪轻轻的怎麽就坐上轮椅了呢!哎,这下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哦!”的惋惜同情。
那是秦真。薛霏霏见过几次。
她挣扎著要不要走过去。虽说她这趟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去见他的吧但是……果然说和做比起来真是弱爆了好麽!t_t!!!
薛霏霏犹豫不决,沈慕情早已替她决定,大步往前一跨,主动推著秦真往这边走来。
呃……薛霏霏眼睛一眨瞬间就紧张得全身绷直如临大敌,跟老鼠遇见猫似的条件反s。
陆宝贝看在眼里直翻白眼,抓住机会不遗余力地鄙视:“你至不至於啊……瞧你现在这怂样,”伸手戳戳她背,小声八卦,“喂,那人妖旁边的残废是谁啊?”
薛霏霏本来真挺紧张的,一听这话立马回过神来,严肃警告:“诶诶,怎麽说话的呢,受没受过教育,懂不懂什麽叫尊重人啊。”
因为不认识秦真,陆宝贝话一出口也不禁讪讪,觉得自己这说法的确有那麽点歧视人的意思,不大厚道,尴尬地mm鼻子内心却偷偷嘀咕:“本来就是嘛。坐个轮椅不是残废还是什麽。”
薛霏霏狠狠瞪他一眼,凑过去小声解释:“那可是秦师兄的双胞胎弟弟,秦真。”
“……哈?啥!?”陆宝贝惊悚了,转头看看秦真,又仰起头努力回想了下秦深的样子,失声大叫,“那他们俩怎麽长得不一样啊!?”
“……”然後薛霏霏看著陆宝贝的眼神瞬间变得像在看一个智障。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小喜剧倒是大大缓解了她的紧张。
淡定淡定淡定……薛霏霏你要淡定!握起拳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薛霏霏深吸口气,先扬起一脸大大灿烂的笑容,弯腰和秦真打了个招呼:“真真,好久不见了。”
轮椅上的秦真,弧线优美的下巴微微向上仰起一个迷人的角度,冲薛霏霏莞尔一笑,漂亮的眉眼隐隐透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狡黠,笑嘻嘻道:“是啊,很久不见了,表嫂好啊~~”
“……呵呵……”薛霏霏无比窘迫地干笑了两声,眼珠左转右转上翻下翻就是不看沈慕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避开!心里内牛满面捶x顿足,我勒个去我勒个去我勒个去啊!真真你真是靠不住啊!以前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但现在这种特殊时刻乱说话可是要出事的啊!她简直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尴尬而死的人了!嘤嘤嘤 >﹏<
沈慕情不动声色眼都不眨一下,仍然双手c兜站在那儿cos冷气制造机,呼呼呼的冷风吹得薛霏霏的心拔凉拔凉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愤怒:明明是她被霸王硬上弓了,怎麽沈慕情搞得反而像他才是受害者,自己是施暴人似的。
她身後的陆宝贝同样微微皱起眉头,面露不悦:这个叫秦真的小子,笑得还真是……哼,跟他那个哥哥一样,各种让人不爽。
气氛僵硬了片刻,连四周喧哗热闹的吵声都不能缓解以他们四人为中心的区域冷流。
只有秦真是最怡然自得的,等好戏看够,伸手拽拽身旁沈慕情的袖子,仰脸乖巧安抚地笑:“好啦表哥,人回来了,你也该放心了。看,既没缺胳膊断腿儿也没被人贩子拐卖,还俘虏了这麽一品质上乘的护花使者~~早跟你说了不要在那儿瞎担心乱猜测自己吓自己……哎呀别瞪!开玩笑嘛……所以你也别生气啦,赶紧把人领回去。”
说完又转头望向已经听得有点傻住眼睛发直的薛霏霏:“这事儿确实是表哥做得不对,霏霏,我先在这儿替他道个歉。不过你不见的这几天,对他的惩罚,也实在是够了。不信你看看他现在的黑眼圈有多重,眼睛里还有血丝。霏霏,你应该知道表哥有多爱美……不对,是臭美的,这种污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
秦真故意放慢语速放软声音,听在薛霏霏耳里,就像一场温柔的酷刑:“可是他因为你,什麽都顾不得了。”
“……”薛霏霏张张嘴,眼神空空,表情茫然,说不出话。
陆宝贝在後面听得心里也有点酸酸涨涨,不自觉用余光瞟了那死人妖一眼……哼,好吧,是有黑眼圈是有血丝是很憔悴那又怎麽了!说得那麽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熬夜跟别人ooxx搞出来的!(┘﹏└)
沈慕情自从薛霏霏一下公车,那浓墨般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一刻。
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秦真将他在她离开的日子里那些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惶恐脆弱公之於众,但当秦真娓娓道来侃侃而谈时,薛霏霏每一个不禁动容的瞬间都被他尽收眼底,让他居然也忘了阻止。
也不愿阻止。
她不是没反应的。换句话说,她对他,不是只有无情,只剩憎恨的。
这个发现足以让沈慕情狂喜──再强大的人,爱情里,骄傲不属於他们。
他这才恍恍惚惚地计算,他已经有多久,没看到这个女人。
所以他不想浪费时间,他g本忘了时间。自从这个娇小的身影一出现在视野,他便无法控制,如痴如狂,如饥似渴地注视。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再也不能伤害她,一分一毫。
他再也不能伤害她。
这一天,从来傲慢霸道的沈慕情在心里郑重许下,这样一个细水长流,温情脉脉的誓言。
如果她愿意,他就还她无上幸福。如果她不愿意……他也要给她,一世庇佑。
随她去爱别人吧。但只有他沈慕情,能护她一生周全──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得到。
陷在甘苦交织百味陈杂的无边思绪里,多日累积的思念毫无预兆忽然倾巢。沈慕情心中一热连带著眼眶也差点一热,蓦地往前一迈小步踏出,和薛霏霏近得几乎身体相贴。
一瞬间,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心跳甚至熟悉的呼吸频率,都让沈慕情仿佛回到那一夜的春情数度,意乱情迷。
低下头,居高临下凝望这一张害他想了念了担心了不知道多久的脸,见对方仍是一副没在状态傻里傻气的呆滞表情,沈慕情勉强按下想要狠狠攫住那张半开半合的樱桃小嘴长驱直入,一吮芳息重温旧梦的燥热冲动,只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柔声道:“逃够了?”
猛地眉头一皱手一顿,面露不满。
瘦了,他想。这两颊m著可比之前的硌手多了。
……回去一定要让她好好吃饭把人给喂胖回来!沈慕情一把牵起薛霏霏的手,不容商量地转身:“那就跟我回去。”
脚下被牵著一动,薛霏霏才恍惚从自己各种各样的脑补里回过神来。
也好。本来这一趟回来就是下定决心要和沈慕情见面谈谈的,薛霏霏不打算反抗。只是……她先回头跟陆宝贝做个手势拜了个拜,又脚下一停轻轻捏了捏沈慕情的温热厚实的的掌心,小声问:“喂……你就这样走了?真真呢?”
沈慕情完全陶醉在薛霏霏刚刚捏他手心的那一下温香软玉里,不由心情大好,一回头朝她温柔地笑:“他没事的。”完全不加控制地荷尔蒙狂飙,误伤了好多过路的男男女女……
“嗯嗯~~待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表嫂放心,好好跟表哥温存去吧!”秦真赶紧点头附和,停了下,一瞥前方已经被无视很久的陆宝贝,微微一笑,一改方才的跳脱烂漫,声音沈了沈,慢吞吞道,“当电灯泡破坏别人姻缘,可是会有报应的呢。”
薛霏霏见状也就不再坚持,和沈慕情一起走了。不过沈慕情临走前莫名其妙拍了拍秦真的肩,说了句什麽……“悠著点”?然後换来秦真一张笑得愈发灿烂的漂亮笑脸。
剩下的陆宝贝就更莫名其妙了。怎麽回事,是他的错觉吗?怎麽他觉得秦真最後那句y测测的话……是冲著自己来的?
靠!难道他的意思是指小爷我站在这儿是当了他们三个人的电灯泡吗!?……c!混蛋!小爷我爱站哪儿就站哪儿!特麽的这条路又不是你们秦家开的!你管得著麽你!果然姓秦的没一个好东西!
陆宝贝一脸抓狂地内心os,头顶上盘旋的黑气几乎要实体化了,秦真却视若无物,饶有兴趣地转转眼珠:“你就是那个陆宝贝啊。”
“……”气势骤减。他恨这个名字……!!!
秦真嘴角一扬笑得意味深长:“你喜欢程诺?”疑问的语句,陈述的语气。
那种“不用你回答我也知道不过随便问问”的淡定态度让陆宝贝听得既尴尬又蛋疼。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毛了,整个人几乎跳起来进攻模式全开,条件反s地回了句:“关你屁事啊!”chu声chu气,口吻相当恶劣。
“唔……嗯?”秦真歪起脑袋眨眨眼睛,一脸的无辜迷茫,微微撅起的粉唇发出两声含糊不清的不满。二者共同作用效果不容小觑,很有那麽几分委屈可怜的味道。
“呃……”於是我们属x为伪不良真小白的陆宝贝童鞋呆了一下,愣是没反应过来,心头还不受控制浮出了几丝负罪感……
靠!这人特麽的是学演戏的吧!明明刚刚还一副千年老狐狸似的奸诈模样啊!混蛋混蛋混蛋!他百分之一万地确信这家夥现在纯属耍他啊!内心不知道有多开心啊!估计憋笑都快鏊憋疯了吧!……但可悲的是,就连陆宝贝这个受害人也不得不承认,秦真这一张极具迷惑x的漂亮脸蛋,再配上此刻他这一副黯然神伤的受伤表情,效果还真特麽不是一般的好……该死该死该死!
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路人不断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了,回头率高得吓人。除却某些妹子一视同仁的花痴眼神以外,看向秦真的眼神大多是同情加怜惜的,而看向陆宝贝的眼神,却大多是愤怒加鄙视的……
【这什麽人啊,怎麽欺负人家残疾人啊!】
【就是,有没有素质啊?】
【他爸妈怎麽教的!】
【爸妈?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人一看就是那种吃喝嫖赌混吃等死的豪门富二代啦,社会蛀虫害群之马!】
【哦哦!有道理!】
【哎呀!富人都去死去死去死!】
…………
叽叽喳喳的议论从陆宝贝的个人人品上升到当今社会的贫富不均,陆宝贝听得嘴角抽搐满头黑线,无奈光天化日之下迁怒不得(除非他真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没错!他这个富二代就是社会蛀虫害群之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次品!)。
别过脸郁闷地抓头发,陆宝贝闷闷地开口:“行了算我说错了,不是关你屁事,是关我屁事,”声音涩涩的,“……反正现在他不和霏霏一样,也成你嫂子了麽。”尽管努力想装出不屑一顾的冷笑,但功力不够的小屁孩儿嘴巴一动,空气里仍是铺天盖地的醋酸味道。
秦真早已坐正身体上下打量陆宝贝,听到这里眸内不著痕迹地一沈,没有说话,却忽然挽唇翩然一笑。
陆宝贝抬头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麽,竟全身打了个寒战,觉得慎得慌。
那笑容和秦深沈慕情给他的感觉又不一样,如果说他把後二者比喻为虚伪狡诈的毒蛇和凶猛嗜血的野狼,那麽秦真刚刚的笑容就像是……一只y冷残忍的秃鹫。
是的,就是那种会蹲在奄奄一息的猎物身旁,耐心地等待,愉快地享受,猎物垂死挣扎痛苦死去的全过程,最终食尽腐r饱餐一顿的可怕动物。
一阵风起,陆宝贝蓦地感到後背一凉,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被秦真那一笑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掩饰地擦擦额头,陆宝贝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也难怪他,毕竟秦深和沈慕情看陆宝贝时的眼神虽然充斥著各种各样让他火大的不屑鄙夷,但至少还把陆宝贝当成一个活物在看的;可秦真看陆宝贝时的表情,分明,就是当他已经死了。或者,离死不远了。
无论哪一种,秦真眼里的陆宝贝,都是必死无疑的。
那种深入骨髓的y冷,仿佛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只接触一秒就让陆宝贝牙齿打颤头皮发麻。他心中大震想再细看,一定神,却猛地眼睛一花,就见秦真不知何时已然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天使模样,一张脸端的是明媚飞扬璀璨无双,笑眯眯地对他说:“其实,我觉得你和程诺更般配。”
“……”陆宝贝懵了,这特麽也变得太快了吧!
但、但是……就见他不大自然地拽拽衣角手指紧绷,若再细看就会发现他可爱的耳朵又可耻地红了,眼睛里劈啪劈啪地闪烁著一圈圈明亮的光晕,结结巴巴:“真、真的?”充满期待地询问。
秦真认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相信了!你居然相信了!啊哈哈哈!”捧腹大笑,几乎直不起腰。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陆宝贝傻眼了。半秒过後:“你……你!”咬牙切齿,青筋暴跳。
“不过我也没骗你。”眼看某人就要暴走,秦真秀眉一挑,不疾不徐,又发一颗糖安抚。
“……”陆宝贝紧咬下唇拳头都攥白了。
可恶可恶可恶!!!特麽的这人到底要干什麽!就是耍他吗!
“因为──”秦真故意拖长尾音卖关子。陆宝贝表面不在乎实则偷偷竖起耳朵的别扭举动让他忍笑忍得几乎内伤,悠悠哉道,“因为啊,你们都是白痴嘛。”
其实他本来更想骂蠢货,或者贱人的,但转念一想这样必然会真的惹毛陆宝贝。那样,可就不好玩儿了呢。呵呵,这陆家的宝贝不见不知道,一见,还真挺意思的,值得好好折磨。
所以就在刚才,秦真临时做了个决定,在二哥把程诺拿回来给他报复之前,他就先用这个小贱人来练练手,顺带发泄好了。啧啧,要怪就怪自己有一个敢跟大姐抢男人的骚货妈,而且自己也不争气吧,居然喜欢上了他最恨的程诺。哎,自作自受,可怨不得他呢。
“……”这时候的陆宝贝还不知危险将近,只是终於确信,眼前这人绝对,一定,肯定,就是来耍自己的……
特麽的他怒不得难道还躲不得麽!他发誓他要是再信秦真一句话他就是猪!是猪!是天底下最蠢的猪!到时候不用秦真骂他傻瓜他自己都承认自己特麽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ok,心理建设完毕,陆宝贝深吸口气,转身就要走。
秦真的声音在身後急急响起:“喂……喂!哎呀别生气啊!开玩笑的嘛……怎麽这样……我真的好渴了,还想请你帮我去那边的n茶店买一杯冷饮呢……”颇为委屈的语气,鼻子一皱一皱,更显出浓浓的不适和难受。
然後陆宝贝十分绝望地发现,他果真是一个好人……就是做不到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啊可恶!迟疑地停下脚步,不过没有很快转身,开玩笑,他才刚发了毒誓,可不想一转头就真的变成猪!
可、可这秦真……特麽的也太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了吧!
“唔……真的好渴啊。”
“受不了了……”
“太热了……”
“快不行了……”
“帮帮我……”
擦擦擦他这到底是口渴还是撸管啊我靠!岛国动作片现场直播吗!
天气本来就热,再加上陆宝贝又年轻气盛热血方刚(好吧其实是他有一阵子没解决了),因此才听几句就受不了了,猛一转身,面红耳赤冲著某个正玩得起劲的罪魁祸首失声咆哮:“我擦要买水你自己没腿……麽……”
来势汹汹的质问被及时映入眼帘的轮椅哽在喉咙,垂死挣扎几下,最终弱弱收声。
陆宝贝窘迫不堪,满心懊悔又羞又愧:他、他怎麽突然忘了这茬……orz……本来全是秦真的错的,结果现在倒搞得他g本不敢看对方了,会死的……
陆宝贝的判断是对的。此刻的秦真一双墨眸深得几乎见不到底,冷亮的瞳孔上细细漂浮著一层黑压压的怒意,风起云涌呼之欲出,大有爆发冲破之势。沈默几秒,他淡唇一抿,轻轻道:“是啊,我就是没腿,”片刻,忽又云淡风轻地一笑,张扬疏狂的眉目立时充满睥睨天下不以为然的轻蔑,“不然,你以为,我会用得著你麽。”
在秦真沈默的那几秒,陆宝贝觉得自己就像是等待被砍头的死刑犯,时间无限拉伸延长,等死的煎熬难以言表;而秦真一说话,他便感到自己脖子一凉──刽子手终於下手落刀。身子一抖後背冷汗刷刷刷地往下狂掉,陆宝贝讷讷:“对、对不起……我、我去给你买水赔罪吧。”一口气说完然後逃也似地速度往後跑。
……他真特麽的是只猪。
艰难地穿过两边来往拥挤的逆流人群,努力往马路对面的冷饮店狂跑,陆宝贝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著自己,一边感觉“人气”又渐渐回到了他的身上,和这个差点冰封的世界。热汗覆盖冷汗,他觉得好受多了。呼──长长吐了口气,陆宝贝宽面条泪,他不想承认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些被秦真那个几乎发狂的狠戾眼神给吓到了但是……好吧,他不承认也没有用,身体反应证明了一切……
太可怕了,他想,真的太可怕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杀、气……麽?嘶……光这麽想想陆宝贝就忍不住缩起脖子,又觉得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心直往上冒。以後他还是不要去惹他……啊呸!怎麽咒自己的呢!他以後绝对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
秦真自陆宝贝转身而逃的瞬间就立刻敛去笑容,面无表情,只是紧握住扶手的苍白双手,泄露了他此刻山崩地裂惊涛骇浪的狂怒内心。
【你自己没腿麽!?】
少年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咆哮在秦真耳边一遍一遍地回荡,几欲让他发狂。幼稚冲动不是秦真原谅他的理由。或者说秦真这个天生高傲的男人,g本不懂何为原谅。从小到大,他的生活环境让他没有原谅别人的必要,而别人,也没有得到他原谅的资格。
所以,呵,很好,很好。
秦真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异样的微笑,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出一种惊人的邪肆妖娆,把好几个过路的女生萌得一脸血花痴得都快晕倒了。探出舌尖舔了舔两瓣干燥的双唇,秦真在心里一字一句,无声地发誓:
陆、宝、贝,我、记、住、你、了。
人群中突然窜出一道矫健敏捷的黑影,一身黑色西装笔挺,谁都没看清楚他究竟是怎样出现在秦真身旁的,只见他略微弯腰伏在秦真的耳边,沈闷冷漠的声音,机械一般地吐词,低声问:“三少,不趁现在回去吗。”
秦真懒洋洋地摇头,眯起眼睛:“等会儿,那个蠢货还有事回来求我。”
“是。”黑影明显训练有素,消无声息地退去。
秦真x有成竹地等待著。果然,不出一分锺,陆宝贝就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撑著双膝大大喘了几口气,直起身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囧的,讪讪地搔搔後脑勺,干干地笑:“嘿、嘿嘿……不、不好意思啊秦真,我那个……那个……忘了我这身衣服里没、没钱了……”
秦真眼睛一抬一脸我早料到的鄙视表情。陆宝贝吞吞喉咙努力咽下想要反击的话,生生受了这一记剜人眼刀。泪……谁让他刚刚犯二了呢t_t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真特麽是至理名言啊!
秦真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皮夹递给面前迎风流泪的陆宝贝,虽仰著头看他但气势却丝毫不输,淡淡吩咐:“拿去。柠檬绿茶,大杯,常温,加蒟蒻。”
“……哦、哦。”陆宝贝被训得只有乖乖点头听话的份儿。掉头再往n茶店跑的时候瘪著嘴一头雾水:明明自己也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啊,怎麽刚刚在秦真面前一听他说话就脑子空空一副卑微奴才样-_-!……果然人不能做一丁点坏事,不然就会受制於人!(其实g本没有一毛钱关系好麽小宝……这只能说明你的气场比秦真弱太多而已……)
秦真微笑著目送陆宝贝再次认命地撒开两条腿往前跑,被他耍得团团转不甘不愿但又不能反抗的傻样,心情稍微好转了那麽一点点。满意地打个呵欠,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朝身边的空气说了一句:“走吧。”然而很快他就真的被某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给推走了。
轮椅停留的地方渐渐被後来无数来往过路的行人脚步覆盖淹没,不留痕迹,就像他从未在那儿呆过。
大热天的冷饮店生意超好,陆宝贝挤在摩肩接踵的队伍里排了好久的队,脸上的汗水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哗地直往下流,好不容易轮到了他──
“呼……热死!那个,我要一杯柠檬绿茶,大杯,唔……常温还有加那什麽……哦蒟蒻!”
“好的,请您稍等。”
伸手抹抹满额头的汗用力一甩,陆宝贝顿时掩面……自己都嫌恶地不想说认识自己。拿出皮夹代开──
一秒,两秒,三秒:
“我擦秦真你个混蛋!!!”惊天动地气壮山河的一声大吼。
皮夹里连半张票子都没看见,只有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上面龙飞凤舞地写著一个鲜红的单词:【stupid】
最可气的是後面还附送了可爱的中文:【蠢】。
秦、真……陆宝贝磨牙!就算刚刚一时口误对你不起,但这也太过分了吧!c!
“先、先生……您的柠檬绿──”
“老子不要了!”
“啊……这……诶!诶!”
可怜的服务员,被迁怒了……
陆宝贝飞快地跑回去,可是原地哪里还有秦真的影子?人来人往全是陌生的面孔,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糊涂大梦。
……个屁!做梦会让他流这麽多汗腿肚子抽筋喘气喘得跟只哈巴狗似的吗!
於是又热又累又被对方当白痴似地这麽耍了好几回,脾气本来就不好的陆宝贝真是要气疯了!气炸了!气裂了!气得肝疼!气得肺痛!气得心抽!气得……气得他x闷气短话都说不来了!
无奈此刻当事人不在,再怎麽不爽,陆宝贝也不能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破口大骂,只能用力将手里的皮夹死命死命地往死里捏,并暗黑地想象这就是那个混蛋的脖子,全当发泄。
真的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又耍我!又耍我!又耍我!呵、呵,你好样的,秦、真……你好样的!下次别特麽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揍到你不不仅是双腿残废而且还脑袋开花!
丫的,别以为你是残疾老子就不敢揍你!残疾怎麽了!残疾你了不起啊!残疾你就能随便欺负人啊!残疾你特麽是高人一等还是心理有病对我们这些正常人羡慕嫉妒恨空虚寂寞冷啊!哼,反正老子又不是什麽尊老爱幼道德高尚的模范青年,老子就是一“我爹是李刚我上头有人”的作恶富二代,就打你怎麽著了!更别说你丫的还是残疾中的败类!残疾中的耻辱!残疾中的战斗机!老子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混蛋都去死!腹黑都该死!!变态都是shi!!!
陆宝贝全身笼罩著一层浓浓的黑气,头顶乌云密布,内心咆哮,五官扭曲,特别狰狞。周围的行人路过他,全都是这样儿( ⊙ o ⊙ )的表情……然後慌不择路远远避开他= =|||
“麻麻,那个哥哥在干吗?看起来好可怕……”
“快闭上眼睛!不然晚上睡觉觉要做噩梦的!”
…………
陆宝贝好不容易发泄完,挣扎了一下到底把皮夹收好──哼,这是证据!以後要他好看!然後一抓头发愤愤地走了。
而他不知道,就在马路对面一辆低调的奔驰上,秦真透过暗色的车窗,从头到尾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收归眼底,一览无余。
等陆宝贝离开,秦真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满意地笑了。漆黑的眼底幽幽闪过一丝仿佛秃鹫看到死物那般狂热的光。
陆宝贝,下一次,该怎麽玩你好呢?嗯~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