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二转头看了一眼棋盘,然后指尖拈一枚棋子落下。
兰七一看棋盘局势,刚有的一点儿喜色顿时化为乌有,抬头恼恨地瞪着明二“我想了半天,你一下子就给我杀光了,可恶”说话间一拳便捶上明二。
明二也不躲,任拳头落在身上,摇着头颇有些叹息地道“你的棋艺实在是太差了。”一眼瞥见她鬓间落着一片梨花瓣,于是自然而然地伸手取下,而兰七对鬓间的那只手毫无躲闪之意。
列炽枫、云无涯顿时又看傻了眼。据他们以往的了解,这两人凑在一起不是冷嘲热讽便是明争暗斗,而此刻看两人言行举止间透出的亲密已非寻常,怎不令两人惊奇。只是惊奇过后再寻思以往,又觉得一切似乎有迹可寻,如今亦是顺理成章。
明二弹开花瓣,抬首望向呆楞着的列炽枫、云无涯“列兄、云兄請过来坐。”
兰七听得这声,顿时抬头,便见列炽枫和云无涯一脸惊异地看着他们,思及刚才,面上未觉怎样,心头却微微赧然,赶忙先发制人,道“你两人怎的结伴来了”
列炽枫一边走过来一边道“这两年我与云兄时常结伴同行,游走天下,共论武道,甚有所得。”
“哦”兰七碧眸一转,看着列炽枫的眼神便透出一丝诡色,“花扶疏那样的美人你不要,倒是找了个大男人结伴。”
听着这样的话,云无涯挑着眉头看了一眼兰七,然后神色淡然未予评论。
而列三爷对于兰七的挑衅、戏耍向来不予理会,此刻自然也只当没有听到,转而看着明二,道“这半年来,你们绝迹江湖,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是打算从此退出江湖归隐此处”
明二瞟了一眼兰七,抬手抵唇轻咳了声,才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此处是她师父的居地,我们只是在此静养几月。”
静养
列炽枫狐疑,云无涯诧异。
静养谁需要静养两人都打量着明二、兰七,看两人都不像受伤的样子,亦不似重病在身,那如何要静养
在列炽枫与云无涯的目光下,兰七垂眸颇为悠闲地把玩着棋子,而明二则再次轻咳一声,然后问道“听明婴传讯,列兄在寻找我们,不知有何事”
一听明二这样问,列炽枫顿时把疑问抛置脑后,目光炯炯地看住明二、兰七“我已修成第九招。”
明二、兰七闻言心里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列炽枫继续道“我此刻刀法大成,放眼江湖,唯你们可与我相斗。”
明二、兰七互看一眼,摇摇头,心底里同叹这个武痴
“你们也该兑现当年在英山上的承诺。”列炽枫目光明厉如刀。当年英山大会上,明二可是亲口承诺了在彼此武功至巅峰之时决一胜负。
被列三爷那灼灼目光一盯,优雅如仙的二公子再一次抵唇轻咳,然后婉转地道“列兄,云少主的武艺比之我俩只高不低,你何不与他切磋一番。”
“已比过了,我胜。”列三爷答得很是干脆利落。
嗯明二、兰七顿时看向云无涯。
云少主悠闲地在桌前坐下,道“比试中,列兄毫发无伤,在下鬓角被削去发丝一缕。”说完他也不待主人招呼,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
听到此言,明二、兰七眉峰齐齐跳起,转头又看向列炽枫。看来这痴人刀法已登峰造极,与他比斗,无论输赢都是一场无一丝益处的累死人的事。
列炽枫迎视两人“我们何时比试”看他的架势,似乎恨不得当场便来一番比试就好。
听到他的话,明二沉默,面上似乎有些为难之色,兰七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列炽枫一看他们的神色,顿时眉头皱起,可还未及开口,兰七却是出声了。
“列兄,你来得实是不巧,此刻我们可不能与你比试了。”她言笑晏晏,只是一双碧眸里却蕴着几分诡异。
“此话何意”列炽枫盯住她,其实自刚才见面以来,便觉得她的功力、精气似乎过于松懈,竟连他们到来都未发觉,远不似当日那个时刻戒备他人、亦时刻令人胆战心惊的兰七少,“难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
兰七摇头,笑容不改。
列炽枫打量她片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自然而然地便将目光转向了明二。兰七不说,明二总该知道的。
明二公子于是在今日第四次抵唇轻咳,然后颇是隐晦地道“目前她身体不便。”
列炽枫再看一眼兰七,还是没弄明白她如何不方便了,不过他也懒得再追问,只盯住明二道“你。”兰七目前虽然功力未是全盛状态,但明二的功力比之两年前又有精进,这一点他早看出来了。
“这”明二公子装模作样地做无奈状,“在下心有旁骛,便是与列兄比试,那也必败无疑,想来列兄亦不想胜之不武。”
被他们左推右辞的,列三爷心头不耐烦,浓眉拧起“什么意思”
一旁事不关己悠闲品着茶的云无涯,此刻也好奇地将目光瞟了过来。
明二面上的无奈之情似乎又添了一分,侧头看向兰七。
兰七却是低头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棋子,就想看二公子如何应付。
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又见列炽枫一副不耐烦、似乎立马便会拔刀砍过来的神态,二公子又抬手抵唇咳了一声,正思量着如何应答时,却听得脚步声传来。
“姑娘,汤好了。”一名仆妇装扮的中年女子端着一盅汤走了过来,“这鱼汤用文火煲了三个时辰了,可香可补了。”她一面说着,一边将汤倒入碗里,然后放在兰七面前。
那鱼汤雪白,香气四溢,闻者欲饮,可兰七却是嫌恶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