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说道“乐安言我不懂爱,我不否认,玄儿,你年纪轻轻,又怎么会对爱慕了解透彻呢且不说估计你只是错认了爱情,但说情爱此事,不亚于痛彻心扉剜骨挖心,为师这些年看的多了,也不愿你受这种苦。”她指间银光闪动,不待玄予反应过来,就贴上了他的额头,“玄儿,这是为你好。”
这是她第一次封印他的记忆。
子归山间小道桃花瓣飞扬,他闭上眼睛之间沉默地看着她,宁长闲垂眉,些许愧疚。
然而第二次,他依旧不管不顾的爱上了她,而且比第一次更为激烈,甚至最后做出了欺师罔上的事情。
时间的事情,兴许原本就是如此,就像她评论相思上仙和殷卿梨一样,当初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承担与之相应的后果。后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其实在当时做出某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普通人一声有很多灰色瞬间让人铭记一生,或者痛苦地刻骨铭心,或者悲哀得痛彻心扉,宁玄予漫长的一生中最让他无法忘却,每次想起来就如做了噩梦般冷汗连连的,就是那年瑶池的天雷。
那年天劫之前的宁长闲,其实心中早已生魔障,一个活了太久的上仙,魔症起来是很恐怖的,她只觉得此生了然无趣,想推翻重来,一个念头一旦扎了根,就像迎风就长的野草一般,她甚至连天劫都懒得抵抗了。
最大的劫其实不是那道天雷,而是她自己,宁长闲修成仙骨太早,不如无极上仙般事事看的通透,如此,也是注定。
玄予事前不是没有预料的,正是因为她的心灰意冷了然无趣的模样,才让他慌了手脚,他天天催她准备天劫,可她只是淡淡一笑,就继续坐在思我池的石头边喂仙鹤。
长汀师叔言子归山下有一只食梦作祟,她停下了去喂那只撑的肚皮硕大的先河,提剑下了子归山,谁料只是一只小小的食梦,她竟然能把自己搞的浑身是重伤的回来了。他要替她疗伤,她却只摆摆手自顾自的微笑。
她说“为师已然了无牵挂。”
这句话听在他耳中,心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好个了无牵挂,真是好个了无牵挂,他这个徒儿,偌大的子归,原来都没有让她牵挂的本事,他人说宁长闲看起来温柔,实则最为冰冷无情,他还在心里为她辩驳,然而这下,总算是信了。
他也总算意识到,心中对她的牵绊并非师徒情谊而是男女私情,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他胸腔里几乎喷薄而出,他站在她身边看着虚弱苍白的宁长闲,浑身发抖。最终做出了欺师罔上的事情。而她又再度封印了他的记忆。
往事不可追。
当年瑶台的天雷轰然击下的时候,她抬头静静的看着,并无反抗。然后偏过头,淡淡一笑,一如当初他第一次在虎狼环伺的深山老林中见到她的时候,白袂似雪,仙姿卓然。
站在她旁边一直在不停挑衅她的妖卿咬着尾巴愣住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僵在脸上,空气如同凝固一般。被封印了记忆的玄予只觉得脑袋都快炸开了。
她的身影很快湮灭,两段被她抹去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他感觉无数碎片在脑袋中乱晃,无法理清,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
瑶台琼池玉树,仙云缭绕。他如同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醒来后又重新成了个孤家寡人。
恨她抛弃他,恨她封印他的记忆,瑶台之上,他一夜白头,坠入魔道。
她信天,他偏要逆天。
她救黎民于水火,他偏要看他们颠沛流离。
她教他从善厌恶,他偏偏在她灰飞烟灭后入了魔道。
带着满心眼的恨,他开始做与仙门违背的事情,一己之力挑了魔宫杀了当时的魔主,魔界信服强者,他凭借当初在子归处理事务的聪明才智和本身强悍的能力,收服魔界。众魔从一开始的质疑也变成了最后的信服。
当年子归拔剑起舞气质卓然的首席弟子,如今魔宫白发黑袍眼神苍凉的魔君陛下。这期间的转变经历了多少,谁人能讲的清楚。
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成了她所厌恶的那一种,麻木不仁为祸苍生。可是她却已经不再了,他再怎么做让她讨厌的时候,她也不会慷慨地给予他一个表情,留在玄予记忆里的,依旧是师尊她温和的笑容和暖暖的手心温度。
玄予以为他足够恨宁长闲,恨她薄情恨她狠心,然而却不曾想到,给他一万年去恨,当她真的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一颗心依旧插翅难飞。
他只能感激苍天垂怜,又把她送了回来。
无极上仙曾经说他运气及其差,不过现在看来,他倒霉了几百年,终于好运了一次。
当初心血来潮收下小包作为徒弟,只想除她仙骨,他厌恶那些看透一切凉薄如水的仙人们,可后来,却不由自主的心软了。
他越来越多地想起来当初他还是宁长闲的徒儿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他的,也越发愧疚他对小包的态度,到最后终于能摆正心态,将小包当作徒儿对待。看着她成长,看着她用软糯的嗓音叫师尊,心中无限欢喜。
小包聪明有慧根,天资卓越,就像当年历尽艰辛到子归拜师的他,是为她的师尊看小包有一点进步就忍不住欢喜,居然不忍拉她入歧途。心狠手辣的魔君还会不忍还会心软,怕是三界都要笑掉大牙吧。
原来当真正处于她的位置的时候,就理解了她的喜乐。
当得知小包就是她的轮回转世之后,他庆幸当初没有因为一时心理阴暗除了她的仙骨,否则他还有何面目面对他。
世事无常,一切都要继续下去,玄予依旧是当初的玄予,只是手上沾染血腥,并非那
个子归抚琴吹箫的仙门少年。不知道,她是否肯原谅他
、31送上子归
倘若不是宁长闲数十年关于姿态仪容的言传身教,他也想和旁边那只公狐狸夭卿一样蹲在角落里挠墙。
“那,师兄,我们走了。”如意背起小包,掂了踮,笑道,“师叔可真轻,还没后厨大锅重呢。”当年他被师尊罚在后厨被着大锅绕子归跑步的时候,可是比这难为多了。
魔君陛下脸上表情很僵。
如意缩了缩脖子,不敢开玩笑了。背着小包走出了客栈大门。
魔君陛下垂眸想了想,继续跟了上去。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