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感子故意长-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五)感子故意长
出使西骜一事,因增补谭越随行的文书,又耽误了好些天。临别前杨邦杰自是千番不舍,目送郑以诚远去,直至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草原上,他才转身回营。谭越与郑以诚均换上寻常侍从打扮,骑马跟随柳绍一行人的车队,沿途看北地风光,秋草枯黄,而远处山头早已覆盖上苍茫白雪。
谭越见众人不注意,来到郑以诚身边,诚恳说道,「郑先生,先前帐内玩笑之事,切莫怪罪。」
郑以诚笑道,「将军好意,何来怪罪之理?」
「郑先生果然是明理人。」谭越再次抱拳说道,「先生与将军的缘分,实是让人料想不到,先前护送倘有得罪,还请先生恕罪。」
郑以诚也抱拳还礼,「将军只是忠於职分,何需介怀?」
「先生大量,不怪罪是再好不过,难怪将军上心。」谭越因为他是自己押解带来的,一直担心郑以诚会记恨当时之事,听他这麽说来,心上的大石终於落地。
郑以诚淡淡答道,「上心什麽的,倒不好说,只不过陪著罢了。」双腿用力一夹,策马直驱,丢下一句,「别只顾著说话,都落下队伍一截了。」
谭越连忙追赶上来,仍在郑以诚身侧说话,「这是真话,小将跟随将军也七八年了,知道将军是个情长的。你想,要是他较真起来,何需畏惧先前那位?他总是在意夫妻之情,不忍计较罢了。」
郑以诚本不欲搭理他,见他说得热切,只得漫应著,「如此说来,将军倒是真情。」
谭越又说,「自然是,先生没见将军被夫人逼休的那阵子,成天就在行伍里忙碌,整个人瘦下一圈。忠武将军倒是常来说话,好不容易才让他有点j神,直到先生出现,将军这才振作起来。」
郑以诚回想当时,果然如谭越所言,点头说道,「我当时只道将军是军旅劳顿,没想到有这麽多缘故。」
谭越再三抱拳谢过,「日後还有劳先生多加费心。」
「以诚知道。」
两人一路閒话,随队伍餐风露宿,让西骜向导看著天上的星宿引路。入夜以後,郑以诚却是怎麽样也睡不著,不免披上裘衣,出帐透气。就看夜幕低垂,繁星灿烂,思及自身际遇,不免慨叹万千。
不想这一动作,却惊动了旁人。谭越睡得警醒,察觉到营帐里有动静,即刻起身察看。发现郑以诚的身影越走越远,只得跟著他一路来到河畔。他看郑以诚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曲笛吹奏起来,不知吹得是什麽乐曲,悠扬婉转之中,带著些许哀愁与叹息。谭越怔怔听著,竟引起几许思念故乡的情绪,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叹息。
静夜里声音传得遥远,虽不大声,却也足以拉回陷落在自身感慨中的人。郑以诚放下笛子说道,「谭将军既然来了,也就别呆站著。」
谭越一个抱拳,也觅了一块石头坐下说道,「谭某冒昧,打扰了郑先生雅兴。」
郑以诚慨然说道,「算不上雅兴,只是想起少年时的抱负,不免有些慨叹。」
「我听著笛声,却勾引起想家的念头呢!」
「谭将军竟是个知音人,我吹的正是思乡曲。」
「只是这年头……」谭越的话说到一半,却接续不下去了──他也是家乡残破、父母俱亡,才投身军旅的。
郑以诚若有所感,轻声叹息,「『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其实有个家乡可以思念,也是好的……」
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郑以诚清俊的面容,在光影的投映下,覆盖上一层浅浅的银灰蓝。谭越眨了眼睛,不知为何视线显得有些朦胧。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麽。郑以诚又吹了一曲,吹得是烟柳画桥、风檐翠幕,一派江南风光,笛声依然悠扬,却彷佛戴上面具,不若先前那曲直指人心。
一曲吹罢,谭越突然抬头问道,「先生是否还想著南周,并不是那麽甘愿地留在将军身旁?」
郑以诚突生警觉,故作镇定地问道,「谭将军何出此言?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以诚怎敢多想。」
谭越自知失言,尴尬地笑道,「也就是那麽一问。」
「夜深露重,以诚先回去了,谭将军也早点安歇,明日还要赶早。」郑以诚说完,便立即转身回帐。谭越见没意思,也跟著回帐休息。
行经两个昼夜,渡过末凉河往琴忻山方向,就见到西骜遣叶护阿史那盘靸,领著一队人马青衣黑曓酱癈
安顿行李人马歇下,柳绍便由阿史那盘靸领著谒见西骜王里达可汗,递交国书,传达友好之意。郑以诚等人不便跟随,只得在帐中静候。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郑以诚捧著《左传》不知看了几卷,柳绍这才派人过来请见。
柳绍捋著美髯说道,「此番有可敦相助,里达可汗颇有结盟之意,然而左贤王出言为难,与他相争,费了几番口舌。」
郑以诚侧身而座,作揖应答,「大人悦色而归,想必是压制了左贤王声势。」
柳绍亦谦让拱手笑道,「左贤王仍是反对,只是没了一开始的焰气。今夜里达可汗夜宴,想必众人无暇顾及他处。郑先生可趁机谒见吴太后,陈请谈和之意。」
「小人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尚未打探太后营帐何处?」
「先前探子捎来此图,先生请看。」柳绍从怀中掏出一块极薄的白色纱巾,递给郑以诚,「我等位於王帐西部,而太后营帐与其他女眷在王帐北方,以木栅区隔。先生可需更换西骜士卒服饰混入其中?」
郑以诚欠身答道,「小人想著西魏服饰谒见。」
柳绍不解,「先生的立意虽好,但如何可行?」
郑以诚答道,「派人著西骜士卒衣衫,通报太后,就说西魏故相韩临、故大将军孙纬门徒郑以诚请见即可。」
「日前在宣威将军帐下听说,先生竟为此二人高徒时,绍实不敢相信。不知先生如何识得他们?」柳绍说著,立即派人换上西骜士卒衣裳传话。
「因缘际遇而已。」
柳绍还想多问,郑以诚却有心岔开话题,只论风花雪月。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士卒领著一西骜侍卫回报,「启禀大人,太后听说是故人之徒,激动得不能自已,即刻要见先生。」
柳绍拍掌而起,「果然如先生所言!」
那个西骜侍卫卸下肩上的包袱,说著不甚流利的汉语,恭敬说道,「大人套上这个斗蓬,天黑之後由我领路,旁人绝不会有疑心。」
「小人立即准备。」郑以诚行礼告退。
等到夜幕低垂,郑以诚与谭越罩上斗蓬,一路闪避著人群牛马,m黑前行。或有士卒前来盘问,见到那侍卫都恭敬行礼,不敢多看一眼。郑以诚与谭越交换著眼神,暗自揣测此人身份。
来到太后帐前,不待侍卫通报,就听到一年迈妇人的声音,「是故人之徒吗?快快进来,让哀家看看。」
郑以诚卸下斗蓬,露出西魏士人常穿的高领宽缘青花蓝直裰,行大礼拜下说道,「草民郑以诚,参见荣萱公主。」
「快平身,赐坐。哀家几十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吴太后让著郑以诚坐於西侧,自己归坐问道,「以诚如何与韩临、孙纬有师徒之谊?哀家所知,此二人相处并不甚融洽。」
郑以诚心知吴太后年已五十上下,观其容貌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风姿尚存,身著玄色西骜妇人常服,一副攥珠金凤项鍊,衬得雍容华贵。郑以诚再拜答道,「草民与两位夫子确实有旧,只是不在西魏之世。」
太后听郑以诚这麽说,蓦地站起身说道,「哀家在大魏灭国以後,曾派人暗自查访旧臣,却是一无所获,後来风闻诸臣殉国,这才死了心。你莫要诓我,如何证明你真是故人之徒?」
郑以诚再拜说道,「草民敢来与太后相见,自然真的。东齐灭魏之後,将不降的大臣全数充军罚作苦役。草民大周亡臣孽子,与众人一同充军,当时几位先生见我年幼,怜惜我孤弱无依,口授我诗书兵法。」
「南周亡臣之子……你可是少时有神童之名的郑以诚?」
「正是草民。」
「我还道是同名者,不想竟是南周後人……」
「可怜韩夫子已逾花甲之年,只因为替魏国传史,忍受苦役,凭著记忆,趁閒暇时写下这部《魏纪》,积劳成疾而终。」郑以诚说著,从先前备下的包袱中掏出一叠油纸包覆著的纸卷,上头全是蝇头小楷,写得密麻。
侍女接过交给吴太后,太后看了,忍不住红著眼眶说道,「真是韩相字迹,以诚起来,别这样跪著说话。」
郑以诚不肯起身,仍跪著说道,「孙夫子矢志复仇,与众人暗地里串联举事,不幸事败,被乱箭s杀……」说完之时,已是热泪盈眶。
「怎会如此!」吴太后听说,也是泪流满面。
「孙夫子走得突然,并无遗物传与草民。但是夫子左脸一道刀疤划过,总爱说男儿何需介怀美丑,将来出将入相,自有美人相随。又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口喝酒大口吃r才是痛快,是也不是?」
「果然是孙将军语气。」吴太后抹著眼泪问道,「以诚既为南周後人,如何能与灭南周的大魏诸臣共处,而心无憾恨?」
郑以诚长叹而对曰,「草民并非草木,自然会有憾恨,周亡之时也曾矢志复仇。只是後来虑及,众人皆是尽己职分,换做草民在那个的位置,恐怕也是同样作为。後来同为亡国罪虏,同病相怜,分别之念,也日渐减去。」
太后颔首说道,「以诚想得开,甚好。」
「大玄灭亡以後,朝代更迭昨日东齐灭魏、今日大蜀灭齐,群雄逐鹿的结果,只是苦了百姓。」
吴太后拭乾了眼泪,端坐感慨,「众人苦,百姓也苦,以诚前来,可是为了劝说蜀国与我国议和之事?」
郑以诚拜下说道,「太后圣明,实是如此。以诚深感百姓疾苦,特来向太后请命,还请允诺休兵议和。」
吴太后闻言肃容,「我虽为大魏之女,也是西骜的太后,深知中原各国对西骜态度。内部动盪、国力不强时,藉著和亲之名,牺牲一二宗女,换得休养生息的机会,等到国力富强,则觉得外族扰边,主动挑起纷争。我虽深爱百姓,却不能不思虑蜀国诚意。」
郑以诚也正色答道,「太后明鉴,若和亲通婚,是诉诸血脉姻亲之情。然而面对利益诱惑,父子至亲尚能相残,何况仅是姻亲?但若互市通商,是各取所需,以西骜战马换取大蜀金银布帛、日用器什,为之则两利,百姓免於战火、国家得以富强,何乐不为?」
吴太后进一步逼问,透出j敏而锐利的眼神,「大蜀一旦取得我国战马,增强兵力,即便不进犯我国,势必用来攻打他国。以诚方才言道,是为百姓请命,如此作为,岂不矛盾?」
「诸国林立,纷争迭起。以诚愿佐明主,早日一统中原,使百姓安乐。」郑以诚回视太后,一双深邃而澄净的秋泓,坦荡无惧。
吴太后轻笑道,「如此说来,你还真是以百姓为念。」
郑以诚说著,不禁叹息,「草民非为圣人代言,只是深受战乱之苦,辗转流离,有所感慨而已。且两国交兵,必有胜负,西骜朝局易受牵连,太后所知甚详,不待草民明说。」
「以诚所言,哀家会慎重考虑,夜深雾浓,回程还请小心。」吴太后示意送客,侍卫揭起帐帘,正好和外头正要进帐的士兵撞了满怀。
那士兵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满口嚷著,「太后!出大事了!方才国宴上,蜀国使者一行人全数中毒倒地!」
这话说得众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怎会如此!?」
☆、(16)惊雷暗云涌-忠犬攻 温柔受(微微限)
(十六)惊雷暗云涌
那士兵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满口嚷著,「太后!出大事了!方才国宴上,蜀国使者一行人全数中毒倒地!」
郑以诚和谭越不懂西骜语,还不知发生何事,直到听太后说了,这才脸色剧变。吴太后吩咐,「带两匹快马过来,送他们前去。」
谭越和郑以诚在马上商量,「柳特使身亡,若以侍卫身份,恐难了解实情。小将想以原本身份,晋见里达可汗,以便了解状况。」
「我也有这层顾虑,只是怕西骜挟怨报复。」谭越毕竟是敌国将领,只身闯入敌营,郑以诚不得不担忧。
谭越倒是无所畏惧,说道,「骜藏族尚武,最重英雄好汉,先生换回衣服,与小将一同闯帐便是。」
两人回帐换好服饰,一路就往王帐直行。侍卫果然阻拦,谭越便对著王帐大喊,「我乃大蜀游骑将军谭越,闻说鸿胪寺少卿柳绍因故中毒,特来请见里达可汗。」
不一会儿,果然出现一名西骜将领,见了谭越脸色惊惧不定,对著侍卫说了些什麽,就让谭越与郑以诚入帐晋见。
谭越进帐,领著郑以诚行礼说道,「小将谭越,奉命暗中维护柳特使安危,方才获报特使中毒,特来晋见大汗。冒昧之至,还请见谅。」
通译对著里达可汗翻译了,里达可汗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谭将军只身闯帐,勇气可嘉,我不与你为难,穆敦罗你就为谭将军说明情况,省得日後蜀国怪罪。」
穆敦罗听命,用著汉语对两人说道,「贵使原与可汗在帐中饮宴,怎知突然上吐下泻,可汗还来不及请医官前来问诊,贵使就没了呼吸。只得等仵作验尸,方知是何原故。但有可能是饮食中毒。」
谭越皱著眉头,不肯相信,「我朝特使与大汗一同宴,饮食应当一致,怎会说是饮食中毒?」
穆敦罗说道,「只因大汗怕贵使不惯我族饮食,特意派人捉了贵国名厨前来料理,谁知竟会发生这等事情。可汗意欲议和,深恐蜀国因此怪罪,方才大怒一场呢!」
谭越摇著头,仍是怀疑说道,「同席宴饮,竟分两国菜色,这实非小将能想像的。」
穆敦罗冷著脸说道,「这确实并非针对贵国的y谋,若我国有心要杀害你们,数百兵士即可,何必在这边跟你们解释?况且中毒的又不仅特使一人,贵国其馀随行诸人有饮食的,全都上吐下泻,正在两旁营帐静养。几个没饮食的全都吓傻了,不能言语。」
谭越还想说话,就看两名士兵押解著一名厨子进来,穆敦罗对著他说明了情由,那厨子立刻趴在地上痛哭,「我只道这是西骜狗……不是,是骜藏族的人要吃的,有意用肮脏食材烹煮,不知是我国使者食用,反倒害了自己人。但是小人所用食材,并不会致死,请大人明察,大人饶命啊!」
郑以诚与谭越对视一眼,心知事不单纯,正要说话,突然有一西骜将领大叫,激动地说了一些话,西骜官员都朝著郑以诚两人看来。
这时,叶护阿史那盘靸站出说道,「启奏大汗,既然苏尼目击这两人策马奔驰而来,可见不在近处,分明有事想要掩人耳目,所以离队远行。说不定此次中毒,是这两人刻意栽赃我国,挑起两国纷争,谭将军这样方能多赚些战功,是也不是?」
此言一处,众人交头接耳,谭越听完翻译之後,大声斥喝道,「贵官切勿含血喷人,特使身亡原因未明,无凭无据就如此说话,居心可异。」
谭越直接走到营帐中央,昂然而立,「若要用动机来说,贵国左贤王素来反对议和,动机最高;又或者是左贤王政敌,意欲栽赃,亦有可能;也可说是贵国将领,贪图功勋,不乐见议和。在场众人,与特使同席饮食,却安然无恙,是否都有嫌疑?」
「两军交战,我国实在上风,只是怜惜百姓疾苦,求和而来。贵官不思此事是否为主战者之y谋,反倒蓄意挑起双方对立,却是为何?」
左贤王用著不流利的汉语怒道,「本王虽讨厌你们国家,还不至於干出杀使这种事情!」阿史那盘靸与其馀官员也纷纷出言自清,一时之间营帐中充满众人喧哗之声。
里达可汗一直坐著静观事态,见众人纷乱,拍案而起说道,「吵什麽?人都还不知道是怎麽死的,说不定真是饮食不洁而起,大家何必因为一人之言,就自乱阵脚?莫非真有人在蜀国使者饮食中做了手脚,作贼心虚了?」
诸臣听到可汗指摘,顿时静默下来。西骜可汗身著黑貂裘,踏著虎步来到郑谭二人面前说道,「谭将军,是否可以明言,方才两位是去了何处?否则众人疑惑不解,恐怕不利两位。」语毕,伸手一挥,侍卫们已持著弯刀,将两人团团围住。
听穆敦罗译完,郑以诚只得答道,「草民与西魏故臣有旧,蒙太后召见,故而请谭将军陪同晋见太后。」
「此事不难查证。」里达可汗听完说解,转头吩咐侍卫飞马向太后求证。又问仵作,「验了半天,究竟查出什麽?」
仵作恭敬答道,「启禀大汗,这蜀国使者,恐怕确实是因饮食不洁且相克,故而丧命。大使胃中有鹿r、南瓜,兔r、芥菜,牛r、毛姜等相克食材,且料理时多用药材烹煮,大汗又以我国御造玛保酒相敬,食物毒x受到催发,蜀国使者故而身亡。」
郑以诚二人虽听不懂西骜语,也知是仵作在说明验尸情况。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正想发问,侍卫却又逼近一步。
就听里达可汗说道,「如此说来,竟是众多巧合酿成不幸,速将大使入殓,差人护送回蜀国。」转身吩咐,「国师烦请修书说明此事,来春赠送蜀国战马百匹,表示我国歉意。」
里达可汗正说著,就见方才领著郑谭二人晋见太后的侍卫前来指认,说道,「启禀大汗,这两人方才确实是与太后叙旧,陈请议和,所骑的马匹,也是太后相赠。」侍卫这才解除对两人的包围,里达可汗说道,「原来二人真是太后贵客,方才无礼,还请见谅。」
通译官员至此时方将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又让郑谭二人看过柳绍尸身,说明中毒症状与推论。两人听著只是默不作声,里达可汗以为两人已无疑惑,便差人送郑以诚与谭越回帐休息。
两人回到帐中,帐中早就备下丰盛的饭食相待,还有一名中年的仆妇,用著流利的汉语对两人说道,「老奴是太后的陪嫁,太后知道两位大人一定受了惊吓,特命老奴置备酒菜,前来慰问。」
郑以诚二人馀悸犹存,不知该不该吃这膳食,那仆妇似乎看透两人心思,拜下说道,「太后知道两位大人心中必有疑虑,如果两位大人不嫌弃,就让老奴先试食如何?」
谭越早就饿得发慌,他也不推辞,抱拳说道,「请!」
那仆妇便用乌木镶银著,从每道菜中夹了少许,先让两人看过,银著未曾变色,将菜一一吃下,郑以诚与谭越见试菜无毒,这才安心进食。
郑以诚对那仆妇说道,「太后有心,我与谭将军在此谢过。」
那仆妇叹息说道,「老奴也是汉人,实在不希望两国打仗。明明是议和的大好局面,却发生了这种事故,真叫人心慌。」
郑以诚打量那仆妇神色,说得真情万分,也叹息说道,「若是贵国众人,都如你这样的心思,那仗也就打不起来了。」
那仆妇低声说道,「只可惜有人将自身利益,放在百姓之前,蓄意挑起战端。两位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错怪好人。」
郑以诚听著仆妇这番话,倒是不说话了。谭越见状,只得说道,「我们也希望能好好和谈,相信多数的西骜人也是如此。」
那仆妇又说了好些话,陪同两人吃完,将食具收拾过後,这才行礼而去。谭越慨然说道,「那个太后人倒是不错,生怕两国打起来似的。」
郑以诚挑眉冷笑说道,「刚才那个仆妇,不是在暗示,凶手为左贤王吗?」
谭越说道,「不是吧?」
郑以诚还要说话,就听帐外有人通报,竟是里达可汗派人前来,他们只得暂时掩下话题。就见两名侍卫领著通译说道,「可汗知道两位大人受到了惊吓,特地送来礼物,让两位压惊。」
再对外一招手,就见四名西骜美女鱼贯而入,面容姣好、身材曼妙,斗蓬底下似乎没有穿著任何衣衫。
郑以诚极为尴尬地看著谭越,就见谭越眼睛盯著地板上,却故作豪迈地大笑说道,「可汗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我家那位脾气也不好、x子又刚烈,若是知道我在外头做了什麽好事,回去怕是不只要跪算盘的呀!」说著耳g子都红透了。
郑以诚虽不若谭越那般不自在,也觉得难为情,他跟著附和说道,「我同谭将军一样,家里那位管得紧,我才答应过他,绝不乱来的。」
那两名侍卫听了通译的话,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又让他翻译说道,「可汗是真情诚意求和的,却不想在宴席上发生了这等事情。两位大人不肯收下,莫非是怪罪我国?」
郑以诚暗想,莫非是西骜方面,知晓他与谭越皆未成亲,这些话仅是推托之词?就见侍卫对那些美女说了什麽,那些美女直接将斗蓬解了下来,果然身上未著寸缕。那通译说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疑,这些美人儿身上,可没有地方藏兵器,纯然是可汗的好意,还请安心收下吧!」
作家的话:
☆、(17)三更梦惊变-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七)三更梦惊变
郑以诚哪里见过这等活色生香的情景,暗自诧异骜藏族作风大胆。他吓连忙得别过脸去,耳g子通红,眼睛不知道搁往何处去,最要命的是,下身竟因那惊鸿一瞥,而微微隆起。
就听谭越惊呼,「几位姑娘还是赶紧穿上衣衫吧!这……这实在是……」谭越满脸通红,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说道,「我说是真的,这荷包就是我家那位给我戴上的,底下还是同心结,叫什麽『永结同心』……可汗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是真有难处,几位都穿上衣服,才好说话呀!」
那通译抿著嘴偷笑对众人说了,那些女子才讪讪地罩上斗蓬。谭越这时才冷静下来说道,「其实柳特使的意外,我们从来没怪过贵国的可汗。那玛保酒平时也就是养生的酒类,不想会催化了饮食中的毒x,实在是巧合中的巧合,谁人都料想不到的。若可汗真的送人过来,我们收下後还不是送往军中,充当营妓而已,实在是糟蹋了可汗的美意。烦请二位小将的意思转达,好让可汗安心。」
两名侍卫听完解说,便让通译说道,「谭将军都如此说了,我们也不好勉强,谭将军的话,我们也会带到的,时候不早还请两位安歇。」
将侍卫与美女送走,郑以诚与谭越像是打完一场混战,无奈地望著,彼此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正要议论局势,两人却听到营地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两名孩子打架,众人在旁议论纷纷,但无人上前劝解。
郑以诚拉著通译问道,「究竟出了什麽事?他们都在说些什麽?因何无人劝解?」
通译回答说道,「这两名少年,比较高的那个是左贤王手下,另一个是在阿史那盘靸手下,争得却是柳特使身亡的一事。」
谭越听到又是这话题,便凑过来问道,「他们吵些什麽内容?说来听听。」
通译一一说明,「矮的那个指责,都是左贤王出的馊主意,可以抓汉人的厨子过来煮饭。阿史那盘靸只是听从了建议,却被里达可汗怪罪成造成饮食中毒的人。」
「那个高的却反驳,说当初是阿史那盘靸主动向左贤王徵询意见,如今出事了,大家都把脏水往左贤王身上泼,其实左贤王是冤枉的。」
谭越笑道,「竟然是在互推责任,那众人怎麽看?」
通译皱眉说道,「这个不好说,毕竟左贤王主战,人尽皆知,有超过半数的人认为,左贤王就是凶手;另外有三成的人认为是意外;还有两人的人以为,这是有人蓄意栽赃。」
谭越转身对郑以诚说道,「结果连西骜人也搞不清楚状况,郑先生有什麽高见?」
郑以诚沉吟著说道,「谭将军,我们回营帐再谈。」待回到营帐,郑以诚摒退旁人,对谭越耳语说道,「我们回帐後,遇上了三件事情,谭将军以为如何?」
谭越理了理思绪说道,「先是太后前来致歉,再来是里达可汗送美女,也是前来致歉。最後两名小孩打架,一人代表阿史那盘靸,另一人代表左贤王,这……应当是有心为之的结果吧?」
郑以诚点头说道,「我也是这麽看待。太后吴氏与里达可汗,感觉上都是支持议和,深怕柳特使的意外,造成变数,故来安抚。阿史那盘靸与左贤王怕担责任,所以找了两个小孩,故意上演这一出戏,不然寻常的打架,怎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
谭越不解说道,「若是众人都希望议和,又怕担上干系,为何有柳特使身亡之事?莫非真是饮食之故?」
郑以诚冷笑说道,「将军真的相信,那个酒x催发食物相克毒x的话?」
谭越说道,「我看不出破绽,里达可汗展现得颇有诚意,左贤王与阿史那盘靸的反应,也不像是在作戏。」
郑以诚摇首说道,「也许他们真有议和的诚意,但这事情疑点甚多,哪有国宴用两类菜色的道理?此中必有y谋。那厨子所言不知真假,食物之毒是否真能致命,也仅是片面说词。」
谭越听郑以诚分析,也起了疑心,「你我不通西骜语,该如何查起?且对於西骜朝廷官员,也不甚熟悉,先生认为谁最有嫌疑?」
郑以诚说道,「左贤王素来主战,嫌疑最大,然而他亦自知最易招人怀疑,是否会真行此无谋之举,实在难说。更何况他方才试图自清,若真的有心挑起纷争,再兴干戈,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那小孩所言属实,同席不同菜色的作法,应当与阿史那盘靸有关。如此安排确实有违惯例,但他若有心做手脚,这等手段却又太过chu糙。按常理推论,有心下毒,理当避免引起众人疑惑。但也有可能知道我们会如此思虑,故而反其道而行。」
谭越说道,「如此说来,这两人皆有可疑之处。应当是太后与里达可汗有心和谈,只是底下人顾著自身利益,蓄意挑起纷争。若能针对此二人监听,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可惜你我言语不通,g本无从查起。」
郑以诚淡然说道,「假使柳特使确实是因为y谋身亡,而非意外。谭将军查明真相以後,打算怎麽做?」
谭越愤然说道,「当然是要求他们交出凶手,以祭柳特使在天之灵!」
郑以诚挑眉问道,「谭将军觉得,西骜真有可能交出左贤王或是阿史那盘靸吗?若西骜不肯交出,我国是否又要动用大军?这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谭越怔了半晌,才颓然说道,「为了议和大局,还是只得忍著。」
郑以诚无奈说道,「依我看还是不要追查下去,就当柳特使身亡为意外,对大蜀才是最好的。」
谭越听完此言,倒是有点颓丧,双手c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走到郑以诚都看烦了,才丢下一句,「我累了,先生也好生安息,让我送你出帐吧!」
郑以诚让谭越护卫回帐,两人也就各自安歇。不想到了大半夜,半梦半醒之间,郑以诚却听得耳畔有人说道,「快醒来!走水了!」
「嫂子快醒来!」郑以诚睁眼一看,果然营帐早被火势包围,浓烟呛人,身旁西骜士兵,却说著一口流利的汉语,轻推著他。
「嫂子?」郑以诚脑袋仍是一片浑沌,他无意识地抓起裘衣,还没来得及披上,就被那士兵推出帐外。回头再看,火苗已从帐中窜出,更有好几顶营帐被火势延烧,一群西骜士兵忙乱著撤除营帐,又捧著沙子灭火,众人乱成一团。
「嫂子无恙吧?」郑以诚回头看时,身边已经多了谭越,还有方才救他出火场的两名西骜士兵。
郑以诚定神一看,赫然惊觉,这两人容貌竟是完全相同,只左边那位在右眼角多了颗小痣,眸子炯炯有神。他想到杨邦杰临行之前,交给自己一对符牌,说会请托江湖上的朋友前来照顾,不禁红了脸。真不知道杨邦杰是怎麽跟外人说的,竟这样叫自己嫂子。
郑以诚抱拳说道,「多谢两位大侠相救,不然我们就要命丧火窟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那二人果然掏出符牌相验,其中眼角有痣的那个说道,「大侠二字我们可担不起,我叫何乘风、他叫何乘云,江湖人称我们风云双杰,近年行走天平关一带。杨兄托我俩暗中照顾嫂子,今日发现情况有异,特来相见。」
郑以诚说道,「两位何兄、谭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往别处说话。」
众人快步离开,就听谭越绷著脸说道,「那凶手杀害了柳特使还嫌不足,竟还对我与郑先生下手,真是太狠毒了!」
走没几步,却见里达可汗领著一大队士兵前来。谭越手按在剑上,郑以诚也暗m著怀中的匕首,转头再看风云双杰竟不知去向。
里达可汗让士兵们救火,对谭越说道,「谭将军受惊了,营帐无故走水,这实在是意外。如不嫌弃……」
谭越哪还按捺得住,怒声说道,「柳特使惨死也是意外,我们差点就要命丧火窟也是意外,贵国的意外好多。倘若可汗真有谈和之心,就请揪出这暗中作怪的家伙,不然我们怎好安睡!」
郑以诚拉住谭越,对里达可汗说道,「谭将军受到惊吓,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请可汗不要怪罪。」
里达可汗皱眉说道,「两位请冷静一下,这场火灾断然是意外无疑。眼前即将迈入冬季,大草原禁不起一点火星。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是野草都被烧去,我族的牛马要怎麽过冬?大草原的子孙,是不可能蓄意纵火的。」
谭越此时才冷静下来,他知道里达可汗所言不虚,若是真有心害人,下毒、闷香、围杀,都比放火来得有效,因说道,「是我气糊涂了,还请可汗见谅。」
里达可汗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我已差人备下新的营帐,还请谭将军带著其他人,过去安歇。」也不等他们同意,便唤来几个侍卫引路,自己却到火场附近,观看士兵救援情形。
谭越安顿好萎顿不堪的众人,由不得对郑以诚说道,「局势越来越复杂了,这火起得蹊跷,郑先生如何看待?」
郑以诚说道,「以诚先前对柳特使身亡一事,还有所疑惑,如今被这火一烧,倒是清楚了。在同一日之内,接二连三发生意外,这当是有心人的安排,蓄意挑起我国猜疑之。」
谭越说道,「大草原怕火,这也是真的,尤其是秋天乾糙,大火很难控制。」
郑以诚说道,「若是放在其他地方,火势说不定一下子便蔓延开来,如今这是王庭,谭将军没看他们备下多少灭火用的沙子?」
谭越叹道,「这凶手查也不是,不查也却难受的要死,真是可恼可气!」
郑以诚说道,「若是有人懂得西骜语,查出来提防一下也是好的,不然什麽时候被人家陷害也不知道。问题是只有通译懂得西骜语,这要怎麽查?」
郑以诚话才说完,就见风云双杰转入帐中说道,「嫂子是想调查左贤王与阿史那盘靸,这两个西骜官员吗?咱俩都会西骜语。」
郑以诚诧异问道,「两位兄台方才是躲到哪里去了?我竟未曾察觉。」
何乘风笑问,「嫂子可知我俩跟随了你多久?」
郑以诚尴尬摇头,「以诚竟未曾察觉。」
何乘云笑道,「咱俩打第一天就缀上了。」
谭越说道,「郑先生不会功夫,未曾察觉是正常不过。小将也练了好些日子的武功,竟未察觉到两位跟随,如此功力,实在令人佩服。」
「我俩就帮嫂子查查,到底真相为何?你们也别客气,杨兄与谭将军率军打退西骜狗,这才真叫人佩服!」何乘风说完,双手抱拳瞬间就失了踪影。只留下郑以诚与谭越,在帐中目瞪口呆。
☆、(18)白日破迷雾-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八)白日破迷雾
翌日起来,谭越与郑以诚不免去探问食物中毒的其他人,细细问了饮食内容,确实与那仵作说得分毫不差。又派人暗查失火原因,却是无人知晓。忙乱了一个早上,里达可汗、吴太后都差人过来慰问,又问议和事宜该如何进行?
谭越身上虽挂著游骑将军的官职,但他本是随队同行,又不谙外交事宜,昨夜万不得已,出来应答实属勉强。柳绍的副手鸿胪寺主簿上吐下泄,现在还躺在榻上起不了身,只得等他情况好转再议。
就趁鸿胪寺主簿修养的空档,风云双杰也将事情调查得七七八八。这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钻了个空,便溜到帐中,同郑以诚、谭越说道,「嫂子,咱俩这几日听墙g听了大半夜,却是越听越糊涂。」
何乘云说道,「咱们原以为左贤王嫌疑最大,但他却要要底下人彻查此事,深怕我国不接受仵作的说法,诬陷这事是他做的。还说什麽下毒、放火,不是好汉的作为,万一他被看做奸险小人,面子要往哪里搁?」
何乘风冷笑说道,「我俩听了这些话,以为左贤王好名,理当不会对柳特使下手。结果偷看了那个叶护叫阿史那啥的反应,才知道不是那麽一回事!」
郑以诚问道,「两位又看到了什麽?」
何乘云故作神秘说道,「那阿史那啥的家伙,在帐中不是喝酒就是哆嗦。身边亲近劝著,他自己就嚷嚷出来,说什麽他在柳特使眉毛中间,发现数点红斑,那是致命之毒。那个亲近再问他,凶手是谁的时候,他倒是惊醒过来,但怎样也不肯说,只是哆嗦著。」
「果然不是饮食中毒!猜阿史那盘靸肯定是知道凶手的!说不定就是他,还是要亦谁瞒著?」谭越激动地站起身来。
何乘风c口说道,「凶手应当不是他,他还在那边抱头悔恨,说什麽不该轻信左贤王的怂恿,遭里达可汗误解。凶手听起来就是左贤王,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左贤王还不至於让阿史那盘靸吓成那样。」郑以诚缓缓说道,「我想我大概推知凶手为谁了。」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说,「是谁?」
郑以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假使我国认定,左贤王为杀害柳特使之凶手,要求西骜自行制裁,或将人交给我国,其中谁最得利?而且这凶手的身份,竟会让身为叶护的阿史那盘靸,不敢明言。」
「里达可汗!」谭越直觉回答以後,又说,「不对啊!里达可汗不是意欲与我国交好,三番两次示好,怎会干下杀使者这种事?」
「这就是盲点。」郑以诚说道,「我们都料想主和的里达可汗,不会对特使出手,倘若特使出事,必是左贤王的问题。」谭越点头。
郑以诚从容说道,「饮食中毒的理由实为荒谬,传回朝廷,必会派人前来复验。假使查不出问题,则可推说是阿史那盘靸之责;假使查出问题,便说是左贤王下的毒手。」
谭越点头说道,「怪不得里达可汗会怪罪阿史那盘靸,原来是替自己留退路。」
郑以诚说道,「朝廷相信饮食中毒之说,并非里达可汗所乐见的结果。所以他让我们营地失火,又好意安排住处,令众人有一种『可汗意欲和平,只是有人从中破坏』的错觉。」
何乘风、何乘云异口同声地说道,「怪不得咱们全都联想到,凶手就是里达可汗想要铲除的左贤王!」
谭越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拍著大腿说道,「啊!果然是这样,里达可汗知道众人求和心切,说不定朝廷怪罪下来,他还可以让制造舆论,要左贤王牺牲,换取和平。或是让阿史那盘靸与左贤王相斗,自己乐得开心。」
何乘风听得直摇头,「咱们还以为里达可汗有诚意和谈,没想到竟是在借刀杀人。」
郑以诚轻叹说道,「毕竟是我方求和的心思重些。而且这也仅是我从动机推断,并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定是另有其人参与,像是支持里达可汗、厌恶左贤王的官员。」
何乘云拍著x脯说道,「嫂子需要咱俩效力吗?从王帐里m出些可疑的毒药,一点都不难。」
郑以诚迟疑了片刻,这才回应,「这……我想还是算了。」
何乘风不解,「既然里达可汗嫌疑重大,为何不调查清楚,让真相水落石出?」
郑以诚长叹,「唉,里达可汗必定不会亲自动手,也不知是由何人暗地里做手脚。而且当时在营帐中,用银针检验食物,全无变色,这毒是何时中的,也都不知。即便真从王帐里找到毒药,朝廷难道有馀力对西骜出兵?一旦干戈再起,死的又会是成千上万的士卒,而不仅是柳特使一人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