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少宰。蔡京再度罢相后王黼代其执政,为顺民心、沽名钓誉,故意与蔡京对着干,凡所施方针政策一律反其道而行之,果然赢来了个“贤相”的名声。待坐稳宰相之位后便开始利用权势广求子女玉帛水陆珍异之物,生活大肆铺张、靡烂奢华。在皇帝面前则万事报喜不报忧,一味粉饰太平。
在赵桓与赵楷兄弟间,他旗帜鲜明地站到赵楷一侧而密谋废太子,是因为赵楷与赵佶颇为相似,一般的风流才子,从兴趣到交友用人都相当一致,若赵楷继位自己当无遭弃用之忧,何况赵楷本不是储君,自己大力助其登上皇位,将来赵楷焉有不重用之理而太子赵桓与赵楷相比便如愚木一般,“声技音乐一无所好”,对声色全无兴趣,蔡京曾与赵桓在政和五年产生过争执,蔡京后来欲主动向赵桓示好,便准备了许多大食国琉璃器送去,罗列在太zǐ_gōng中。岂料赵桓见状大怒“这是想用玩好之器来让我玩物丧志么”立即命令周围侍从将琉璃器尽数击碎。王黼闻之此事后更不敢接近赵桓,伺机亲近赵楷,渐得权势后遂开始压制太子追捧郓王。
政和七年十月,赵桓的儿子赵谌降生,因其是嫡长皇孙,所以赵佶十分高兴,于次年正月按皇子的封秩标准封赵谌为崇国公、崇德军节度使。嫡皇孙封秩比皇子是宋朝制度规定的,但王黼却在宣和元年正月拜相之初便向赵佶谏言道“以皇子之礼封东宫子,则是便以东宫为人主矣。”赵佶听后果然不悦。于是王黼把东宫官耿南仲召来,强令他代行起草太子推辞授赵谌官的奏章,随后于次年六月降封赵谌为高州防御使。
削夺赵谌的封官目的在于动摇赵桓东宫太子的地位,这是显而易见之事,赵桓一时也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忍受。幸而倒也不是无人支持这位木讷太子,从政和二年就开始在东宫任太zǐ_gōng僚的耿南仲便是太子的最大辅臣。耿南仲当时地位不高,保护太子作用有限,于是便投靠依附于颇受赵佶宠信的尚书右丞李邦彦。李邦彦素来与王黼不和,当王黼诋毁太子之时往往会站出来帮太子化解随之而来的危险。
本来赵楷取代赵桓入主东宫的迹象日趋明显,事态似乎正向他及他的党羽希望的那样发展,可惜宣和六年的一场小小事件断送了王黼的政治生命,也严重影响了赵楷的前途。那年王黼家的堂柱上忽然长出了一朵玉芝,王黼自然忙不迭地拿着当作是祥瑞之兆入宫禀奏,并请赵佶去观赏。赵佶欣然同意,乘舆前往王黼府邸。岂料这一去便发现了王黼府与梁师成家仅有一壁之隔,两人可以经常穿过便门往来。赵佶随即猜到他们平日必定相互勾结、结党营私,心下大为不快,此后对王黼态度顿时冷淡许多。
李邦彦立即见缝插针,明里暗里差人上疏直谏,抖出王黼种种劣迹,终于令其完全失宠于皇帝。宣和六年九月李邦彦升任少宰,王黼于同年十一月罢相。
王黼一倒,赵楷便失去了朝中最大的支持者,本来围在他身边的一干佞臣也态度暧昧起来,尤其是梁师成,见拥护太子的李邦彦得势,便开始私下与太子频频接触,在赵佶面前也有意无意地时不时说几句太子的好话,并故意让人传给赵桓听。耿南仲也借机广为结交朝中其余大臣,大力宣扬强调太子的嫡皇子身份,暗示其继位的正统性不可动摇。
宣和七年,金军大举南侵。赵佶准备南逃避难,于十二月二十一日任命赵桓为开封牧,令其留守开封,以太子身份监国。拥护太子的大臣们立即感到这是个逼赵佶退位,辅太子登基,借新君改变国家现状的好机会。在太常少卿李纲授意下,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兼侍讲吴敏出面直言极谏,请赵佶禅位于太子。李纲更刺臂血上疏,请赵佶让赵桓名正言顺地继位号召天下,以挽回天意、收拾人心。
在几位大臣的软硬兼施下,赵佶惶然失措。二十二日召蔡攸入宫商议,和泪对蔡攸道“不想我堂堂一国之君,竟会被金人逼迫至此,连把家业传给哪个儿子都作不了主”一面说着一面握着蔡攸的手,忽然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坠倒在御床下。蔡攸忙呼左右太监扶举,一再进汤药后赵佶才渐渐苏醒,随即长叹一声,举臂索要纸笔,写下一句话“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处龙德宫。可呼吴敏来作诏。”吴敏承命写成诏书呈上,赵佶看后在最后批道“依此,甚慰怀。”
十二月二十三日,赵佶在上诏罪己之后宣布禅位于太子赵桓。赵佶把赵桓召至福宁殿中,让其穿龙袍、升御座。赵桓乍惊乍喜,多年心愿终于成真自然是莫大幸事,但也深知现在国家内忧外患矛盾重重,现在继位责任重大,细想之下又觉惶恐不安,再说父亲禅位自己哪能表现出喜色,于是涕泣推辞,不肯立即答应。
而这时,郓王府中的赵楷亦听到了这个消息。
童贯派去报信的一群太监被赵楷的近侍挡在了书斋外面,说“殿下吩咐过,作画时不许任何人打扰。”
为首的太监焦急地拨开近侍的手,大声道“都什么时候了郓王殿下还有这等闲情呐”于是大踏步冲了进去。
赵楷立于房中作画,此刻正在细细描绘其中一只九重宫阙上一飞冲天的仙鹤。太监冲进来时他略停了停,却也只有那么一瞬,也没看太监们一眼,又低首精雕细琢地一笔笔为仙鹤添上翎毛。
太监们朝他跪下,道“殿下皇上现在在福宁殿要禅位于太子了”
赵楷手微微一颤,笔尖就点破了那一片细密精致的鹤羽。
他掷笔叹道“看来这幅瑞鹤凌云图不易完成了。”于是转身迈步朝外走去。
为首太监趋至他身后问“殿下是要去哪里。”
赵楷道“福宁殿。”
太监见他此刻穿的是一身白色圆领大袖襴衫,作进士日常装束,头上也只以银纱罗巾束发,看上去不过是位翩翩儒生,因此建议道“殿下似乎换身戎装比较妥当。”
赵楷淡然道“不必。”随即头也不回地直赴福宁殿。太监也不敢多说,领着手下人等随赵楷前往。
待走至福宁殿前,奉命把守殿门的步军都虞候何灌见他们未经宣召私自前来,便仗剑以挡,不许他们入内。
赵楷看看他,问“太尉莫非不认得楷么”
何灌“唰”地拔出宝剑,答道“灌虽认得殿下,但恐怕此物不会认得”
赵楷冷冷视他,缓缓伸手以两指夹住剑刃,轻轻拨开,道“太尉的剑所对的应是金人羯奴,而非大宋亲王皇子。”
何灌手中的剑渐渐垂下,他低头叹道“大事已定,殿下所受何命而来”
赵楷不答,只说“烦请太尉通报一声,说郓王楷求见皇上。”
这时赵佶已在殿内听到了一些动静,派了名宫女出来说“皇上请郓王殿下回去,改日再来觐见。”
赵楷不理,朗声朝内道“父皇,儿臣只想知道这是您自己的意愿,还是受人逼迫不得已之下作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