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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0

五十一、

“这……青萍……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听见这并不带丝毫责难的问题,那年纪比秦朗疏略大些,看上去十分沉默寡言的姑娘好似露出了些慌乱的神情,目光四处游移着寻找能帮她做出解释的人。在这一努力失败之后,她无奈的笑笑,焦急的搜索起答话的说辞,却听见一个施施然的声音及时的从院外传来:“少爷,你先莫追着青萍问这问那了,还是快些把那两具尸体处理掉,莫脏了这院子罢。”

而随着这声音再次出现在院中的,不是那善解人意的苍苔却又是谁?

青萍回过头感激的冲他笑笑,微红着脸续道:“这……苍苔先生说的是,虽然他们暂时是这个样子,但若那虫子没死透,过一会儿便又会动起来了,所以还是……还是将他们烧了的好。”

经她这么一说,苍苔虽然尚有些不明了眼前的状况,但秦、梁二人却是立刻知晓了她的意思,不敢怠慢,马上将那两具尸首放在院子中间,浇上许多油,一把火烧了是正经。

那火还犹自烧着,苍苔见夜色已浓,上前向梁慕宇道:“少爷,这里有我和青萍看着就行了,你回去歇下罢。”说完又对秦朗疏道:“秦公子,你那房间我已让翠藻收拾出来了,你也去歇着罢。”

他说完之后,秦朗疏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却转头去看梁慕宇,只见那少年好像没听到似的,正一味的盯着青萍看。

秦朗疏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青萍直盯着那火,脸上的神色除了肃穆,还似有些哀伤,神情十分令人玩味。秦朗疏心下生疑,却不好一直死盯着人家大姑娘一个劲的瞧,只好匆忙看过几眼之后,便将目光转回梁慕宇脸上。

这一下却正好撞见梁慕宇那小子亦将盯着青萍的目光收了回来,朝秦朗疏的方向看了眼……

两人相视,初时眼中皆带着疑惑,忽而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怕是与自己如出一辙,便隔着火堆,同时微笑了起来。梁慕宇过了这么久,忽然见了秦朗疏的笑,一下子令他笑得更加开怀,想不到他的这一反应,却让秦朗疏想起自己还正生他的气呢!

可是笑都笑了,再板下脸来未免矫情,秦朗疏只得干咳两声掩饰了一下,再低下头假装想起了心思,只是那被火光熏得通红的脸,看在梁慕宇眼中却带了许多害羞的意思,令人砰然心动!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苍苔忍不住又朝梁慕宇笑道:“少爷,你觉得这烧尸体的味道,可好闻么?”

“哎?什么味道?”梁慕宇给他一说,条件反s的吸了吸鼻子,却差点没被空气中的焦臭味熏了个跟头,大声叫道,“这……怎么这么臭!”

“可不是么!”苍苔被他的反应逗得眉开眼笑,好容易才又低垂下眉眼,继续道,“我看少爷站在火堆旁笑得那么欢,还道是少爷伤风了,闻不出这味儿来!少爷既知道臭了,还不快回屋休息去么?”

他这话一出,梁慕宇还无所谓,却把秦朗疏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道梁慕宇不知克制倒也罢了,自己怎地也会如此忘情!想到此,他正要告辞离开,却听梁慕宇道:“可是苍苔,我那屋子就在这旁边,我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关窗户,那屋子里现在只怕也给熏臭了罢!”

“啊呀!这可是我考虑不周了!做这种事本该换个地方的!”苍苔听了他的话,连连摇头,满面歉然的回道,“少爷,这下可怎么办好?”

梁慕宇皱眉,一脸严肃的沈思了半晌方道:“你刚才说翠藻刚整理出个房间……”说着,眼睛却不再看着苍苔,而是不由得往秦朗疏脸上溜去。

秦朗疏本没在看他,却听他突然意有所指,也不得不抬起头来,道:“既如此,小宇你便去那间屋子,我留在之前的屋子里过夜便可以了!”

“这怎么行!”可是他的提议却被梁慕宇和苍苔异口同声的反对,苍苔甚至抢在梁慕宇之前道:“秦公子,你那屋子的窗户都坏得关不上了,岂能让你睡在这样的屋子里,传出去岂非要让人笑话我们梁家不知待客之道么!”

梁慕宇亦补充道:“苍苔说得有理!若是秦大哥你还要坚持,那还是我留在自己的房间!这味道嘛……忍忍也就过去了!”说完,还满面决心的点了点头。

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秦朗疏哪里还能坚持,只得退让道:“既如此,小宇你若不嫌弃的话,今夜便再和我挤一挤罢!”

梁慕宇听他果然又给忽悠了去,立时丢了个感激的眼神给苍苔,拉着秦朗疏道:“我怎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哩!──苍苔,我和秦大哥先回房去,这里便交给你们看顾了!”说完,他竟是生拉硬拽着秦朗疏,一溜烟的走了,连给秦朗疏看一眼他房间窗子究竟关好了没有的时间都不留,只余苍苔在他俩身后一个劲的摇头浅笑。

很快到得那房内,梁慕宇先是鬼鬼祟祟的关上门,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三g红烛,就着翠藻留在桌上的油灯点了在桌上放好,最后又将那油灯熄了,只余那桌上那三g红烛当做这屋内唯一的照明。虽然这房间的装饰不若自己的屋子那般典雅大方,但红烛摇曳,光影迷离之下,也算是给他营造出一副适合谈情说爱的良宵美景来。

好容易准备完毕,事到临头了,本该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爱意向对方全数倾吐而出,可梁慕宇的心中却突然变得惴惴的!刚才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话,现在竟是努力了半天也说不出来,直憋得他是脸也红了,额上亦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等他对着窗户深呼吸,又深呼吸,再深呼吸,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一鼓作气扭过头,大声道:“秦大哥……”

……

“呃……”话还未出口先给秦朗疏现在的样子噎了回去,“呃……秦大哥你抱着被子干什么?”

其实一看即知,秦朗疏正抱了一床被子放在地上,撅着屁股在那铺地铺呢!

“秦大哥,你……”心理建设算是白做了,更重要的是,良辰美景给这不解风情的人一折腾,也算是彻底破坏了个干净。

秦朗疏倒是毫无所觉,直起身将桌上的蜡烛吹灭了两g,便钻进被子里道:“小宇,你不累么?我不知是不是那药劲过去了的缘故,现在身上乏得紧,你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罢……”说完便翻了个身,拿着个后脑勺对着他。

梁慕宇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冲过去把那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罢?

“秦大哥,我喜欢你!”

他只能在心里又把这话默默重复了好些遍,直到那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方才走过去将他的被子揶揶好,悻悻的吹灭的最后一g蜡烛,依样滚上床睡去了。

五十二、

秦朗疏做了一个不太有连续x的梦,──鉴于这样的状况是梦的常态,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介意,而是始终微笑着,看梦中的梁慕宇各种出包露丑,逗得周围的众人哈哈大笑。

但没过多久,梁慕宇的脸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围观的人群也在不知不觉间通通消失了踪影,秦朗疏看见梁慕宇顶着一脸与他那娇美的少年面容极不相称的深沈表情,正款款向自己走来,而身边的花红柳绿同时换成了有如洞房花烛夜的暧昧内景,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又想要逃开。

但既然该来的总是会来,一直躲避又并非秦朗疏的风格,为了不让自己下次面对类似的状况时再如今日一般惊慌失措,秦朗疏强迫梦中的自己留了下来。

权当是练习……练习……

看着梁慕宇紧绷得略显扭曲的脸,秦朗疏反而放松下来。──他绝非讨厌梁慕宇,但要说喜欢到哪种程度,对于一向不擅理清感情的秦朗疏来说,似乎又成了个难题。他见过燕九仙为闻人笑那样的要死要活,自认自己还做不到那样的程度。

这么说来,还是先拒绝比较好么?

就在此时,四周的场景突然又陷入一片黑暗,黑到他看不见眼前的梁慕宇。秦朗疏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原来自己竟然在期待着什么吗?

秦朗疏为这个新的认识感到惊讶。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了阵阵金铁交鸣之声,秦朗疏似乎听到了梁慕宇的呼号,那紧迫的声音令他的心脏剧烈的抽痛的一下,他忍不住叫了声:“小宇!”

但没有任何回应。

秦朗疏感到冷汗从背上滚过带起了身体的微微颤抖,他赶紧收拾起凌乱不堪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仿佛听到自己脉搏和心脏的鼓动,那样激烈,干扰着自己的听觉。

“小宇,你在哪里?”

“秦大哥!秦大哥!”

梁慕宇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小宇!”但秦朗疏还是看不见他,反而是那金铁交鸣之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激烈。

秦朗疏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顿时土崩瓦解。

“小宇!”秦朗疏的声音已能听出明显的颤抖,但凭空伸来的一只手却让那好似不可抑制的颤抖瞬间平静下来,即便不用看他也一下就认出了这只手的触感和温度,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人竟抓着他的手猛烈的摇晃起来。

“秦大哥!快醒醒!快醒醒!”

秦朗疏不满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那张就连在梦中都令他牵肠挂肚的小脸正放大在他面前,他刚略松了口气便突然发现,那梦中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竟然不是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秦朗疏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伸手就去m身边的长剑。

梁慕宇却按住他道:“秦大哥,你现在没有武功!别轻举妄动!跟我来!”他看上去十分冷静,他们的角色一下颠倒了过来。

听了他的话,秦朗疏突然忆起了昨夜种种,仍不死心的尝试了一下运功,却果然发现身体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真气流转。

这十多年未曾经历过的感受令他一瞬间升起了一丝惶恐,但梁慕宇方才握住他的手却已离开。他突然有些怀念之前那掌心的温度,正有些失落,却马上感到那手中的温暖在下一个瞬间已传遍了整个身体……

“秦大哥,你披上这件衣服,跟我来!”

梁慕宇没有点灯,因此秦朗疏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黑暗中隐约可见他在床边m索着什么,口中喃喃道:“应该是这里了……”话音刚落,便只听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咔哒”一声。

紧接着梁慕宇又在地板上m索了一阵,突然打开了一扇活门,──可想而知那门下不是间密室便是条密道,秦朗疏不禁啧啧称奇,只道这梁家倒是谨慎得紧,就连这临时准备的客房,都不忘设置这样奇巧的装置。

果然,那活门下便是一条长长的密道。秦朗疏现在内力尽失,在不点灯的情况下完全目不能视,好在梁慕宇不用他说就死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一边走着梁慕宇仍不忘给秦朗疏解释当下的状况:“秦大哥,原来之前那二人,──我是说那两个魔头的尸体,他们只是来打头阵的先锋,真正的大头现在才到,好在苍苔和青萍仍未休息,否则我们定然要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秦朗疏却愈发紧张和疑惑,道:“那现在岂非只有苍苔先生他们二人对付那些魔头?还有这些魔头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而来?”一时之间,他只恨自己竟在此时功力尽失,成了大家的累赘。

梁慕宇摇头道:“我亦不知。不过秦大哥你莫担心苍苔他们,他们对这屋子可说是比我还熟悉,他们现在只是暂时拖住敌人,待府中人都离开了,他们自然会找到逃脱的办法。”

闻言秦朗疏略放下心来,却又突然想到:“那闻人前辈和燕兄……”

话音未落,便听到前方传来阵阵熟悉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一个女声应答道:“秦公子,燕公子他们在我后面呢!”说完,已有人点上一支蜡烛,秦朗疏只见翠藻正领着燕九仙,燕九仙身上背着闻人笑,站在他们面前。

同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梁家的主母铁慧心。忽遭变故,即便是她极为努力的强自镇定,秦朗疏却仍能看出她眼底眉梢难以隐藏的不安。她张了张口,第一次却没有说出一句话,直到第二次开口时,方才用她那略有些喑哑的声音说道:“秦公子,燕公子,真是抱歉……”

“夫人,先莫说这些了,现在还是商量出逃脱之计最为紧要!”一个冷静的话音打断了她的说辞,言辞间已紧张得顾不得礼数周全,却是苍苔和青萍二人正从后风尘仆仆的赶来。

来到面前之后,苍苔向众人略一点头,方才再次向铁慧心道:“夫人,都已安排好了,那些假的密室暗道大概够他们忙上一阵时间了。”

听了他的话,铁慧心和梁慕宇皆点了点头,梁慕宇却又道:“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且这条地道并不长,只到林中,他们若要追击,很快便能追上来。”

被他大概讲明了当前形势,秦朗疏亦沈吟道:“那唯今之计,只有分头行事……”

“那我就带着我小师叔一路。”见众人皆望着他受伤的手臂,露出不赞同的神情,燕九仙赶紧抢先解释道,“你们且听我说,我觉得这些人皆是冲着梁家而来,所以即便我和我小师叔离开,他们应该亦不至派重兵追击……”

“燕兄说的也有道理,那我……”秦朗疏顿了一顿,突然看向苍苔翠藻青萍三人,问道,“你们三人中,轻功最好的是谁?”

青萍和翠藻皆是一愣,苍苔却道:“她二人不相上下,我却略逊色些。”

“既如此也好。”秦朗疏点了点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梁慕宇,继续道,“小宇,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和翠藻青萍轮流带着夫人赶往铁剑门。这玉佩是我成年时师父师娘所赠,他们见了这玉佩定然会收留你们……”

“那秦大哥你呢?”梁慕宇一听这话题不对,面色一沈,语气中已隐隐有些激动。

“我和苍苔一路。”──我功力不知何时恢复,不仅不能护你周全,反会拖累于你。

“我不要!”──梁慕宇又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我会护秦公子周全。”苍苔何等通透,立刻声援秦朗疏,旨在一心护主。

只是他这苍白的的保证,在梁慕宇看来毫无说服力。

“不要!”

“啪”的一个巴掌呼在脸上,秦朗疏满脸恨铁不成钢:“小宇,那是你娘!”

“娘……”梁慕宇转过头,正对上铁慧心一双略显疲倦的眼睛,──怎么会?记忆力娘总是那么沈静,高雅,纹丝不乱,为何就在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娘竟变得这样衰老,疲惫,而沧桑?

“秦大哥,你要保重!”梁慕宇把铁慧心背在背上,低垂着头,声音坚定,却不想让秦朗疏看见他含泪的眼睛。

“嗯,你们也保重!”温厚的嗓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趴在儿子的背上,铁慧心深深的向那总是温柔微笑着的青年低下了头:“秦公子,保重!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五十三、

“秦公子,可办妥了?”

天色微曦,一个修长的身影一闪而入树林深处的一处隐秘之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迎了上来,刚到的来人呼吸未平,便焦急的向那迎上来的人影问道。

秦朗疏见苍苔神色略显仓皇,赶紧向他点了点头,镇定道:“苍苔先生放心,我已依你所言,在几处密道的出口留下痕迹,但愿这样一来便能再次扰乱他们的视线……怎么!你受伤了?”突然发现苍苔身上的斑斑血迹,秦朗疏亦脸色微变。

“无妨,并非全是我的血。”见到秦朗疏伸来的双手,苍苔微微迟疑,终于还是让他搀扶着坐下,解释道,“我故意让他们发现行踪,因此亦免不了打斗了几场,不过这都是些小伤,并不碍事,倒是秦公子你的情况……”

秦朗疏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道:“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倒是拖累了苍苔先生你了……”

苍苔听他语带愧疚,赶紧打断道:“秦公子切莫如此说!原就是我执意要留下分散敌人的视线,若要说连累,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秦朗疏笑道:“留下来分散敌人视线也是我的想法,既如此,苍苔先生,我们还是莫要这样互相客气下去了,否则照这样你来我往,岂非没个尽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露微笑,令苍苔亦紧绷的脸终于有些放松下来,气氛霎时间轻松了不少。

突然间,上一个瞬间几乎要露出微笑的苍苔,面色已然僵住。只见他低手一捞,随手抓起身边的三颗石子,向三个方向掷去,声音亦变得无比冰冷:“偷偷mm,破坏这么好的谈话气氛,岂非太失礼了么!”

他话音未落,已有三个黑衣人从树林中窜出,手持兵器击落他作为暗器发出的石子,向他们二人抢攻而来。

苍苔见状,立刻一手提剑腾身而起,另一只手先出一掌,将秦朗疏稳稳的送出战圈。紧接着,他手中剑光一闪,划出一道长弧,剑气激荡,暂时逼退了抢攻上来的敌人。

但那三人却是不慌不忙,见先发制人不成,便立刻四下退开,呈三角之势,将苍苔围在中间,伺机而动。苍苔虽担心秦朗疏的安全,但见了他三人这阵势,亦是不敢轻举妄动,努力沈下心来,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人中使一柄青钢刀的大汉忽然踏出两步,瞬间来到苍苔近前,三招连发,使出“三羊开泰”,向他猛攻而来。苍苔横剑抵挡,应付自如,转瞬之间,两人之间已短兵相接了二三十招。眼见苍苔渐渐占据优势,反守为攻,那刀客突然大喝一声,刀刃一转,使出一招无比刚猛的“横刀千军”,劈向苍苔的腰部。苍苔毫不退却,一提气,竟然用剑硬生生的接下他这一招。眼看刀剑相连,苍苔内力稍占上风,剑一挡,竟是将那七尺大汉挡退了两步。但那大汉却不再还击,竟是借他此力跳出战圈,落回之前安静待机的位置,而始终按兵不动守在另一角的白面书生立刻手持一对判官笔冲入战局,接替了他继续向苍苔进攻……

三人三轮九战过后,苍苔已心知,若论单挑,这三人的实力皆略逊他一筹,但是他们三人却使出车轮战的战术,三人轮流上阵,衔接时间恰到好处,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却让他们三人各自都有充足的时间休息。因此久战之下,局面对苍苔显然极为不利,但他既答应了梁慕宇要护秦朗疏周全,加上他对秦朗疏此人亦是十分钦佩欣赏,便不能独自逃跑,只能和对方缠斗下去。

心知若是自己力竭而败,秦朗疏必定亦难逃出生天,苍苔心中暗暗焦急,一边祈祷着期望中的那个援军,一边不停的思索克敌制胜的方法。

“战斗中分心,你是怕死得不够快么?”

突然响起的话音刚落,苍苔已险些被那白面书生的判官笔点中了r下的“期门x”,全靠他本能的使出“细x巧翻云”,方才险险避过。但竟然如此轻易便几乎被对方点中要x,苍苔心知自己的体力已渐渐接近极限,再这样下去,将不知能否撑过下一轮!

见苍苔连退了两步,握剑的手已有些不稳,那白面书生却是一声冷笑,并不急于乘胜追击,而是见好就收,退出了战局。紧接着,另一位手持峨眉刺的瘦高个子便挺身而上,转眼之间已连攻十几招,苍苔身上很快又多出几道血痕……

正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听到这声音,那守在一旁的大汉和白面书生不约而同的回过头,而犹在战局中的苍苔,嘴角却隐约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何可……”那瘦高个子口中的“笑”字还未出口,半个脑袋已被一件从天外飞来的神兵利器削掉,红红白白的黏腻y体顺着他倒下的尸身流了一地,却仍能看出那血泊中的半张脸上仍挂着愤愤的表情。

“这是……!”惊见这个变故,那大汉和书生皆是愕然,半天都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

“许久未见,苍苔,你的功夫生疏了。”

随着这冷淡的话音,从树林中缓缓走出的,是一个伟岸冷峻的身影,而那身影手中的日月双轮,有一只还在不停滴着血。

“飞镜,”苍苔原本含笑看向那人,突然却面色一凛,急问道,“你可看见了秦公子?”

“他无事。”飞镜点头,沈稳道,“正是他让我速来救你。”

放下心来,苍苔轻叹道:“那可真多谢他了。”

“不谢我么?”飞镜冷哼。

苍苔勾起嘴角:“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对着飞镜,苍苔终于露出了今晨第一个轻松的微笑,如愿听到飞镜的又一声冷哼作为回答,接着便是那无比熟悉的提问:“苍苔,你选哪一个?”

“书生归我。”

“好。”

随着这一声“好”,一柄龙泉剑,一对日月轮,宛如疾风闪电般,分别向着那二个魔教爪牙疾攻而去……

五十四、

“秦公子,这是飞镜。”

短短的片刻之后,树林中已然再次恢复了平静。见秦朗疏从林中快步走出,苍苔立刻迎上前来,拖着那来人向秦朗疏介绍。

“在下铁剑门秦朗疏,飞镜先生,方才多谢你了。”

秦朗疏向着来人抱拳施礼,面带诚挚感激之色,不成想那人却露出有些不耐的神情,仅是简单的点了下头作为回答。

见了他的别扭模样,苍苔赶紧向秦朗疏笑言道:“秦公子,你叫他飞镜就行了,他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秦朗疏闻言笑着点头,心中暗叹这也是一个x情中人,但仍是补充道,“不过今天真是多亏了飞镜,来得如此及时。”

“哼,还不是因为昨天傍晚收到有人发来的飞鸽传书。”飞镜冷冷的看了眼苍苔,语气听上去好似很不满。

苍苔却抿着嘴笑道:“可是我信上说得清楚,只是家中有贵客到,需要人手帮忙,却并没有让你连夜赶来罢?”

飞镜闻言,马上冷笑着反唇相讥,道:“若是我不连夜赶来,现在躺在那里的,便是你了罢!”说完,犹自用么指向方才发生了一场激斗的方向比了比。

见他们如此要好的你一言我一语,秦朗疏本不愿打搅,但苍苔身上有些伤口却仍在流着血,令他不得不出言打断他们亲热的叙旧,提醒道:“苍苔,你的伤……”

苍苔这才想起来看看自己的状况,这一看就连他亦对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摇了摇头,但还是安慰另外二人道:“都是些皮r伤,不碍事。”

话虽如此,他这么说时,飞镜却毫不掩饰的大皱眉头,他话音未落,已伸出一只手对苍苔道:“拿来。”

“真的不碍事。”苍苔一边嘴上还在坚持,一边却已从身上m出个小瓶,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飞镜话少,懒得跟他多理论,直接上前伸手过去拿了那瓶子,手一挥,已将他受伤处的衣服撕了开。苍苔给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吓过之后,脸上倒是露出些许怀念的表情,叹道:“难得我们俩反过来哩!”

飞镜却仍不答话,只是低着头,一心一意的帮他处理伤口。

其实秦朗疏初见时,觉得飞镜这人生得虽不是面目可憎,却给人一种莫名的y沈之感,待人接物亦是极为冷淡,想来对于这类事情并不会太在行。不想现在看来,他处理伤口的手法虽不及苍苔般专业,倒也是极细致熟练的,却让秦朗疏在心中偷偷反省自己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苍苔见了秦朗疏的表情,很容易便猜出他心中所想,看看低着头一言不发,专心干活的飞镜,又笑道:“秦公子,你莫看飞镜这个样子,他做菜的手艺,比起青萍都是不差的!”

听了这话,飞镜手上突然一个施力,痛得苍苔龇牙咧嘴,却听他冷哼道:“怎么?你将我唤来原是想让我来做厨子的么?”

“嗳,这不是家里人多了,青萍分不开身么!”苍苔倒是承认得大方。

他那副坦荡的样子倒是将飞镜一下子噎得说不出话来,原想手上再给他来上一下的,见他疼得直倒气,一时却也下不了手,便也只能暂且饶过他去了。

待包扎的工作做完,飞镜抬起头,突然一脸严肃的看了看秦朗疏又看了看苍苔,这才有闲暇发问道:“既如此,为什么你们会弄到这么狼狈?”

“这……”他这话本是问向苍苔,但此事若要追g溯源,苍苔其实并不比他更了解多少,于是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秦朗疏身上。

“这……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秦朗疏想了想,亦觉得有必要将情况和盘托出,好让两人至少将事情的表象了解个大概,因此便一边回忆,一边慢慢的将保存于铁剑门的“红莲劫焰”失窃起的大小事件从头至尾的娓娓道来。

秦朗疏刚开始说到“红莲劫焰”被劫时,飞镜的表情尚看不出端倪,但苍苔的面上却好似露出些尴尬之色,但随着话题的深入,那两人脸上的表情皆变得越来愈严肃,显然是对这件事情的严重x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待秦朗疏说完后,现场竟一时之间无人言语,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三人间蔓延,过了好一会儿,苍苔方才深吸一口气,追问道:“秦公子,你刚才所言皆仅是就事论事,除此之外你对魔教可有什么了解?”

秦朗疏摇头,道:“魔教覆灭乃是二十年前的事,因此我对魔教的了解,也都只是些道听途说。”

“但是你认为梁家和魔教有关系?”飞镜倒是直言不讳,一针见血的说出了秦朗疏一直以来的猜测。

“我认为梁家和魔教有关系。”既然如此,秦朗疏觉得也不必再隐瞒了,“老实说,我原本想在这几天向夫人询问此事的,可惜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便突生了这个变故。”

对他的说法,苍苔却不敢苟同的皱眉道:“但我听说,在当时江湖上几乎所有名门正派的合力围剿之下,魔教那次可说是全军覆没,连大本营都给烧了个干净……”

“不过既是烧了个干净,便意味着最后剩下多少尸体,已无可考证了,不是么?”

五十五、

“秦大哥……”

梁慕宇一手拿着一个大r包子,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念着念着,竟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口中的包子也咽不下去了,一双大眼睛中已然泪光浮动。

“哎,梁小子,你莫急啊,可不噎着了么!”江锦霞本坐在四方桌的另一头喝着茶,突然听见他嘴里咕哝一声,一抬头却见他是脸也涨红了,眼睛也翻白了,心中一惊,赶紧倒了杯茶从对面推过来。

梁慕宇双手在空中乱挥了两下,见了对方推来的茶,立时扔了手上的包子,将杯子抢过来一阵猛灌。好容易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他的眼圈却是红得更加厉害,看看那已空空如也的杯子又看看被他丢下的大包子,叹道:“不知道秦大哥现在有没有东西吃……”

“这可不用你c心!”江锦霞听了他的话,不成想他竟是在担心这个,忍不住嗤笑道,“梁小子啊,我们大师兄既然都已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几日之后便回,他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他可不像某些个小娃娃,好容易来我们铁剑门做个客,却是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江锦霞冷嘲热讽了这一大篇,梁慕宇竟像是没听进去一般,没有反驳,却仍是忧心不已道:“可是也不知道秦大哥他们可曾被人追上,又可曾受了伤,──嗳,他若是受了伤,我又怎能原谅自己!”

被他的声情并茂激得好一阵寒战,江锦霞夸张的打了个抖,却又笑道:“哎,这也不用你c心!我大师兄的功夫若是自保绝不成问题!这点也不像某个小娃娃,背着自己亲娘逃了几天命而已,事后都要累到在床上躺两天,更是让人看不下去!”

梁慕宇给她说的泱泱的,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又伸手拿了个包子,突然顾左右而言他,道:“嗳,江女侠,说到这个,我娘呢?”

江锦霞道:“跟我爹我娘喝茶呢。──梁小子你还吃啊!你都吃了十个了,我和我二师兄加起来都吃不了这么多!”

之前还满面嘲讽之色,可一说到她的二师兄,少女脸上立刻变为毫不掩饰的怀春神情,看得梁慕宇亦忍不住再次想起心中那人,面上又是一红。而江锦霞虽还在泛着花痴,但却没因此丢了女孩子特有的敏锐好奇心,凑上前道:“嗳,梁小子,看不出来,你小子现在也有心上人了么?”

“我……”梁慕宇几乎要将那名字脱口而出,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收住话头,摇头道,“江女侠,你可莫要乱猜!莫说我了,我问你,你和李大哥什么时候成亲?”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可谓是用得驾轻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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