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床帏轻轻飘动,龙凤锦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床边是个梳妆台,简单摆放着一只碧玉钗、一把木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是她的闺房,也是他们的新房。
颜朴淙很少觉得自己做错。但对她,他竟有点后悔后悔洞房那日,太顾忌旁人猜疑,将她扔在床上,才让陈随雁那狼心狗肺的小子钻了空子。
好在据密报所言,那步千洐极识时务,且仿佛能查知他的心思,反复保证他和容湛,连颜破月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或许他是惧怕卫尉声威,但他的马p,拍得颜朴淙很舒心。加之两人亦是青年将领中最出se的二人,颜朴淙打算暂不动他们,待迎回破月后,对他们再行处置。
想到这里,颜朴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太稳妥。
那是一种直觉也许是丢失她两个月太久,也许是这次找回她太顺利,也许是他关心则乱。
直觉,也是他做决断最重要的依仗。
他再无迟疑,坐起来沉声对门外暗卫道“点齐人手,我明日早朝便向皇上告假。”
门外人低低应了声,脚步声渐远。
颜朴淙站在房中,方觉这样才十拿九稳。
只是不知他亲自去接,被锁在马车里不能动弹的小破月,会有什么神情
是会再次鼓足勇气
跟自己谈判还是终于老老实实躺下娇声如莺啼
薄唇微弯他t1an了t1an自己上唇。
官道,残yan如血,马队一路沉默向西,已行了十余日。
颜朴淙明日便会与他们汇合的消息,一早便传到。暗卫首领刻意讨好,专程在一个小镇停了半日,找来婆子给颜破月沐浴;又寻来套尚算jing致的nv子服侍,让颜破月换下;除去她的面具,梳妆g净,这才重新出发。
破月整个人焕然一新,坐在马车角落里,沉默不语。
之前那暗卫首领走进来,在车壁两侧一m0,m0出两条细细的锁链。他朝破月一抱拳“小姐恕罪,这是大人的意思。小姐请放心,这链子坚固非常,只有大人能打开。”
他将两条锁链锁在破月手腕,又用两条链子拴住她脚上金环。她在外两月风吹日晒,令她的皮肤多了几分红润。饶是暗卫头领见过她的真容,也不敢多看,匆忙退了出去。
破月四肢都不能动了。
见此情状,哪里还猜不出缘由想到颜朴淙那双细长、暗沉、噙着笑意的眸子,她的心就仿佛悬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
好了,她现在真的是祭品了。颜朴淙会不会在车上就
他会的。她打了个寒颤。
暮se暗沉。
暗卫首领令马队停下,稍作歇息,用些g粮。此处荒郊野岭,往里走更是深山,他怕出什么差池,打算休整一夜。
四野寂静。十余名护卫靠在树上,和衣而眠。马车被围在正中,密不透风。
破月睡不着。
她想起了容湛春风般温煦的笑意和话语,想起步千洐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抵御酷寒。她甚至想起了小宗醉醺醺端着酒碗,傻傻的露齿而笑。
或许她想的不是他们,她想的是自由。
如果她不曾尝过自由的滋味,或许真的能安心做一个禁脔。可如今她看到了天地广阔,要她在牢笼般的卫尉府度过一生、在颜朴淙强势的怀抱里孤独终老,她要怎么甘心
正惶然间,忽听车外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似是护卫们都又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遭的脚步声由轻及重,由疏至密,似有许多人,在这幽静的月夜,逐渐朝马车b近。
是颜朴淙吗
破月好害怕这个答案。
然而这个答案,很快被推翻了。
隔着低垂的窗帘,她听到了“哒哒”直响的马蹄,听到护卫们模糊的低语,听到了来人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古怪笑声。
最后,她听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穿过所有杂音,无b清晰的远远传来“哈哈老远就闻到美人的味道。老二,报上我的名号,让他们把人留下。”
颜破月心头惊喜难言那声音自是刻意粗犷低哑,旁人自是分辨不出来。可她听过的,还有那熟悉的懒散语气
她一下子站起来,想要冲到窗边。可锁链禁锢,她根本够不到,只能站在原地,喜不自胜,心cha0澎湃。
只听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小子们听好了这位便是大名鼎鼎、威震武林的惜花郎君谢之芳前辈。今儿个你们运气好,郎君看中了车中的小娘子。你们将人留下,郎君饶你们不si还不快滚”
车外护卫一片寂静,周遭却似有许多人,同时朗声而笑。那些笑声都有些放浪不羁,在破月耳中却如同仙乐。
只听暗卫首领厉喝道“放肆哪里来的毛贼我们是帝京颜朴淙卫尉大人的家臣,速速退开,否则我们决不轻饶。”
“打。”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g脆利落。
车外很快厮杀声一片。
破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是真没想到,步千洐会来救自己。
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的风格吗若是容湛,或许会跟颜府暗卫去讲道理,然后宁si不屈无愧于天地;可步千洐,哪里肯吃半点亏哪里肯得罪颜朴淙
他真是好极了
正翘首以盼间,车帘忽的被人掀开。
暗卫首领冲了进来,一身是血,神se冷酷。
“戴上。”他从怀里掏出她的人皮面具,破月伸手接过戴好。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