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渺。”相里若木笑了,有点合不拢嘴,没有了平时的冷笑意味,这个大男人变得甚至有点憨态可掬,“曦渺。”
景曦渺抬起眼睛看见相里若木那一瞬间就哆嗦了一下,相里若木马上下意识地不敢再笑,等著景曦渺说话,整间屋子的人都等待著皇上说话。皇上一个个看过去,其实只是略了一眼,视线重新回答太尉身上,“太尉大人,”相里若木赶忙捏住他的手,叫了职位称呼,难道景曦渺还没消气,那就随便发点脾气也没有关系,相里若木忍不住微笑著等他揶揄,但是景曦渺说,“太尉大人,您怎麽会在我的宫里”
我在你的宫里已经出出进进一年了,小皇帝,相里若木皱起眉头,况且这里是景裕的王府,他拿不准景曦渺是神志不清还是在调笑他。景裕冲了过来,热切地说,“皇上,您好了,真是太好了。”
“皇上”景曦渺慢慢坐了起来,向後缩了缩,“皇上是景曦明啊,你不要乱说,文妃她”景曦渺忽然顿住了,相里若木意识到景曦渺有可能是想到了文妃已经死了,“我想不起来了,她去哪了”
相里若木不想说死了的话,“你是皇上,景曦渺,你不记得了”
景曦渺慢慢向後缩了一点,谨慎地看著相里若木,“昨天我还在读左传,还没有背完,好像背到我是不是背的太慢了你生气了吗”
“曦渺,”相里若木著急了,可是他只要一伸手,景曦渺就会向後缩一下,“曦渺,左传你小时候就背完了。”
“多小”景曦渺看著他,又转开头,“我怎麽不记得了呢我记得昨天才开始看月安说我背的太慢了,她说我娘四岁里就能背了我娘可能不会喜欢我这麽笨的月安呢”景曦渺忽然惊慌起来,忽然看了一眼相里若木,“我想起来了,你杀了她。我想起来了,我跟我自己说,我不能哀求你,因为你会怀疑我,我可真自私啊,我怎麽可以不管月安的死活呢”相里若木一抬手,景曦渺的眼泪掉了下来,相里若木僵在那里,不能再上来拉他。
“月安没有死,她出嫁了,你忘记了吗嫁给侍郎李悦然续弦了,她也不能守你一辈子,当然得出嫁。”相里若木看著景曦渺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著自己,立刻语气又软了下来,“李悦然你是见过的 ,你还说过他文采风流,世间难得。而且年纪也不多大,月安也算有了好去处,你不记得了吗”
景曦渺似乎想了一阵子,最後还是摇摇头,然後又突然安静下来,“我记得我在看书,但是我好像坐在父皇的宝座上看书,然後月安不见了,你说你会在我成年的时候杀了我,是不是那我哪天成年”
“那是你让我杀了你的,我没说我”相里若木忍无可忍,忽然又咬住嘴唇,现在不是两个人的房间 ,“曦渺,”他伸手去抱景曦渺,这次把他抱在了怀里,景曦渺的脸绯红了起来,相里若木几乎以为他又发烧了,“没有发烧,吃点东西吧。”
景曦渺仰起头看相里若木,“昨天我看见你骑著马从宫门进来,好威武啊,你又打赢了仗麽,月安说你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你是帝国的战神麽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认识我呢你认得我”
“还是昨天”相里若木几乎要发怒了,可是景曦渺抱在怀里他又不能当著景曦渺的面责问太医,“你的昨天可真够长的。”
“太尉大人,看来皇上的记忆有些错置,他可能还是神智不清,”韩梦圭说,“按太医的说法,这是一定的事情。只要生活平静安定一段时间,他就能渐渐恢复过来。”韩梦圭没有说不会恢复的可能性,或者更严重的可能性。
“太太尉,皇上醒了啊,那就很好啊,身体看起来也不错。”景裕抢了一句,“皇上,皇上,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皇叔了呢”
景曦渺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恼烦地看著景裕,“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你是谁,你这个白痴。”景裕的话就像问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啊”景裕怔在小皇上面前,韩梦圭干咳了一声,景裕恼也不是,後退也不是,景曦渺在“屠夫”太尉的怀里,有恃无恐地用一双黑亮愠怒的眼睛看著他。可是你明明刚才跟相里若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啊,景裕懊恼地看著景曦渺。相里若木在景曦渺的头上给了他严厉的一眼,混皇室的人,也算有眼力见儿,不敢再吭声,立刻率领齐望舒撤退。
“太尉,你不用抱著我了,”相里若木还在看著他们向外走,怀里的景曦渺突然说,“我真是不太习惯。”
相里若木惊异地看著景曦渺,“你以前好像很喜欢我抱你的。”
“以前”景曦渺慢慢推开他,伸出自己的手来看,“我多大了我”他伸出手掌来看,细长的手指肯定不是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