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便起身往外走,赵自强做出一副乐得不用跑腿的样子,装作没看见钱王姐姐冷厉的表情,不过赵自强知道钱王姐姐厉害之处除了脾x,同时在於她那张张不饶人的嘴,
“也好,我也出去转转,钱王正想和自强单独说说话呢。”
边说边把手包放在病床上,
“包我先不拿,自强你帮我看著点啊。”
她说话期间完全无视咬著嘴的孙侃。出门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静默。
钱王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窘迫,
“我都没想到你会来,也不是什麽大事儿。”
赵自强抱x起身,往窗户边走去,
“我要是知道不是什麽大事儿也不会来的。”
他伸手拉住窗子
“没事儿就好。”
後边儿这句话回荡在钱王耳朵里,他觉得像是天籁一样,他想起几年前赵自强有一次去外地跑车祸现场,他自己在家闲的没事干研究厨房,结果搞了个煤气泄漏,差点儿嗝屁过去。
幸亏赵自强半路折返,把自己挂到阳台上晾著才救回一条小命。当时赵自强也是抱著他,眼泪满脸怒气冲天的说:
“没事就好。”
赵自强看著钱王撇著嘴瞅著自己发愣,无奈的走过去晃晃那人的肩膀,
“那没事儿我就走了。”
想了想又无奈的加上一句,
“你好好照顾自己。”
钱王这时却猛地鲤鱼打挺跪在了床上,飞速的环抱住要走的人的腰,挽留的话各式各样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出个合适的。
他懊恼的捏紧拳头,把自己的脸全部埋在赵自强的脖子上,想著干脆装死好了。
赵自强仰起脖子,脱力的瞪著天花板,良久泄气似的双手慢慢换上钱王的肩膀。
问道:“你记得我刚和你在一起那阵有一次在路上捡的mp3不?”
钱王深吸口气点点头,赵自强继续说,
“虽然是捡的,看著也坏的差不多了但是我就记得上面的歌可真是对我胃口,我还专门买了副耳机配上听,那些个歌是啥我现在是不记得了,就是知道当时喜欢。”
他低下头,用下巴摩擦钱王的耳畔。
“结果呢?有一天我随手放在你床上,不小心被你那个小侄子拿去把歌全格式掉了。我气的丫,又不能和一小孩计较,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摔床泄愤,你还说我小孩子气,後来不知怎麽弄得把歌全给我整回来了。”
钱王不做声,其实这片段他记不大清楚了,於是谨慎的开口问:
“後来呢?”
赵自强语调轻松的回答,
“我扔了啊。”
钱王身子一僵,赵自强说话的时候温温热热的气息就在他耳朵上扫来扫去,可他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冷冰冰的。
赵自强顿了一会,抱紧钱王的肩膀,
“哦,还有一件事。你记得不,我俩同居第二年的时候,好不容易下决心花大钱买了只狗,叫点点,那狗贩子说是金毛,可是养了几个月咱俩才发现那就一土狗,真够笨的!”
赵自强语带笑意,声音满满的都是追忆和怀念。
“不过我还是喜欢它的很,为啥?他也喜欢我啊!除了我它谁都不跟,谁的话都不听,谁给的饭都不吃,连你都不亲!我得意的咧……结果都是你,带来的那个学生,叫李什麽的,哎呀记不清了,他竟然能和我的狗说上话,俩对著哼哼几声就成好朋友了,临走时点点还差点跟上他走了。你说我气不气?”
赵自强停下来,等著钱王答话,
钱王声音低低的,道:
“气。不过还没等你消气,它就给跑丢了。”
赵自强嘻嘻笑两声,接著讲道:
“怎麽会跑丢了?我的狗我还不知道,你把它扔美国去他也能自己跑回来……不过你说对了,我还真是气啊,一个不爽,就把它扔回给狗贩子了,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麽样?但愿是还活著的。”
钱王放开怀中的人身子僵硬的不像话,仔细看的话,他的手腕都在发抖。
赵自强也发现了,不过他径自道:
“钱王,我这人有感情洁癖,在我之前你怎麽样我不管,本来你怎麽折腾我都行的,可是我就是受不了背叛。”
病房里一片死寂,钱王努力的想回应些什麽,却发现心口酸疼的他呼吸都困难。
赵自强接著说道:
“或许……或许有一天,我找回了那只mp3和点点,我把自己心里的口子缝上,我真的会回来继续爱你的。”
赵自强垂头看看钱王,男人执拗的低著头,不说话,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无奈的轻叹,
“那,你好好休息吧,再见。”
第十九章
赵自强不是作家,不可能在不打草稿的情况下说出这麽一段声情并茂的话来,事实上他确实是在心里盘算了好久,把这两件典型事例找出来,也是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找机会跑来背给钱王听的。
赵自强自认不是什麽高德行的圣人,他也确实是那种小心眼又矫情的x格,要他短短几个月内把钱王忘光,不在意那个男人和别人的各种情事,这实在是不现实的。
可他对著钱王说的那一系列话都又却是真心,他有感情洁癖,他不想再牵钱王牵过别人的手,但是就这麽淡然的走掉他又不甘心,至少……至少他要让这个人知道,自己为什麽离开,为什麽难过,为什麽决绝。
钱王是个老师,文化人,赵自强的这一席话说的是个什麽意思他用不著反复咀嚼就明白。他知道赵自强是个重感情的人,就是因为太重了,事情才会变得不可挽回。
钱王懊恼的躺在病床上拿脑袋撞枕头,过了好一会儿,看戏的钱王姐姐才从病房门口走进来。
“你在後悔自己为什麽只是轻度脑震荡吗?”
她半笑著调侃。
见钱王不为所动,又叹气正色道:
“弟,我能帮你的都做了,你自己寻的苦果子,吞了,就自己想办法解。”
停了一下,她看著钱王手臂掩著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也不再嘲讽,
“当时赵自强走,就是因为太在意你,才受不了你和别人……这是症结,也是你唯一能把他挽回的砝码。”
钱王嗤笑一声,他怎麽会不知道。可是这麽多年来赵自强骨子里的偏激除了他钱王,又有几个人了解。
……
赵自强是接了电话就慌慌张张请了假跑出来的,这回是赵妈妈,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好好的散著步呢,血压忽然不对劲儿,被小区门房的大爷给送医院了。
赵自强只好重新套上衣服和王姐打招呼,心急如焚的往医院赶,他站在路边正等著车呢,孙皖觉就蹬著车子追了出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他眼前,男孩刘海飘飘的,也不多说别的,
“我载你去。”
赵自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免费劳力,便不客气的跳上车子单手环住孙皖觉的腰。
“快!快!”
另一边,医院里,钱王本来就只是撞了个轻微脑震荡,找老同学整个病房完全是为了触动赵自强的同情心。
这会儿他知道赵自强是不可能再来了,也就懒得装下去,不管孙侃的阻拦,拎著单子跑到二楼退房位。
不料楼梯拐弯的地方他却碰见了赵自强的爹,他惊讶的看著老人,对方的眼里除了一贯的一脸鄙视还有些恨意。
钱王愣了会儿,识趣的让开路,等人走开了他才悄悄跟上去,跟到临时住院部,见老人拐进了一间病房,他也就凑上去隔著门上的玻璃看。
这才发现原来赵自强的妈妈也在住院,他低头看看手上的单子,虽然脑子还没转过来怎麽回事,但是心下知道:这院肯定是不退的了。
等赵自强赶到赵妈妈的病房,赵妈妈已经睡著了,赵自丽和赵爸爸在旁边的病床上排排坐著不知道在谈论什麽,见赵自强来了,赵爸爸只冷冷的瞥他一眼,便一言不发的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回家了。
赵自丽倒是高兴的很,小声的叽叽喳喳问赵自强最近的事情,赵自强见妈妈没醒来,也就陪著赵自丽聊聊,讲讲小饭馆里发生的各种趣事。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去,赵自强见母亲没事,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便起身和妹妹打招呼说自己店里请了假,得回去上工。
赵自丽则磨著让自己的哥哥答应她每天都会来,才放弃了跟著哥哥去小饭馆的意图。
赵自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没法不想到楼上的另一个病人,压下自己想要上去看看的心思,他大踏步的走出医院。
一见天日,赵自强一眼就看见没有离开的孙皖觉,男孩就在医院门口等著,跨坐在车子後座上出神,见到赵自强一脸抱歉的走到他身边,也没抱怨,利索的跨上车座,扭头看著站在一边的赵自强,示意他上车。
赵自强也不知怎麽回事,就是觉得挺感动的,便痴痴地走上前拍拍孙皖觉的脸,
“真是个好孩子!”
“……”
孙皖觉的脸瞬间黑下来,二话不说的一蹬车子,离弦的剑似的滑了出去,不理会身後追的跳脚的人,径自回家了。
听见周围隐约的笑声,赵自强停下了追车子的步伐,气的脸通红的往回走,满心怨念著:回去一定要宣告自己再也不陪厕的立场,让那个装成熟的臭小子知道他的厉害。
……
钱王就是刚好站在自己病房的窗子边愣神,一个不留意赵自强的身影就远远地溜进了他的视野。
钱王眼里:赵自强从门诊大厅跑出来,环顾了四周,然後笔直的向著一个骑车子的少年跑去,两人不知又说了些什麽,赵自强在那男孩的脸上一直的m,然後男孩就汽车车子走了,赵自强就跟在後面跑,一直跑出了他的视野。
钱王的眸子更加暗下来,他知道那小男生就是孙侃的表弟,那个几次三番c手他和赵自强的事情的人,钱王发现他终於有些理解赵自强的感受了,因为此时他自己的心里边也烧著那样一把火,燃著通红通红的不甘和嫉妒。
第二十章
赵自强现在是半出师状态,老板有时候回个老家什麽的他就会代厨,味道虽然有偏差,但是总的来说有他的特色在里面还是很好吃的。
至少孙皖觉是这麽觉得,当然,还有钱王。
赵自强已经连著三天下班之後做好吃的送去医院了,今天也不例外,他收拾好行头,小心的用保温桶盛好刚刚做好的木耳决明子粥,看看天色,打算趁孙皖觉没回来之前自己走去医院,没办法,每天麻烦人家小孩子“车接车送”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不是。
医院里这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走廊里幽森森的,赵自强饶是号称胆大也不禁加快了步伐。
就在他快到赵母病房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肩膀,通身不由自主的一抖,他僵硬著转过头查看,看清来人後才猛地松口气──那是个面色惨白的男人,钱王。
钱王看著像是很虚弱的样子,摇摇欲坠的就要往赵自强身上倒。
赵自强皱著眉头,被动的搀扶著赖皮的人进了病房,这人再差劲也不能真的把人扔地上吧?他默默的腹诽道。
至於把钱王扶进赵母病房的原因──在钱王的软磨硬泡下,他那位神秘好友已经把钱王调到赵母的床位旁边了。
赵自强待把钱王搀进病房,一到了病床边,就chu鲁的把死拽著自己一只胳膊的男人甩倒在床上,然後没事儿人似的把手中颠簸了许久的保温桶牢牢实实的放在母亲的床头柜上。
赵自丽早在钱王挂著哥哥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就开始给钱王放眼刀了,这会儿也学著哥哥的样子,笑眯眯的无视钱王,帮忙动手把粥盛到碗里。
赵母倒是一直闭口看著,只是眼中多少有些笑意在内。
赵自强见妹妹忙活著,便走到床尾把母亲的床缓缓摇起,她这回有点像是病如山倒,本来以前身子骨一直可以,虽然一直有血压偏高的老毛病,但是也不到非治不可的地步。
所以这次发病是真的把她老伴和一对儿女吓坏了,而且最近几天又时好时坏反复的不行,赵自强和赵自丽两人商量著,索x给办成了长期的,
在医院里好点,一来有专业医生一直看护著,二来再出了什麽问题就不用慌手慌脚。
赵母的手上这时候还c著针头,赵自强便接过妹妹手中的碗一勺一勺的喂母亲,这粥的卖相色相都是上乘,香味一时间就飘满了病房。
钱王看的直咽口水,也暂时把自己穷追不舍的目光收了回来,看见旁边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完全把自己当空气,他一边心里憋闷的不行,一边又觉得能看著赵自强忙前忙後的一心收拾也已经是很不错了。
今晚赵自丽回家休息,轮到赵自强当陪护,赵自强自然觉得和钱王共处一室很糟糕,光是顶著那追著他来来去去的眼光压力就很大,但是有母亲在又实在安心不少。
熬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赵母和钱王也就差不多相继睡去了,赵自强起身关了病房的灯,只留门廊的壁灯开著,经过母亲病房的时候又走过去把母亲的被子掖好。
弄好後,正打算回自己的床上躺下身子,便听见身後的人闷哼了一声,他反sx的转头看过去,就见钱王睡得四仰八叉,被子几乎卷成卷的在身上横著。
赵自强拧著眉头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帮这个人掖被子,良久,还是无奈的叹著气走了过去,既然心里边不能真的狠下心看人著凉,何必和自己闹别扭呢?
边这样想著他又边宽慰自己,病房里有没有空调,半夜实在是凉的很,即使是个陌生人自己也会举手之劳一下的吧。
他知道钱王睡觉沈,也没有刻意的轻拿轻放,只是熟练地把被子拉展把男人盖进去。
谁知不等他收拾妥,本来该熟睡的男人便猛地伸出手把他拽倒在了床上。
钱王侧身从背後抱住赵自强。
赵自强扭著身子想要给身後人一胳膊拐,可是因为动作限制,威力不大。
豁出去似的的抱著怀中久违的身体,钱王觉得满鼻子都是香气,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到赵自强的脖子里去。
赵自强气愤的握拳,可是到底钱王的力气在他之上,为了防止母亲醒来他既不能动作大,也不能发出大声音,只好恶狠狠的悄声威胁桎梏著他的人。
“钱王!你要是继续干这种混蛋事儿你就等著彻底後悔吧你,我说到做到!”
钱王呼吸窒了一下,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声音沙沙哑哑。
“我已经最後悔了……还有什麽能让我更後悔……”
赵自强的脸渐渐红起来,不只是气的还是窘迫,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占到的上风好像一下子就又离他远去了,除了离开,他总是对著无赖的钱王无能为力,可这回别说离开了,他就是想起身都做不到!
赵自强正这麽想著,身子却猛地一颤,他僵硬著感觉到脖子上有一条温热的舌头开始在同一个地方舔舐,认真的像是要把他的皮肤舔穿!
甚至他下腹的地方也被舌头主人的一只手m来m去,触到的尽是让他脸红发软的敏感部位。
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赵自强这时候也顾不上母亲醒不醒,全力向後挥了一拳,打中。钱王闷哼一声,松开了紧紧圈著人的胳膊。
获得自由的人飞速的翻身起来,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向母亲,发现母亲没动静後重新转回头,恼怒的看著可怜兮兮蜷缩著的大男人,一言不发。
钱王伸手按开了昏暗的床头灯,拉上赵自强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他侧躺在病床上,病号服的下摆从x腹间分开。
钱王的身体线条很好看,成熟男人该有的腹肌他一块不少。但赵自强的注意力显然不是这个,只见他本来眯著眼睛却微微瞪大,因为他发现钱王身上几乎能看见的地方都是青紫,关心的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脱口而出:
“你身上怎麽回事?”
钱王却不在意的自己扫一眼身上,只顾著满眼惊喜的看著眼露关心的人。
赵自强见这人只直了眼睛瞪著自己,没有解答的意思,索x再不纠缠,狠狠抽回了手,冷著脸转身走回另一边的看护床位,麻利的脱下鞋上了床。
……
钱王不自觉的嗅嗅空了的掌心,叹口气,欣喜的感觉转瞬即逝。
下一刻,啪。病房里里彻底黑了下来。
钱王慢慢垂下眸子,满眼的落寞。
人为什麽总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他以前一直觉得这种被用烂了的话很是矫情,直到他自己站在这种处境,才体会到说这话的人心情,一种力不从心的难过从他心底渐渐漫上全身。
他虽一时隐约觉得开始有些进展了,但又心空空的烦躁不知离回到过去还有多远。
也或许,从错误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再完整的回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