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洛扳着他的肩膀想将他转过身来面对面的说话,谁知宁朗却死也不肯转身,于是他便跳到了宁朗面前,哪知宁朗又低着头转过身去,如此这般的转了几回,宇文洛忽然明白了,静静的站在宁朗身后,半晌后,他拉着宁朗在近处一座亭子里坐下,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天外的白云。
日朗天青,只是山风沁凉,暖日洒在身上的那点暖意瞬即便叫山风吹走了,只余一阵阵冰凉。
那天,也不知坐了多久,他们才被屈怀柳找着了,然后将他们送到了云瞑宫。云瞑宫中,他们见到了早已回来的兰七、明二、凤裔。
看着兰七,宁朗张口几次,最后只是问“你的伤好了没”
“嗯,差不多了。”兰七答道。
“喔。”然后宁朗便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这样沉闷的宁朗是从未见过的,是以几人都有些稀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望向宇文洛。
宇文洛却将目光移向兰七,也没有说话。
“你们还未用饭吧,还是先去用饭吧。”还是明二公子较为善解人意。
于是唤了宫人服侍他俩去用饭,宁朗走在前头,宇文洛走在后头,走出门后,他特意放轻放慢了脚步。
“少年初识愁滋味。你造孽不小。”果然,听得明二道。
“唉”难得的听到了兰七幽幽的叹息声,接着听她道,“本少做的坏事实在是不少,可向来视若等闲,只有对着他却似乎总是有些不忍。”
却听凤裔轻声道“宁朗是少有的纯善之人,你嫁与他也未尝不是佳事。”
门外宇文洛闻言心中一动,然后快走几步赶上宁朗。所以他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哥哥,那种东西,我们在五岁那年就知道我们都不需要不是吗”兰七道,说着这话时她转头往明二看去。
明二揭开茶杯,一股热气顿时弥漫上脸,表情便有些模糊,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那一日,宁朗、宇文洛便在云瞑宫住下了。
云瞑宫本是云无涯居住的宫殿,不过自兰七来此疗伤后,他便搬到了其它宫。尔后明二来了,明婴、明落、兰昽、兰曈也来了,于是这里倒成了明、兰两家的居处了。
那一晚,宁朗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后,宇文洛便拉着宁朗游赏北阙宫,眼见青峰白云伸手可及,碧海蓝天无比壮阔,宫宇重叠奇丽壮美,看得宇文洛悦目又怡心,可宁朗依不见开颜。
于是,宇文洛也没了兴趣,看看他那神色,便拉他到一处阁楼前坐下。两人静静的坐了半晌后,宇文洛忽然道“宁朗,七少肯定是个女子。”
本以为这话一说出,宁朗定会欣喜若狂的,谁知半晌不见有反应。
“宁朗”宇文洛推推他。
“我知道。”宁朗轻轻道。
“呃”这回轮到宇文洛吃惊了。暗想,这傻小子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也是昨日听到凤裔那话才肯定下来的。
“心里就是觉得她是女子。”宁朗喃喃答道。
“喔。”宇文洛看着他,却见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一个地方不动,顺着目光看去,却是一丛紫色的小花,这寒天里也开得分外的绚丽。看着他,想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宁朗,你喜欢七少对吧”
宁朗却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紫花出神。
宇文洛看他那模样,根本不用回答也知他是情根深种了,然后倏忽间不知怎的想起了兄长,心中黯然,于是下定了决心,道“宁朗,回皇朝后你就立该去找你爹娘、你师父,然后告诉他们你今生非兰残音不娶,然后你便敲锣打鼓的抬着花轿直奔云州兰家去,只要七少肯和你拜堂,那么她今生今世便是你的妻子,永远都属于你。”
“啊”宁朗不再发呆了,转头瞪大眼睛惊讶无比的看着宇文洛。
宇文洛却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正经的模样对他道“七少虽然妖邪任性,她视天下人如草芥,但是你在她心中是不同的。宁朗,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她对你不忍心,只这天下唯一的一份不同,宁朗这便是你的胜算她再不屑承诺,可是只要她嫁了你,她就绝不会反悔,她就会一生做你的妻子。所以,宁朗,你要快,赶在一切都未发生转变,赶在你们的婚约还未解除前,和她拜堂成亲”
宁朗,虽然她的不忍心不见得就是钟情,但是,她既可视你不同,那么天长日久自然也就会有感情。娶到了她,终好过你娶不到她而一生抑郁。这些话宇文洛却没有说了。
可是宇文洛也并不知道,那一日幽谷中宁朗对兰七说的话,他不知道,兰七那一刻的惊慌与畏缩。
宁朗却是听得呆住了,怔怔的坐着,半天动不了。那予他来说,是遥不可及却日夜梦寐着的事。
而他们却也不知道,在阁楼之上,有人倚窗而坐,本只是沐着冬阳看一本闲书,谁知却听到了这么一段话。听完了后,那个从来万事不予心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心头有些不舒服。
这天下唯一的一份不同吗明二勾起唇,起身,从后窗飞身而下,离开了阁楼。
阁楼前,宁朗依然痴坐着,宇文洛静静的陪着他。
明二悠然穿行于北阙宫中。
迎面,远远的两道人影上来了,明二看着,眸光一转,抬手往胸前一按,然后唇角慢慢溢出一缕鲜血。他抬步继续前行。
“二公子。”兰曈、兰昽见着他皆抱拳施礼。却见明二完全没反应,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挂着血,就这样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两人奇怪,回头看去,却见他脚下轻浮,仿似随时会倒。
两人面面相覤,然后兰昽道“看他这模样似乎受了重伤。”
“难道他与云少主比试受创”兰曈猜测。这些日子里,云无涯多次找明二印证武功,两人功力不相伯仲,互有胜负,难道这次两人都尽了全力,所以弄得个两俱败伤那
两人互看一眼。
“他此刻”兰昽眼睛一亮。
“七少曾经说过,必要杀明二,无论用什么手段。”兰曈则道。
“所以何不试试,便是败了,那也只是开个玩笑,他堂堂明家公子也不能与我等下属较真嘛。”兰昽笑得甚是狡滑,不愧是兰七少带出的人。
“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