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向垣拉开白倩的手自行走开,林致远抽烟,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向垣的背影,而白倩则是可有可无。
“说完了吗完了我就先走了”
林致远皱眉,“白倩,这就是你的态度”
“林致远,我的态度一直很分明,你给我留面子,我就给你留面子”
“我说了,这是别人在整我”
白倩走到林致远身边,戏谑地摸上他的额头,那里有一个浅白色的伤口,张扬而不可磨灭,“我当然知道是别人在整你,可你要没犯事,人家能整到你是,你可以说逢场作戏,但结婚的时候我跟你打过招呼的,做戏可以,就是别留下点什么东西让我心头不舒服。”
女人太较真实在不可爱,林致远从来没如此低声下气。可能是被高琳宠坏了,过去无论他做错什么,根本不必在语言和行动上认错,只要态度稍微对她软一点,高琳马上高高兴兴地送一个台阶过来,两人又亲亲热热起来。现在呢他把台阶送到女人面前,女人还从根本上无视,如果倚仗她的家世林致远冷笑,这个世界上倚仗从来都是相互的,他并不是缺了白倩就不能活
想通这个关节,林致远转身扬长而去,临走丢下一句话,“事情就是这样了,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至于高琳,我确实和她有那么一段,你也别白费心了,她就不是你这样人”
白倩指甲抠手心,痛到极致,冷眼看地上那瑟缩的男人,“还不快滚”
白倩开车,在市区横冲直撞,掀翻了两个水果摊子,被人拦住,也不说话,直接赔钱,被几个老年人指着鼻子骂也无所谓,只坐在车里等人自行散去。她要去公寓收拾东西,这一次是彻底的分居,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林致远说动,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说好话,一概不理。她一直明白,婚姻这个东西能自主的不多,那么找一个看得过眼的男人,最紧要却是能自由自在做事情。家庭不会成为她完全的依靠,那么她的精神世界要是自由的,现在看来三年已经是那个人忍耐的极限,一辈子,白倩冷笑,一辈子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车顺着公路开,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却见胡理和高琳在路边笑闹,阳光照在她们身上,自由又快乐,她咬牙,将车靠过去,摇下车门。
胡理戳戳高琳,高琳转身看见路边的车,白倩在车内笑眯眯,她走过去,“白总”
白倩招手,“刚才忘记一个事情,你过来我给你说说”
高琳不防备,躬身探头过去靠近车窗,白倩将车窗摇到最大,伸手狠狠一巴掌抽出去,“这个,送你和林致远的”
一巴掌抽得高琳眼冒金光,她吃惊地张嘴,胡理愤怒地冲上来,抓住白倩的头发就要往外拖。
高琳直身,冷脸拉住胡理,“让她走”
白倩冷笑,“告诉林致远,有我在,就没你好日子过”
胡理硬要蹦过去,高琳死死按住她,胡理看车扬长而去,怒道,“你个没志气的,白打啦”
高琳耸肩,“怎么可能”
“那是为什么”
“钱不是还没到手么”高琳拉着胡理走,她现在很是明白肖成南的意思了,既然明白了,要让白倩和林致远痛苦,那方法还真是简单,“你要真帮我忙,三天把钱收齐,我自然让你看一场好戏”
胡理唯恐天下不乱,得了这个指示,日日准时去前锋财务部蹲守,得了支票就往银行冲,三天收款完毕,联系高琳该好戏上演了。
高琳毫不客气,电话白倩,“白总,有个事不告诉你总觉得心里不安。上次见你的那个房子,知道吗那房子好吧装修很温馨,家具也挑得不错,周围的环境很好,你喜欢不喜欢”
“有事说事”
“前一段林致远说很怀念咱们在一起的日子,邀请我回那房子住,我觉得吧,住了五年的地方没意思,拒绝了想不到他转身就把你带过去了,我想着这男人都不知被你用成什么样了,丢了也就丢了吧你说天下多少好男人,你怎么就挑了最渣的那个”
然后电话断了,高琳拿着手机笑,扭头对胡理道,“佣金转你账户里了,我回老家逍遥一段时间,至于林致远离婚的事情,你就不用转告我了”
胡理冲她举大拇指,做得好
于是,当白倩气疯,打电话回家叫嚣死也要离婚的时候,高琳坐在大巴车窗户遥看外面宽阔的田野,一片一片象征着丰收的金黄色涌动,她抱紧自己的包袱 人生经历过这一段,她也该收获了
回家
平城靠山临海,除了拥有丰富的资源还有优良的地理条件,更是一个老牌工业城市。在经济开放之前,几个大型国企每个月按时按量的工资养活了四分之三的平城人,他们称呼自己平城人,更多却是骄傲于国企金光闪闪的牌子。经济开放之后,资源逐渐耗尽,这个老工业城市后劲不足,被一个个新兴城市超越。国企效益不良,资产重组,而原本那被养活的四分之三人口也先后成为下岗大军中的一员。无数年轻人离开家乡北上或者南下,遥远的他乡才是梦想起飞之地。
高琳的父母均是某老军工厂的普通职工,她从出生起就挂上了这个厂的记号,吃的是福利厂的奶粉,穿的福利厂的衣服,用的是福利厂的文具,上的是厂子弟学校。在这一个巨大的厂区,涵盖了厂房,职工生活区,学校,医院以及无数以厂开头的小机构。
高琳还记得父母失去工作的那一天绝望的表情,原本坚信能在这一个大集体内直到死亡,半途却被无情的抛弃,那种恍然和无助让小小的家庭充满压抑的气氛。也就是在那几年,高家的父母坚定了把女儿送出去的决心 把一生绑架在一个冷冰冰的机构上太没保障,不如出去闯荡。
高琳拖着巨大的行李包下车,呼吸熟悉的空气,听周围乱糟糟的音响,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就这样熟悉起来,仿佛从未离开过。
平城的天灰暗,空气中飘荡无数的煤灰,尽管这几年提倡环境保护,附近的山上都重新做了植被,但几十年的破坏并不是几年能弥补的。城内除了最近新建的楼房还保持着鲜亮的色彩,老房子的外观均被酸雨腐蚀得不成样子。
父亲高成国蹬着三轮车来接,高琳兴冲冲过去,高成国咧嘴笑看半晌,只说了一句“瘦了”
高琳把大箱子放三轮车后面,皱鼻子坐上去,“现在人家花钱想瘦都瘦不下去,我还省钱了爸,你怎么还在修自行车不是让你别干了”
高成国蹬三轮车出车站,找偏僻的小巷子走,平城还没开始大改造,许多的路还保持原样,老平城人闭上眼睛也不会迷路,“你妈每天六点就催我出去摆摊,我和人下个棋她也有意见,要不你去跟她好好说说”
高琳咯咯笑,“你女儿挣大钱了,用不着省,使劲花呗”现在她完全可以抱着存折睡觉,每天数着存折上的零流口水,就学学那暴发户的气质也是自己高兴
“咱家前面那个大院子,有个跟你同年的,大学毕业在南边打工,说的是工资高也买房了。他老娘兴冲冲跑去看了一回,捏鼻子回来了”高成果甩着汗水,“攒首付把家里掏空了,他自己月供到最后,天天吃的就是面条白饭,还赶不上咱们老家随便做小买卖你娘听人说了,就非要给你挣个房子出来”
高琳又愧疚了,自己为着自尊心抱着那老多房产证装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