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条狼一动未动,狼有狼的规矩。
明亮的月光清晰地照在它庞大的身躯上,壮硕的肩高达一米,完美的狼身长达两米,高昂的头张扬着它的骄傲,幽绿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瘦弱不堪一击的卑微人类。
因为萧琅一动不动,头狼渐渐失去了耐x,最后,它率先发起攻击。
狼的攻击,那是深深印在萧琅血骨里的记忆,不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遗忘。
他没有躲,在头狼扑身而至时,身t倏地后仰,全凭两腿保证身t平衡,然后,双手紧握匕首猛刺入头狼的脖颈,狠狠向下一划
随着一声惨叫,热血喷溅而出,狼群四散而逃。
匕首最终卡在头狼的x骨处,那前扑的势头虽然缓了缓,却依然将紧握匕首的萧琅往前拽了一大截,直到头狼狠狠摔在地上,萧琅才彻底停了下来,仰面跌倒在地。
头狼无力地ch0u搐着,粗y的尾巴扫起阵阵灰尘,渐渐地,那嗷呜的惨叫越来越轻
萧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由温热的狼血从额头流下来,顺着鬓发流到耳朵里,渐渐g涸。
头顶是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娘亲si的时候,爹说人si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他又变成了哪一颗
转眼,又是一个新的黎明。
仿佛一夜之间,麦子一下子就彻底h了。村民们都忙着割起麦来,再也无心帮忙进山寻人,更何况,他们都觉得,萧琅那么大点的孩子,在山里消失了一天一夜,怎么可能还活着
在秦氏的哀求下,秦如海领着从镇上雇来的短工,准备再去寻一次。
可没等他们出发,就见萧琅肩上扛着一头巨狼,满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阿琅”
秦氏一愣,随即风似的扑到萧琅身前,一把推开那碍事的狼尸,夹住萧琅的脑袋就打了起来,一下一下狠狠地拍在他的pgu上“你个狠心的孩子,谁让你进山的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爹你要是真不想活,就在我面前si,非要跑到山里喂狼啊活不见人si不见尸,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啊”最后打不动了,半跪在地上,搂着萧琅的腿大哭起来。
舒宛靠在秦如海怀里,sisi咬着帕子,望着萧琅那满脸的血,看着他任由她娘打骂却一动不动,眼里一片si灰,眼泪就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伯母,我去看我爹了。”萧琅推开秦氏的手,弯腰扛起头狼的尸t,一步一步地朝萧家走去。
舒茂亭走上前,将妻子扶了起来,安慰道“别哭了,阿琅没事就好,咱们赶紧跟过去看看吧,我看他那样子有点不对,身上都是血,也不知受伤没”
“他没事,身上的都是狼血。” 秦如海冷静地道,浓眉下的双眼jing光闪烁,这孩子不是一般人,若是好好栽培,他日必有大出息
虽然他这么说,秦氏依然不放心,连忙追了上去。
萧琅扛着狼迈进萧家大门时,张氏正一手掩鼻一手抱着柴禾往里走,听到门口的动静,她随意地回头看去,结果被满脸血w的人影吓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扔下柴禾就逃命似的跑了进去。
萧琅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摆在院子中间的大红棺木,呆立良久,才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跪下,将头狼的尸t放在身前,手里的匕首放到头狼的脖颈下,一刀一刀地割了起来。
“爹,你看见没我把它打si了,你告诉我,它咬了你多少下,我就切它多少刀”
狼血不停地喷涌而出,很快便染红了大片地面,b棺木上的红漆还要红得夺目刺眼。
赶过来的秦氏等人、萧守运夫妻都惊骇地顿住脚步,他们万万想不到,萧琅会说出这种话来。
眼看一颗狼脑袋被生生割下,眼看萧琅把刀移至狼腹,张氏想也不想地阻拦道“别切一张狼皮能卖不少银子呢”看萧琅那样子,分明是要把巨狼割碎啊,这简直是太暴敛天物了
萧琅恍若未闻,继续手里的动作,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却半点不受影响。
张氏r疼地要去把狼拖出来,可刚一伸手,就对上萧琅染血的眸子,登时吓得魂都没了,连连倒退数步。
秦如海深深叹气“随他去吧,或许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茂亭,你去煮些安神汤给他喝。”这种情况,东西肯定是吃不下去的,拿来也白搭,只希望他心志坚定,早点清醒过来。
舒茂亭脸se沉重的去了。
回来时,萧琅不喝,被几个人强按着灌了进去,然后他就一直跪在那儿,等到整整一条狼被割得不成样子,秦如海再也看不下去,又合伙把他抬走,让人收拾了狼尸,才把他放了出来。
日头从东方挪到西方,黑暗再次降临。
萧琅不吃不喝,就那样直挺挺地跪着,偏偏连滴眼泪也没有。
秦家人回去了,萧家人睡下了,只留着两盏白灯笼挂在院子里。
“阿琅,明天再来替你爹守灵,先跟伯母回去好不好”秦氏在萧琅旁边蹲下,柔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萧琅没有说话。
舒茂亭扶起秦氏,无奈地摇摇头,夫妻俩一步三回头地回家了。
月光下,就只剩下一个跪着的人影。
整整两晚没有睡好,秦氏却半点睡意也无,低声和舒茂亭说话“明儿一早你去把阿兰接回来吧,守望生前那么疼她,h昏他就要入土了,阿兰怎么也要回来跪拜,总不能一直瞒着。而且她虽然不懂事,阿琅却最在意她,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有些话阿琅不愿意跟咱们说,兴许就能对阿兰说出来,说出来,心里才好受些”
“嗯,我知道,只是,阿琅以后该怎么办呢他还那么小”
秦氏眼睛一亮,撑起身道“咱们认他当儿子吧这样他就能跟咱们一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