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刚刚离开就发觉事情着实不对劲的宁长庚找到了湘寺,抬手一道惊雷劈在他身上,湘寺闷声不吭地受了,疼痛过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血迹。
“只能是你,只有你子归只有你会下这种毒手,也只有你知道这样她会死。”宁长庚急红了眼睛。“亏我还以为你能够救长闲,现在看来,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找到你这条毒蛇”
湘寺静静坐着竹林下,右手抚着一根簪子,没有说一句话辩解反驳。
“我记得当年的相思上仙医术高明,起死人肉白骨,仁医妙手博得的赞美多的连东海都装不下,可现如今却是这副险德行,你真是丢了无极上仙的脸,丢了仙门的脸,丢了殷卿梨的脸。”宁长庚愤怒地说。
殷卿梨当年也是魔界出了名的女魃,是个妖魔就要让她三分,嫁给相思之后,相思医名在外,总有妖魔来求医问药,相思来者不拒,所以相思因为殷卿梨的关系和自己的医术,在妖魔两界都是能受到尊敬的。殷卿梨曾经道出了女魃这个身份外,相思就是她在世间最大的骄傲。
湘寺终于有了动静,他嗤笑地看了宁长庚一眼,说道,“我已负相思,所以不能再叫相思这个名字,我是湘寺。不是相思,更不是什么相思上仙,说我丢了谁的脸,未免穿凿附会。”
宁长庚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但是心中怒火着实无法浇灭,他喃喃道“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下的去手,你们相识那么多年一直是朋友,你怎么下得去手她会死的,是真的会灰飞烟灭的。”
湘寺将一边的五弦琴放在膝上,胡乱拨了两个音,道,“当年她做的,我一并奉还。”
“你这话何意”
湘寺抬起通红的眼睛,恨恨看着宁长庚,“她欠卿梨一条命,是时候还了。”
宁长庚听了只觉得好笑,“殷卿梨她自己求死,与阿闲何干”
湘寺手底下的琴弦断了一根,他愣愣问道,“自己求死”
“所有人只知道你杀了殷卿梨,而你却埋怨阿闲跟你下了套子让你往里边钻,可是那明明是殷卿梨跪在阿闲面前求她安排你们再见一面,然后死在你手里的。”
湘寺抬起自己的手,恍惚看到了上面满是血腥。
宁长庚甩袖要走,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且慢,”湘寺拦住他,“当年的事情,能能再跟我说一遍么我答应你,我会尽量救宁长闲的。”
、39花妖情根
子归的早课上,长汀和长平站在一起,盯着脚尖,瑟瑟发抖。
宁长闲轻轻瞟他们一眼,二人连声道“师姐,我们真的知错了。”
她嗯了一声,然后走下长清殿台阶去看子归弟子们练剑。穿着洁白道袍的半大弟子好奇地注视着这位上仙。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是为什么长汀师叔和长平师叔都对她很尊敬的样子,为什么如意大师兄看她的眼神那么崇拜,为什么那个傲慢孤高的魔君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孩子藏不住话,他们干脆推出一个代表,问道“上仙,你是谁呀我能知道么”
“我叫,宁长闲。”她温和地说道,轻轻抚了下他的头顶。
年龄稍小的弟子依旧是一脸惘然,但是年纪大些的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宁长闲这个名字,无论是长平师叔还是长汀师叔,提起她的时候都是一脸崇敬和竭力压抑着的悲痛。
年长的弟子开始在师弟师妹耳朵边絮絮叨叨当年宁长闲率领仙门击退妖魔的情景,和她最后在天劫中的灰飞烟灭。听者无不唏嘘。
这时候,一个年龄小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弟子突然问道,“上仙,当年天劫你为什么不避开为什么一心求死呢”小孩子的生气奶声奶气,然而问的却是最尖锐的问题,连一边的长汀长平都竖起耳朵,一心偷听。
宁长闲丝毫不隐瞒,平和地告诉他,“因为魔障。”
那小弟子皱起眉头,严肃地点点头,怜悯地看着她,不在问了。
然而一边的魔君陛下,却仿佛醍醐灌顶。
当年宁长闲天劫之前,心中已生魔障,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活下去,无论任何人劝阻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这点又何尝不是魔根深种的表现。偏执固执,不顾一切,这点绝对不是以前的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宁玄予仔细地回忆着,深深呼了一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倘若知道了原因,那么救下他也是有可能的。
“师尊,我去去就来。”宁玄予对宁长闲说道。
宁长闲回头,看到他眼眸里压抑不住的激动,浅浅皱了下眉头,道“去吧。”
宁长庚正窝在后山种桃树,宁玄予的到来吓了他一跳“你不缠着你师尊,到这里做什么”
宁玄予看着他那一副死心了的样子,问道“你真的不怕她倒是再自己寻死去”
宁长庚闻言放下了浇水的木桶,怔怔道“那孩子执拗得很,从前好歹还肯听我的话,但是”他苦笑了下,“现如今谁能劝得了她,她是你师尊,你天天跟着她,难道还看不出来这点么”
“师尊以前不是那样。”宁玄予摇头说道,“师尊以前总是会考虑你的想法的,但是,自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不一样了,我行我素,倔强不听劝告。”
宁长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尤其是天劫之前,长庚上仙,恕我直言,”宁玄予认真地说道,“我怕师尊她是早已进了魔障。”
那边的宁长庚苦笑一声,提起木桶继续浇树。
宁玄予看到他这副表情,送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闲不乐意我告诉你的。”宁长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