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的疑问也就随之而来了,“就算有顾枫手把手来教,可苏明如果不是真的聪明,他怎麽可能学得会那麽复杂的机械原理?如果苏明有那麽聪明,那麽他在七八岁被森哥诱拐控制时,怎麽会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让祈康之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这一点,现在的孩子,别说那麽大了,就连他才几岁的女儿丫丫都伶牙俐齿得不得了。
爸爸爹地,一家人的名字电话包括家庭地址记得清清楚楚,想要诱拐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暂时走失,祈康之相信,只要女儿没遇到别有用心的坏人,她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这个问题,却让杨凯泛长久的沈默了。又喝了口茶,他看了祈康之一眼,突然问,“康之,你和爱之是龙凤胎,虽然都是最小的,但你姐姐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肯定要多得宠些,那你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恨?”
当然不会啊。祈康之有点莫名其妙,“家里人虽然爱姐姐,可又不是不爱我。”
杨凯泛又问,“那康之你心里有没有不愿被人触及的地方?”
祈康之一愣,这个……不能说没有吧?哪个人心里没有点小秘密?
杨凯泛爽朗一笑,沧桑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虽然你杨叔叔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总有些事也是不愿意跟人提起的。我不知道小明和海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但要说小明对海澄没感情,故意欺骗他,那肯定是不对的。或许只是海澄碰到小明心里不愿意被人触及的那个地方而已。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眼睛里又揉不得一粒沙子。不过我相信小明,不会故意伤害海澄的。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也是想帮他们解决问题,那能不能让海澄见一次小明,有什麽话当面说清楚不好吗?”
祈康之有点为难,何海澄眼下的j神状态,肯见苏明吗?
杨凯泛诚恳的道,“那你起码告诉他一件事,没有人会是天生的骗子,小明会这样,我估计可能是这个原因……”
……
“对不起,对不起!”祈康之知道今天的饭送晚了,所以进了医院见面就开始赔罪。
何家悦倒是笑呵呵的无所谓,可来探望的二哥祈幸之却故意数落起小弟来,“听嘉宝说,康之你早早就跑掉了,到底是去干什麽了?”
祈康之不自觉的瞟了何海澄一眼,“没事,有个老同学来了,我去见了下。”
祈幸之又问,“是美女还是帅哥?”
“什麽呀!二哥你别逗我了,快来吃饭吧。”祈康之一面笑,一面帮著何家悦摆起饭来,又问,“三哥呢?”
“在旁边,给爱之准备房间。”祈爱之要帮姑姑代孕的事几兄弟都已知道,祈幸之c嘴答著,并嘴快的散播著最新八卦,“爱之这丫头行动倒快,早上已经去见了你三哥,说收拾好了,这两天就过来。”
祈康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以後她的饭怎麽办?让姑父多做一份肯定会怀疑的。”
“笨呐!”祈幸之给了小弟一记白眼,“你不会点两个她爱吃的菜,然後多打点饭?反正那丫头又吃不了多少,匀一点给她就是了,不行就说加我一人的份。”
祈康之想想也觉自己好笑,从来没骗过家长,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
祈幸之看他这麽老实,又想起自己那个满口谎话的小儿子来,“小烈那死孩子也不知又死到哪儿去了,怎麽都联系不上。我让他哥给他留了言,说了海澄的事,他也不回来看看,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何家悦温言一笑,“没关系,也许是没看到。”
“怎麽能说没关系呢?”祈幸之很是忿忿不平,“他要是回来了,我就可以彻底不管基金会的事,腾出手来帮你照顾海澄了。”
他转头看何家悦一眼,认真的说,“你最近没照镜子吧?真的瘦太多了。乐之也是,我看他白头发都急出来了。” 何家悦低下头,有些窝心,也有些黯然。 祈乐之这些天一直在忙著四处打听骨折伤後的康复专家,可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令人失望的。如果真的这样,那何海澄只能接受残疾的命运,这对他们一家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祈康之觑著他的神色,轻声问了句,“海澄他……最近的j神还好吗?”
“还不错。”何家悦振作起j神,勉强自己说笑起来,“有他弟弟那个活宝,想生气也不容易。”
祈康之哦了一声,想想到底把话咽了回去。转头却见三哥进来了,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麽,让何家悦吃饭,他去喂儿子。 何家悦却抢过儿子的饭盒,拿著就走,“你都忙一天了,还是你先吃吧,我去喂他。”
祈康之想说自己去帮忙,却被二哥暗自拉了一把,低声道,“给海澄留点面子吧,都这麽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已经够难过的了。咱们多做点别的,就是帮忙了。”
祈康之恍然,二哥虽然别的地方看著没什麽用,但这些方面却是全家最细心的。想想也是有道理,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哪怕就是几个哥哥来照顾他一些很亲昵的事情,他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所以吃了饭,他主动在这里涮洗碗筷,收拾家务。等到何家悦最後也吃完饭,准备照顾何海澄午睡了,祈乐之叫他和祈幸之都回去。
“留下也没什麽事,都回去忙你们的吧。康之你过来,我给一份爱之使用药物的禁忌给你,你给她准备饭菜时,也注意点。”
那祈幸之说好第二天再来,先走了。祈康之跟他到了为祈爱之准备的房间,祈乐之忽地严肃起来,直截了当的问,“康之你是不是去找苏明了?”
祈康之吓一跳,颇有些心虚。
他在全家年纪最小,对上面三位大哥哥几乎是怀著父辈一般的敬畏,在他们板下脸时,总是格外老实。更何况这件事他本来就想找机会跟三哥谈一谈,所以几乎是没怎麽抵抗,他就招供了。
“我没见苏明,可我去见了杨叔叔。”祈康之小心的看一眼三哥的神色,“哥,能不能劝劝海澄,跟苏明见一面?我想这其中,或许真是有什麽误会。”
看祈乐之没打断,祈康之赶紧把最重要的部分说了出来,“也许苏明是戒心重了些,也可能对海澄撒了谎,但总得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其实苏明他并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孤儿,其实他──”
略顿了顿,祈康之吐露出一个令人难过的秘密,“杨叔叔说,他应该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
作家的话:
加州理工学院是真滴,顾枫是小说人物,千万别去考证哦!嘻嘻~
小明明终於得到一个祈家人的同情了,接下来,攻受会在“合适的场合中”会面的。(注意,这并不保证就是下一章。表打!)
谢谢大家最近的票票,终於挤到人气榜了,虽然摆尾,可也素不容易呀。然後谢谢四夕和rose2002的礼物,亲亲大家~
☆、偷心 29
没有报警,没有失踪。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可以说明身份的东西。
没人知道他怎麽来的,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当年,在和苏明最初的接触中,杨凯泛也曾经产生过和祈康之一样的疑问。他也试图追查过苏明的真实身份,可一切全是空白。
据苏明自己说,是他不记得了。
这一点,後来得到了森哥那个犯罪同夥里很多人的证实。最早拣到苏明时,他就已经成了一个忘记过去的孩子。不知道已经流浪了多少天,不知道是什麽来历,只知道他连话也不会说,沈默得近乎白痴。
而他们会收留苏明,完全是因为顾枫。
那天,他们本来象往常一样出去作案,疯疯癫癫的顾枫就给团夥中的几个人带到一间餐馆里等。
中途因为要上厕所,顾枫走到了餐馆的後门,看到一个在垃圾堆旁写写画画的孩子。那些图形和数字别人都不认得,但顾枫却很有兴趣。他走过去蹲下来陪那孩子写写画画,等到森哥办完案子回来时,顾枫就拉著这个小男孩的手,执意要带他离开。
毫无疑问,森哥不是慈善家,他最初是在看到男孩的那张脸时,才决定带走他的。
不过时候不长,顾枫却让他知道,这孩子的脑子和双手就跟他的脸一样的有价值。
於是,苏明在他们团夥中,作为顾枫第二开始进行培养。
等到这桩盗窃团夥的案子彻底了结时,杨凯泛曾经请那位给顾枫做心理鉴定的法医,也给苏明进行了心理咨询,试图探询他隐藏的真相。
结果却是,苏明得了和顾枫同样的病。
他们同样是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然後有选择的进行了回避。
顾枫是疯了,让自己永远活在等著哥哥来接他的那一天。而苏明虽然没疯,却是在意识到自己被至亲遗弃之後,他就象用橡皮擦一般,在记忆里把过去擦得干干净净。
法医曾经试图催眠过苏明,可最後问话的结果苏明也无非也只告诉他,在流浪之前,他坐了许多的飞机、汽车、火车、轮船。然後,突然之间,在大街上就找不到任何一张认识的面孔了。过往的一切象是水蒸汽般全消散在空气里,只剩下他自己,孤独的茫然的面对著这个世界。甚至,连别人的话也听不懂。
这是典型的恶意遗弃。
法医试用了多种语言,想唤起他最初的记忆,可苏明除了後来跟顾枫学会的中文,什麽也不会说了。
他能记得的苏明这个名字,也不一定就是他的真名。只是当他能重新开口说话时,最早发出的两个音而已。
杨凯泛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从来没遇到过这麽让人心疼的小孩。
明明长得那麽好,又那麽聪明,为什麽会被家人这样无情的遗弃?甚至不惜工本的带他四处乱转,难道就这麽怕他找到回家的路?
可法医却说,“这样好的孩子,他们家没有想著把他毁容或者弄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要心疼,不如带回家去养著。”
於是,苏明到了杨凯泛家。然後,有了他後面和何海澄的交集。
祈康之把苏明的过去告诉三哥之後就离开了,祈乐之想了很久,才把这件事又告诉了何家悦。
两个人都长久的沈默了。
他们家的人虽然护短,但都有份天生的善良。
虽然还做不到就这麽原谅苏明,但夫夫俩都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儿子,让何海澄自己来做决定。
於是,等到何海澄午睡醒来的时候,听到一个不怎麽动人的故事。
何家悦讲得很有技巧,并没有点出苏明的名字,只是说,“曾经有个小孩……”
可聪明如何海澄,又怎会听不出故事里的隐喻?
可他什麽话也没有说。
何家悦和祈乐之当然不会逼迫儿子做什麽决定,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准备何海澄的康复。
这期间,连日y霾的祈家终於传来一个好消息。
祈爱之的手术非常成功,移植到她体内的胚胎很健康的成活了。但与此同时,谷心杨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因为祈爱之已经住院,祈家人便选择在这里给他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欢送会。等到谷心杨回家,还有一场欢送会等著他。
全家人都到齐了,就连苏明都难得的走出了房间。虽然没有说什麽动人的话,但能从他嘴里说出“保重”二字,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谷心杨没什麽可担心了,老婆已经交回娘家,有那麽一大帮子亲戚看著。要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个弟弟。
晚上,单独把苏明拉到天台上,谷心杨很诚恳的告诉他,“小明,你知道的,我也是孤儿,刚生下来就被人丢弃了。当然,你比我惨,我从小被老爸他们收养,给了我就算我亲爸亲妈或许也不可能给我的幸福,你却在那样的地方过了十几年。
但我总觉得,别人对不起我们,这不能成为我们对不起其他人的理由,尤其那些还是关心我们,在乎我们的人。我不知道你和海澄是怎麽回事,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跟他把话说清楚,就算做不成情人,也比做仇人好吧?你说呢?”
男孩始终低著头,却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会负责。”
谷心杨拍拍他肩,不再多说什麽了。
公历新年过去,农历新年的脚步渐渐近了。
在得知祈安之提到的那个“积极x”治疗方案後,祈乐之和何家悦经过多次商量,还是决定采用保守的传统治疗方案。
这不是他们不想用更好的方案,而是在跟许多业内专家请教过後才做出的决定。大家虽然都承认那个积极x方案的良好效果,但也同时提出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一是何海澄个人的身体素质远远达不到那个超级警察的水准;二是g本找不到具体的执行人。
制定医疗方案很简单,但要让病人实际配合做到却相当不容易。
那位超级警察当年的医疗负责人虽然是汤姆的那位朋友,但监督他康复的却是这位警察的一个教官,也是他生平最怕的一位教官。
超级警察就是在这位教官的手底下养成了绝对服从上级长官命令的习惯,只要老头子习惯x的把眼珠子一瞪,再难的动作他都会拼命去完成,所以这对师徒才最终创造了奇迹。
可何家悦看过那个治疗方案後,无论他再怎麽希望儿子康复也绝对做不到那样的无情。祈乐之也做不到,就连全家公认最为“心狠手辣”的祈安之也不敢保证自己完全做到。
实在是太残忍了。 就连何海澄自己都没有信心,那完全是一种法西斯式的强制疗法。完不成任务就没饭吃没觉睡,甚至连上厕所都不被允许,这样来挑战人的极限,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哥哥,你明天就要开始康复了,要勇敢哦。”祈思元晃荡著两条小短腿坐在床头,拿著二伯刚削好的苹果,一块块的往何海澄和自己的嘴里塞。
今天是农历的年三十,他们一家毫无悬念的得留在医院过年。
但对於何家爷爷nn那边,大过年的不能团圆是怎麽也交待不过去的。所以祈乐之和何家悦决定回去坦白了,再把老人家带过来看看大孙子,留下一起过年。
这边除了小丸子,还有大哥二哥两家人在照顾。因何海澄这儿暂时没什麽事,他们都在外头摆桌子,准备在医院里吃年饭。 不止是何家父母,姑姑姑父他们一会儿也要过来,只是祈幸之又得藏起来了。她的胎象虽然稳定,但毕竟时间还短,谁也不敢冒险大过年的告诉两位老人家。 只是祈家人生x都很j明,所以想要不被察觉的把人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是得很费一番脑筋的。
何海澄别的做不了,和弟弟在这里说话玩耍的事情还是没问题的。把香甜的苹果嚼了吞下,还弟弟一个微笑,“哥哥保证做康复时不哭,行不行?”
祈思元歪著小脑袋想了想,“要是太痛,你还是哭吧。我不会笑你的,因为爹地说会很痛很痛。”
何海澄笑意更深,要是平常,他早伸手去揉搓这小家夥了,可是现在,他只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跟弟弟说,“过来,到哥哥脖子上蹭蹭。”
祈思元很欢乐的倒下去,在他没有受伤的x前跟小狗似的蹭来蹭去。兄弟俩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格外温馨而相似,很好的掩盖了何海澄心底的伤感。
如果可以选择,他何尝不愿意完全康复?可如今,却只能接受尽量减少伤残度的命运了。
可突兀的,有个妖孽出现,顿时破坏了这一切。惟妙惟肖的模仿著何海澄的声音,妖孽勾勾手指头,“过来,到哥哥脖子上蹭蹭。”
祈思元转头一看,顿时咧开小嘴,大大的笑了,“小烈烈,你回来啦!”
然後从床上一把蹦下,对著门口那个家夥张开双臂就扑了过去。
慕容烈撇了撇嘴,拉长著脸站在门口动也不动,“没大没小!谁是你的小烈烈?叫哥。”
祈思元不管,扒著他的裤腿就往上爬,“飞飞,带我飞飞!”
何海澄瞧著慕容烈那身装备不觉哑然失笑,“你这是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怎麽弄得跟个特种兵一样的?”
慕容烈不答,只把顽皮的祈思元气背到身上去淘气,然後问他,“你真的打算就这麽算了?” 何海澄一愣,“你什麽意思?”
慕容烈嘿嘿一笑,只是低头对衣领边的微型耳麦开了口,“第一步计划完成,外围已清理,可以进来收货了。”
何海澄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心莫名的越跳越快,脸也沈了下来,“小烈,你到底要干什麽?”
慕容烈脸上虽是笑著,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认真,指著他果断的道,“偷你。”
话音才落,就见一头银发的男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後。
这个人,不需要第二眼确认!似是银色的闪电直直的击中x口,那又炽热又疼痛的剧烈情感瞬间把何海澄浑身的血y都激得翻腾起来。那一瞬间,竟是不知道用什麽样的语言才能表达他内心的强烈感受。
於是,男孩在他之前静静的开口了,“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所以你的康复由我来负责。”
作家的话:
哗哗,桂花没有食言的写到攻受重逢了!奖励自己一朵小红花,啦啦啦~~~
接下来,当然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投进烈火里的……相爱相杀!吼吼,桂花咋这兴奋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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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也谢谢薄荷冰、lkjklkjh、may403的礼物哦~ 祝大家周末愉快!
☆、偷心30
“不!”何海澄愤怒的拒绝没有任何效果。男孩走上前来,只用一块胶布就让他再也无法呼救。
慕容烈把背上明显错愕著的祈思元抓到x前来,笑眯眯的告诉他,“小丸子不要怕,小烈哥哥不会伤害你哥哥的,只不过想用一种更好的方法帮他康复,小丸子现在跟我一起去告诉你爸爸好不好?”
祈思元有些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们为什麽不让我哥哥说话?还有这个人,他是害我哥哥的人!”
看他瞪向苏明一脸的愤恨,慕容烈倒有些惊奇了,“谁告诉你的这些?”
没有人说,可是小孩子的眼睛有时候反而是最纯净的,“如果不是他害了我哥哥,为什麽他会变成这样怪样子?肯定是他做错事,他自己刚才也说了的。你走开!”
见小不点挣扎著要从自己身上爬下来捣乱,慕容烈抱紧了他,“小丸子,你还太小了,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不,他都明白。”苏明把何海澄连人带床一起推了出来,走到祈思元的面前,认真的看著他,“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现在我把你哥哥带走了,等把他治好了,我会把他还回来。”
祈思元小大人般看著他,“你不撒谎?”
男孩的目光纯净,没有半点杂质,“如果我撒谎,或者治不好他,你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祈思元想了想,“那你要撒谎,你就做小狗,跟我们家的lucky住在一起,一辈子不许出来。”
“好。”如果对於大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可是男孩却无比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看著他的眼神,祈思元信任了。所以他任由苏明带走了他的哥哥。何海澄只觉又气又苦,可让他说什麽?他也不知道了。
人去楼空。
等到祈乐之和何家悦把两位老人家带来时,他们的大孙子已经不见了。
慕容烈站在全家人面前,难得的乖巧老实,“我知道大家都在生我的气,可是你们先听我说完再发脾气,好不好?大雄,过来帮个忙。”
听他一叫,有个高大魁梧,面相憨厚,跟狗熊样的年轻男人站了出来,很快的就摆好了投影仪,开始播放一段vcr。
画面的内容并不难理解,是在一个科学实验室里,由一位大力士徒手击碎水泥石板的录像分析。
大雄在一旁做著讲解,“我们普通人如果徒手去击打水泥板,一定会引起骨折,但要是经过特殊训练,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就好比这位大力士,大家看他的骨骼,明显比正常人要chu大得多。而g据监测,他在进行训练的过程中,骨骼也会发生轻微的损伤,但只要不超过一定范围,人体的自愈功能完全可以进行自我修复,从而使得他的骨骼不断增chu,达到常人无法达到的力量。”
这麽一说,全家人都明白了。
何爷爷问,“那你们是想用类似的方法对何海澄进行训练?”
“是。”答话的是慕容烈,“爹地传消息告诉我海澄出事时,我也去问了医学方面的专家,可是大家都说没办法,那我只好去找了些特异人士。他们说,这种骨骼损伤,相当於婴儿再生,海澄还年轻,就这麽落下残疾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如试试他们这种特殊训练手段,说不定还能恢复。”
“净会添乱!”祈幸之大大的白了儿子一眼,心里却是高兴的。他这个小儿子可不是没心没肺,还是挺为家人著想的。祈家人的光荣传统嘛,他也没拉下。
祈安之看了祈乐之一眼,“这法子和我们之前想得那个差不多,可是小烈,你能保证海澄一定能坚持完成全程?”
“能!”这回不仅是慕容烈,连那个叫大熊的年轻人也点头保证,“嘿,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苏明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如果不是看他也徒手击碎水泥板,我们还真不敢这麽有信心。”
他?祈家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那样一个看起来瘦削单薄的男孩子,身体里居然也隐藏著这麽大的能量?
大雄兴致勃勃的告诉他们,“你们看小烈也算会两下子吧?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瞧,两招就把他制服了。我从小就学习柔道,也算小有成就了,可在他面前却也只能过上十来招。他这人特别聪明,打架很会用巧劲。上回他和小烈交手时我用手机拍了一段,後来在电脑上做了个分析,他几乎是在每个动作上都进行了j确计算,简直是把物理几何力学进行了完美结合……”
看他还想滔滔不绝的讲下去,祈安之手一伸,“把你手机拿来看看。”
哦,大雄调出了视频,只看一遍,祈安之就不吭声了。
他也是练家子,一眼就看出苏明的武术g底非常扎实,他应该学过太极、柔术,还远远不止这些。
那这个孩子,究竟有怎样的过去?
何家悦更关心他的儿子,“小烈,那你们究竟把海澄带到哪里去了?要训练不能在我们面前吗?”
慕容烈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何叔,我知道你肯定会担心,可苏明也说了,这样的训练会非常残酷,你们肯定看不下去的。我只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他们安置下来,不过你放心,他们的饮食起居都是最好的。那里我还安排了医生护士,有什麽情况都能及时应付。你们真的可以放心,海澄在那里会非常安全的。”
“那让我去。”何家悦不能忍受自己重伤的儿子不在自己眼前,可何nn突然出声了,“小悦,你不能去。”
都是当家长的,她无比理解儿子的心情,但老人家更加明白,让亲生父母看著儿子受罪,那是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祈乐之握紧了爱人的手,目光坚毅,“家悦,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这也是给海澄一个机会。”
他们做不到的事情让那个男孩来做,或许,他真的能创造奇迹?
祈思元扑到何家悦的跟前,睁著一双清澈明净的大眼睛,小小声的说,“爹地,观观说,狐狸j都是会法术的,说不定他真的能治好哥哥呢?嗯,那个白头发的哥哥还答应了我,他要是做不到,就到我们家和lucky一起做小狗。”
何家悦一哽,不知为何,若是听别人说起,他不会有感觉,可那个男孩,他真的相信他会做到。
那麽,他是不是可以尝试给他一个机会?
“那我每天都要和海澄通话一次。”这是何家悦最後的底线了。听不到儿子的声音,看不到他的安好,他会疯的。
没问题。这个慕容烈早就想到,也准备好了。
那现在是不是能轻松下来过新年了?环顾一周,他突然发现少了个人,“四姑呢?”
可平生以聪明绝顶自负的妖孽没想到,这问题一出口,竟是得到全家以祈幸之为首的无数白眼。
蠢货!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
何海澄没有想到,苏明居然会把他带来这里。
推开窗,底下是一片湖。沿著这片面积不小的湖,建了亭台楼阁,小桥甬道,看起来就象个公园。
眼下是冬天,湖面上光秃秃的,什麽也没有。可何海澄知道,等到夏天,这里会重新开满美丽的荷花。
隔著这片湖,那边就是碧海花园,其中有一栋别墅,正是祈家。
从小,何海澄就无数次给爷爷牵著,在这条路上散步玩耍,等到夏天的傍晚,还有无数的红蜻蜓,引得他跑来跑去的追。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为了画好那副得奖的荷花锦鲤图,他几乎天天骑著脚踏车在这条路上呼啸来去,到这里观察写生,再回去泼墨挥毫。
而现在,他就住在这边山顶的别墅上,遥望咫尺天涯的家,真不知应该做何感想。
“那里,就是你家。”男孩进来,把落地窗帘全部打开,在床边架起一台高架望远镜。校准了位置,送到何海澄的眼前,这时候家里当然没人,只有无聊的lucky在花园里甩著尾巴晃来晃去。
何海澄看著男孩,眼里有隐隐的怒气,他已经明白他想干什麽了。
苏明似是半点没有看到他的不悦,只是一脸的平静告诉他,“如果你想回去,就快点好起来了。你想要快点好起来,就得按我的话去做。”
“我凭什麽相信你?”终於,何海澄开口了,象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又尖又硬。
可男孩好象没有听到,收了望远镜,淡淡告诉他,“现在应该是午饭时间了,你先做一组餐前练习,做完就吃饭,午休过後,是下午的练习。”
“我不想看到你。”何海澄不想克制自己,沈下脸扭过头去,心里的闷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人,就那麽骗了他两次,怎麽还有脸面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男孩愣了有两秒锺的时间,然後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著两位男护士,推进一台特殊的仪器。
“待会儿你可能有点难受,但是没办法,为了让你在运动中其他受伤骨骼不至於出现变形,必须这麽干。”
“我不接受!你没听见吗?”何海澄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额角青筋直跳。
可无论他再怎麽生气,苏明还是指挥著护士,把他小心的挪进那台特殊的仪器上。
那东西有点象做ct的设备,但又不是。何海澄被搬上去之後,护士们很快的就把他的两条腿和右胳膊,包括躯干部分都固定住了,只有一只打了石膏的左手不受束缚。
苏明面无表情的告诉他,“现在,你尽力的把左手抬起,用大臂的力量,把手腕抬高五厘米。三个为一组,完成三组,就可以吃饭了。”
这怎麽可能?何海澄知道,自己左手的骨折情况确实是最轻的。但也骨折了好不好?手指头活动没问题,但想抬起一厘米都困难,何况是五厘米?
“我办不到。”何海澄拒绝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在男孩面前。
苏明让医生护士都出去了,低头看著他,“你要做不到,就没有饭吃。”
“那我就不吃!”何海澄气著了,他居然用那个警官对付徒弟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他会屈服吗?绝不!
男孩什麽话也没说,只那麽深深的看著他,然後把一只红色的小遥控器交到他的手里,“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按这个。”
何海澄无比确信,自己不会改变主意的。所以他把那个小遥控器用手指推到了地下。
男孩又看他一眼,捡起控制器重新放在他的手边,默默走了。
何海澄很想把那个摇控器再扔下去,可他又觉得那样实在孩子气,所以他努力不去触碰那个摇控器,沈默的和空气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来送饭,也没有人来打扰,何海澄好象被隔绝在无人的孤岛里,除了逐渐变暗的光线提醒他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并没有任何动静。
犹豫再三,何海澄按下了摇控器。这并不是因为他肚子饿得受不了了,而是因为──
“我想方便一下。”
天知道要他在苏明面前说出这句话,得需要多大的忍耐才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不过苏明好象一直就没离开过,他一按那东西,他立即就推门进来了。只是他吐出的那两个字,就不太美妙了。
“什麽叫不行?”何海澄吼了起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男孩依旧平静,“完成餐前练习,你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何海澄不想理他,可他快被那股尿意逼疯了,强忍疼痛的勉力微微抬起左手,“你看,我g本就做不到!”
“你做得到。”男孩迅捷无比的抓住他的胳膊,“是你用力的方式不对……”
“放开我!”就算隔著厚厚的用作固定的支架,何海澄还象是被什麽东西蛰到手一样猛地把他甩开。
男孩的尴尬是显而易见的,可就是那麽一瞬间,他似是发现了对付何海澄的好办法。
重新将手放在何海澄的左胳膊上,眼神坚定,“你刚才已经做到了。如果你真的那麽讨厌我,就快点把任务完成。否则的话,我可能还要清理你shī_jìn的衣物,你想要这样吗?”
何海澄光是听著,脸就已经涨得通红。活这麽大,他头一回是真真切切的被人威胁到了。
“我会恨你!”
男孩垂下眼睑,静默了好一时,才轻轻答出个字──“好。”
只是这一回,他那微微颤抖的声线里,终於透露出一抹苦涩。
作家的话:
木有恨,哪有爱,小明明,hold住!
又到周一,票票啥米的快跳到栏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