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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

☆、偷心11

一晃数月不见,何海澄没想到苏明竟会瘦成这样。

虽然他原本就不胖,但也只是略显瘦削而已,但如今穿上秋装的他,却显得比夏天穿得那麽单薄时更加的瘦骨嶙峋。外套完全成了空架子,在他身上荡来荡去,微露出来的下巴更是尖得有种触目惊心的弧度,并带著病态的苍白。

“先坐吧。”原本的话咽了回去,何海澄把刚拿出的茶叶放回去,换了营养素。这是爹地专门买了给他搁在办公室的,有时来不及吃饭就冲一杯,还是挺顶一阵子。

刚才唐慕阳打电话来时,可把何海澄郁闷得不行。

虽然他知道唐慕阳也是一片好心,但他们研究所又不是集中营,能随随便便拉个人就进来做试验吗?

就算不是参加那个生殖项目,而是接受普通的药物临床试验,也得是确实有病,通过现行药物又无法起到治疗效果的病人才行。

当然,也有身体健康的普通人参加的药物试验项目,但那些也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批,和对受试者身体情况的充分了解,并不是来一个人,就能拿药给他吃的。

散发著香草n香的营养素在冰凉的掌心化开,男孩鼓起勇气,低低的对何海澄说,“我……我愿意接受你们的药物试验,嗯,做手术也可以……我,我都不怕。”

何海澄没有打击他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看著他始终不敢抬起的头,从容的问,“你为什麽想要做这件事?”

男孩明显愣了,从长长的刘海缝隙里偷偷看一眼他的神色,才小心的答,“因为……因为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只是这样?”何海澄的目光落在他微露出来的指尖上。指甲明显有被啃咬过的痕迹,尤其是食指,如果不出意外,指腹那面应该有伤。

苏明想收回捧著杯子的手,何海澄没有错过,他的牙齿不自觉的咬了咬唇,才颤抖著声音艰涩的道,“我一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我想对别人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对人好。所以我想,也许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会比较好……”

他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最後,甚至有一滴亮亮的y体从刘海下快速落了下来。

何海澄想了想,忽地道,“如果你真的这麽想帮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正好我们医院有个关於安眠药的新项目,你有没有时间试吃?”

“安……安眠药?”男孩有点茫然,还有点失望。

“你不愿意参加?”

“不!我……”

苏明似是还想说些什麽,可何海澄却已经像模像样的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表格开始填写了。

“你的身体情况怎麽样?有没有对什麽药物过敏?或者有什麽值得注意的过往病史?”

男孩一律摇头,表示他很好,很健康。

“那好,你稍坐一下。” 何海澄出去了一趟,不到五分锺的时间,拿著杯清水和几粒药片进来了。

苏明放下手中的营养素,可很快又依依不舍的端了起来,问,“我可以喝了它再吃吗?”

“应该可以,营养素里有n制品,正好我也可以观察下它们是否会相互起反应。”何海澄煞有其事的给出医务工作者的合理解释。

男孩一口气把营养素喝了干净,又听话的把药片吃了。只是看他还想把清水喝光,何海澄把杯子拿了下来。

“这就可以了,喝太多水会冲淡胃酸的。走,我带你去监控室。”

男孩茫然的随著他的指挥行动,乖得就象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何海澄心里涌起些淡淡的负罪感,可很快,就被更多的正义感打败。

小小的睡眠室布置得温馨安静,把床边一只巨大的机器打开,何海澄示意苏明可以睡上来了。

可男孩明显紧张了,“就……就这样睡?”

何海澄温厚的笑笑,“我现在要到外面的试验室去监控数据,你放心的在这里睡吧,有什麽事我在那头就能知道。你放心,我得到的只有实验数据,你要是睡觉时打呼噜流口水我可都是看不到的。”

男孩羞涩的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何海澄突然很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可是想起上次他的过激反应,到底是在刚触碰到他头发时,生生的把手收了回去。

“你安心睡吧。”替他锁上门,何海澄走了。

苏明在床上躺下,把床头本就很柔和的灯也关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悄悄的伸手mm自己的头发,带著一丝安心的浅笑,闭上了眼睛。

安眠药很快发挥效力,没费多少工夫,苏明就睡了过去。在外头的监控室看著他安稳的入睡,何海澄微微笑了笑,转身出去打电话。

“你说什麽?小明有抑郁症倾向?”正在外头执勤查车的谷心杨把手里的纸笔交给同事,走到一旁接电话。

电话那头,何海澄的分析冷静而严谨,“他似乎还有轻微的自残的倾向,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头上留有啃噬的伤痕。而且你们没注意到吗?他最近瘦得厉害,脸色也不好,他应该失眠很久了,j神状况很差。我刚才骗他,给他服用了维生素和少量的安眠药,让他先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安眠药吃多了会形成依赖x,还是得开导他,让他走出低谷才行。”

“那该怎麽办?带他看心理医生吗?”谷心杨越听越紧张,就算他对医学不是了解得很清楚,也知道抑郁症可不是好东西,有不少的大牌明星都因为它断送了事业乃至x命。

而一般人对於去看心理医生都多多少少有些抗拒心理,苏明为人又沈默寡言,如果贸然把他送去,会不会招致逆反,弄得情况更加严重?

何海澄选择私下把事情告诉他,就是也担心到了这一点。

“我建议暂时不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你们可以请教下心理医生,怎麽做更好。从常规上来说应该是从生活方面著手,多关心他,多陪陪他,找些他感兴趣的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这麽样的突然消瘦,应该是j神上受到了什麽巨大刺激。如果他愿意讲出心事,那自然最好,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也不要逼他,只要能陪他走出这段y影就好。”

谷心杨听得连连点头,挂了电话就立即找英明睿智的老婆大人商量去了。

何海澄看著院子里已到花期尾声的夹竹桃,心内稍安。

苏明虽然个x孤僻,就跟这有毒的夹竹桃一样,让人难以亲近,但如果把它的毒素提炼出来,却能强心利尿,定喘镇痛。在治疗癫痫、心力衰竭等等方面都有不错的疗效,还能制成杀虫剂,可谓用途广泛。而活的植株对二氧化硫,氯气等有毒气体都有较强的抗x,也是现代都市庭院种植的不错选择。

当然,何海澄并不是要把苏明当成夹竹桃来充分利用,他只是觉得,以这个男孩的年纪,真不应该活成那样,跟小老头似的。

如果能让他打开心扉,走上正常的社交和工作轨道,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身边关心他的亲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好事”居然最後要落到他的头上。

“什麽?让我去开导他?”晚上,下班回家的何海澄毫无预期的见到了亲自登门拜托的姑姑──祈爱之。

“拜托啦,你就帮帮这个忙吧。”

祈爱之眨巴著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形象,可从小一起长大的何海澄太知道这个姑姑的个x了,她才不是这种软弱的人呢。

“这些虚的少来,你就直说吧,为什麽要是我?”

见何海澄这麽上道,一下就问到了重点,祈爱之正好就把咨询心理医生的结果告诉他了。

“……家里人商量了半天,觉得我们平时都独立惯了,如果突然的去对他说些什麽或者 做些什麽,都会让他产生怀疑,反而不好。不如给他找个朋友,慢慢的开导他,恐怕效果会更好,医生也同意我们这麽做。可你知道,收养小明这几年,除了你,他还从来没跟别人出去玩过,他应该对你还是印象比较好的,眼下就只好拜托你出马了。  医生还告诉我们,你可以假装试药的名义定期跟他见面,先试著把安眠药减下来,只给他补充一些营养素,如果他能睡著,就证明他的情况并没有那麽严重,如果不行的话,他会协助你开一些相关的治疗药物。哦,这就是医生给出的药方,反正你也懂这些,先看看吧。这是小明每年的体检纪录,你也可以做个参考。”

何海澄哭笑不得的看著祈爱之把一大堆病历和参考书一股脑儿的塞到自己面前,不太敢接受这麽艰巨的任务,“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这个外行怎麽可能做得跟专业的心理医生一样?万一说错了什麽,或者被他发现了怎麽办?”

“没问题,我们相信你。”

何海澄也不知祈爱之哪来这麽大的自信,可他知道的是,这个麻烦恐怕是推不掉了。无奈的抚额,“你把心理医生的电话告诉我,我自己跟他联系。”

祈爱之顿时喜笑颜开,从包里拿出医生的名片,“海澄你真是太好了,小明就拜托给你了哟。”

何海澄苦笑,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也别光顾著别人,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我听说你还在法庭上蹦躂得很欢呢,你都已经开始服药了,近期还是减少些工作量吧。”

“遵命!”祈爱之先满口答应,又可怜兮兮的求情,“海澄你也知道,姑姑没什麽爱好,就爱跟人在法庭上吵架,骂得那些人哑口无言我比干什麽都开心,你还是让我接点案子吧。我保证,不接海参鲍鱼,只接些小虾米行不?”

何海澄彻底被打败了,祈家的女人岂止是公主,全是女王啊!谁敢得罪?

可这个苏明的事,得怎麽弄才好呢?

虽然头痛,但何海澄是个认真又负责的人,既然答应了帮忙,就开始著手研究苏明的病历。

祈爱之不愧是律师出身,情报工作做得非常仔细,除了病历,还特意准备了苏明的履历。

台灯下的登记照上,梳开刘海,露出俊美五官的男孩静静的望著镜头,居然让何海澄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

那双眼睛不是纯粹的黑,却也不是迷蒙得让人看不清。那就象……何海澄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眼湖,在晨曦的微风里,湖面上就飘浮著这样一层浅浅的薄雾。可即使是这样,也美得令人窒息。等到太阳出来,湖水更会随著天气的不同,呈现不同的迷人色泽。而在这样一双眼睛底下,究竟又会隐藏著怎样的心事?  何海澄发现,自己突然对这个男孩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作家的话:

鲜这几天维护,咳咳,桂花也就偷个小懒了。

最近真是呐个……一言难尽!总之杯催得无以复加,那要不要欺负下小海小明,小风风啥的来换点乐子?(头顶锅盖的说~~~)

☆、偷心12

阳光晴好的冬日午後,总是让人心情格外愉悦。尤其通过一上午的辛苦忙碌还得到了好的劳动成果,就更加让人开心了。

翻翻行程表,发现今天居然又是礼拜五了,何海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想了想打电话到研究所前台,“麻烦给我订一份下午茶,就是上次你们叫的那家,所有的同事一杯饮料一份点心。我这里不要茶水,只要一块提拉米苏就好了。”

“好的。”程蓧燕甜美的答应下来,立即开始行动了。把手上的工作往新来的实习生高萌萌面前一推,这边自己准备出门。

还是在校生的高萌萌有些疑惑,“蓧燕姐,那家店是可以叫外卖的,你不用亲自跑一趟吧?”

程蓧燕略带戒备的看她一眼,职业的笑了笑,“虽然那家店可以叫外送,但我们要订的是糕点,如果不亲自去看看,怎麽知道哪些是最新鲜的?万一他们的店员忙,不能及时送来怎麽办?再说那家店又不远,我去去就来,要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在这里看好前台,凡是电话都要做好记录,如果有事要走开,就跟总务打个招呼,有人来接班了才能离开,知道吗?”

高萌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程蓧燕火速出了门。

小丫头当然不会懂,她这麽用心,当然是有理由的。

今天中午同事聚餐的时候,程蓧燕听到齐楠无意中提起,进行生殖研究的小组好象取得了不小的突破。这小子虽然也是研发成员,却因为资历尚浅,业绩平平,没有进入到核心部门,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反倒是那个袁蔓,入职时间和他差不多,却因为勤奋好学,前不久被何海澄召到了麾下,参与到那个生殖项目里。但她的嘴巴可紧得很,公司没有确认宣布的消息,她是半个字也不会透露。

况且,就算她肯说,程蓧燕也不愿意去求她。那女人是她的情敌好不好?哪有人去求情敌的?

程蓧燕知道,搞行政的自己是不可能跟搞技术的袁蔓那样与何海澄有较多的接触机会,但她却不甘心就这麽输给她。

就算上回郊游之後,何海澄并没有跟她怎麽样,但他不也没跟袁蔓发展吗?程蓧燕早就开始找机会跟何海澄再度接近了,难得他今天叫了下午茶,她还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了。

而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是不能跟外人说的。尤其那个高萌萌,虽然是在校生,可身材高挑、清纯漂亮的她却已经引起不少公司年轻男同事的注意。

而她对何海澄的崇拜与喜欢,也是毫不掩饰的。程蓧燕可不想多给自己树一个情敌,所以提防著这小丫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程蓧燕去用她的小心机了,初次担当前台重任的高萌萌虽然需要处理的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务,但也忙得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她手忙脚乱。

时锺很快指向下午三点二十五,一个清瘦的男孩进入了研究所。

黑色的及膝风衣严严实实的扣在身上,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只有颈间的苏格兰格子围巾,才带出些许温暖的红色。

正在接电话的高萌萌看来人不打招呼就直接就往里走,顿时有些慌了,捂著话筒就冲他喊,“嗳,请问先生您找谁?麻烦您过来登记好吗?”

那男孩停住了,可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高萌萌赶紧三言两语把手上的电话打发了,然後拿著访客登记册慌慌张张的往他面前小跑著过来。

“不好意思,按公司规定,外来访客一律需要进行登记,麻烦您签个字好吗?”她见那男孩犹豫著伸出手,便想当然的把笔和册子往他手上一放。

啪!一个无心去接,一个有心去放,册子连同笔一起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很响。

这回高萌萌真的囧了,心想这人怎麽回事啊,他就不能好好的接住吗?可行政工作手册有一条,在发生矛盾时得首先检讨自己的错误。如果自己再加点小心,也许这样的失误就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几乎是同时,黑衣男孩和她同时道了个歉,然後一起蹲下捡东西。

因为看到对方的礼貌,高萌萌心中的小小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看他已经捡起了登记册,那她就去捡滚到一旁的笔。并心情愉快的勾起嘴角,“先生你……”

未出口的话在仰望到男孩的脸时,便如暴露在空气中的肥皂泡泡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高萌萌甚至觉得在这一瞬间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心脏象是给什麽人拿走一般,连灵魂都快出窍了。

这样的经历有点象失重,她第一次体会到,是小时候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可这男孩给她的冲击却比坐过山车还要强烈。以至於在她这有生之年,都会因为他而永远的记住这间曾实习过的公司。

念念不能忘。

而如今,青涩的女孩还不太明白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人生中的意义。

“这样……可以了吗?”男孩见她抓著笔,一直保持著半蹲半起的姿势,定定的看著自己,有些被吓著了。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笔,低头快速做了个登记,交回到高萌萌的面前。

长长的刘海重又覆盖住他的大半张脸,再略微低下头,那刘海盖不到的地方又被帽子的y影盖住了。

看不到他的脸,高萌萌象是给雷劈傻的脑子终於重新开始运转了,但还不够利索,只能机械的往册子上扫一眼,连他写的是什麽都来不及看清就稀里糊涂的回答,“啊,可以了。”

“那我进去了。”男孩转身逃也似的走开了。留下高萌萌在那儿傻站了半天,才发觉自己的一双腿已经酸得开始发麻了。

保持那麽长久的怪异姿势,能不辛苦吗?高萌萌在捶打著自己双腿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她刚才就以那麽难看的姿势看了那大帅哥半天?

天!高萌萌脸烧得滚烫,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之後再拿去清蒸油炸!她怎麽能做出这样的囧事?这让人家怎麽让她?

她不想活了!

就在高萌萌在这里万分纠结挣扎之时,男孩敲响了一扇办公室的门。

咦?难得他也会晚,何海澄说“进来”的时候带了两分笑意,在看到男孩时那笑意又加了两分。

“剪头发了?”虽然跟之前的长度比起来,短得很有限,但这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心理医生有告诉过何海澄,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展露出来,也是一个人渐渐树立自信的表现。

“我迟到了。”答非所问的进来,苏明在何海澄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偷偷瞟到他的笑意又加深了。是因为自己的头发吗?

想想刚才那女孩的怪异表情,男孩不太自然的想去m头发,可又怕这动作让人觉得太女气,生生忍住了。只是在何海澄看不到的地方绞著手指头,忐忑的惴测著他的笑意。

“只晚了三分锺,虽然也是迟到,但还属於可以容忍的范围。”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何海澄对这个敏感的男孩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在他不擅与人交往的沈默外表底下,其实隐藏著一份渴望友情的心。所以生怕自己会做错事,生怕自己会惹人反感,才处处不敢做,也不敢说。所以让他打消顾虑的最好方法就是诚实的告诉他你自己的感受,反而会让他轻松。

看何海澄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苏明也放松了些,主动摘下帽子,多解释了两句,“刚才在门前,新来的女孩要让我做个登记。”

何海澄望著他揶揄的一笑,“你没说你是我的vip?”

男孩的嘴角害羞的微勾,低低接了句,“我算什麽vip,你都没收我的钱。”

何海澄哈哈笑了,“这话你说反了吧?你帮我试药,应该是你收我的钱才对。可你又不肯收,这不就替我大大的省了一笔?所以你还是我的vip。”  他故作神秘的对男孩招了招手,在办公桌那头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个秘密,这年头人工很贵的,招到象你这样肯干活又不要钱,我们老板不知道多开心呢。”  男孩的嘴角裂开了,象是熟透的荔枝,鲜红的唇下绽开米珠般光洁的牙,散发著一股甜美的气息。

何海澄心神一荡,赶紧将目光调开。

真要命!苏明的健康状况渐渐好转,气色也越来越好这是正常的。可他的诱惑力也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对於他身边的人来说,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无论是他偷偷瞟过来的眼神,还是偶然绽开的微笑,都让何海澄越来越难以控制心跳的频率。

但他可时刻牢记著这男孩是个gay,而且是个涉世未深的gay,就算心理医生没有提醒,何海澄也算是半个医务工作者,所以深知,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极易对医生产生依赖,甚至恋慕的情绪,但这种感情是不正常的,是必须加以严格控制的。

所以他起身去把例行的药拿了出来,不准备再谈下去了,只告诉他,“今天周末,等你睡醒,会有个小惊喜给你哦!”

男孩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期待,没有丝毫怀疑的就抓起药和水吞下,然後乖乖去监测室睡觉了。

何海澄照例站在旁边陪了他一会儿,等他睡著这才离开。心里却在想著,要不要跟心理医生商量下,把他的药渐渐减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明确实出现了轻度的抑郁状况,不用安眠药g本睡不著。可近两个月的治疗下来,他的症状好得多了,就是没有安眠药也可以睡得著了。

等到过了年,他的j神状况再稳定一些,自己的治疗就应该结束了吧?说真的,再这麽下去,何海澄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这男孩下手了。

他又不是柳下惠,象苏明这样青涩又漂亮,并且对自己明显有好感的男孩摆在面前,就象是毫不设防,等待采撷过的甜点,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何海澄有自己的道德c守,对不准备长期交往的对象,是不会碰的。

可他也怕自己会有犯错的时候,而苏明,就象是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和j力去照顾的珍贵兰草,他养不起。

说心里话,何海澄还是希望找一个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就象大爷爷和小爷爷,不就是绝配?

想起那两位老人家,何海澄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内线电话响起,“何总,回来了吗?下午茶到了,我给你送来吧!”

“好啊。顺便把账单带来,我给你钱。”

挂上电话不多久,程蓧燕带著甜美的微笑和j心补过的妆容进来了,不忙著结账,却是先把东西递上,“这是你要的提拉米苏,还有一盒葡萄。这是玫瑰香口味的,难得碰到,我记得你喜欢吃,就买了一盒,已经洗干净了,可以放心吃的。”

何海澄微怔了怔,随即笑道,“那怎麽好意思?说好了是我请你们的,怎麽能让你破费?一共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程蓧燕娇俏的皱了皱鼻子,大著胆子道,“你要真的过意不去,不如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吧。我有两张在上团购的票,再不看就要过期了。然後你请我吃顿饭就当回报,行不行?”

看女孩含情脉脉的目光,何海澄就是再傻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了。他其实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可要是就这麽直截了当的拒绝,好象又不太符合他一贯的绅士风度。

所以他是这麽告诉她的,“不好意思,我家一般周末会有聚会,我得先问问家里有没有安排,才能答复你,可以吗?”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天天和家人粘在一起吗?程蓧燕有点失望,但还不至於完全绝望。心里不禁想著,要是何海澄能带她回家一起吃饭就好了。不过估计这暂时是不太可能的,但没关系,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能慢慢抓住他的心。

很可惜,何海澄很快就让她绝望了。半小时後回电话说家里小弟咳嗽,他得回家帮忙照看。为了表示歉意,他送了程蓧燕两张自助餐券,让她另约朋友一起去。

“蓧燕姐,你怎麽了?”看她瞬间y沈的脸,高萌萌忍不住关心的问。

“没什麽,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就行。”硬梆梆的甩出一句,程蓧燕气得快哭了。她有什麽不好,为什麽何海澄就是不喜欢?

下午五点半。

在监控室醒来的苏明得到了他的惊喜──提拉米苏。

厚重的n油裹著可可与绵软的蛋糕,象是掉进甜蜜的梦里,非常对他的胃口。

看他的眼睛还盯著那盒葡萄,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何海澄突然想起了公园里的小松鼠,看著游人吃东西时在旁边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忍笑拈起一粒,递到他面前,“尝尝,味道不错。”

他的原意是让苏明接过去,可没想到他手上捧著蛋糕,一时没明白过来,竟是羞涩的笑了笑,低头张嘴,轻轻含上了那粒葡萄。

当温热的唇碰上他的手指时,何海澄就吃了一惊,而当男孩的舌头似乎是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时,何海澄只觉一股细细的电流快速而又准确的命中了自己的心脏。

心剧烈的颤抖著,脑子短暂的空白了,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的觉得,眼前的男孩特别诱人,诱人得令他的身体涌出一股并不陌生的情热!

恰在此时,男孩退却了。

後退一步,深深埋著头,继续吃他的蛋糕。没有发出声响,只微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颈上,那喉结还在无声嚅动。

何海澄听到自己浑身血y澎湃的声音,象是无法控制的兽,恨不得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扑上前对那脖颈咬上致命的一口!

暗暗吸了口气,何海澄才不至於失态,却也再不敢跟他单独相处,果断转身收拾东西,“走吧,我送你回家。这盒葡萄你拿著,到门口等我。”

苏明温驯的离开了,可在转身的瞬间,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小的如恶作剧般得意的偷笑。

看见黑色风衣男孩从面前不远处走过,高萌萌激动了,压低了声音,拉著同在等公司大巴的程蓧燕问,“你看,那个男孩,他是叫苏明的对吧?他是什麽人?来我们公司做什麽的?”

程蓧燕今天被人拒绝,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她这麽欢呼雀跃的样子,就更不高兴了,“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有什麽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不过是……”

忽地,苏明不知道想起什麽,又往回走了几步,停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可高萌萌因为转身说话,背对著他,并没有看见。  还在那里追问,“蓧燕姐,你就说下嘛。”

程蓧燕原本想提醒她的,可当她的目光意外落到男孩手上的葡萄上,眼神y沈了下来。

一盒水果虽然是小,但却是自己送给何海澄的一番心意,就算他送了自己两张餐券,但这就能把她的心意随随便便拿去送人吗?

妒忌象毒蛇咬中了女孩的心,让原本普通善良的心也变得恶毒起来。

看苏明恰好站在夹墙旁边,附近又没有其他人,程蓧燕假装看没到他,故意提高了嗓门道,“听说他是个修车的技师,还是个孤儿。何总是可怜他才把他召到公司来的。我知道你哦,其实他有抑郁症,本来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可他家人怕刺激到他,所以才拜托何总照顾他。每回假装到公司来吃药,其实全是骗他的!”

这些事原本不是程蓧燕应该知道的,可那个大嘴巴的齐楠负责不了大事,这些小事何海澄就交给他处理了。所以齐楠会知道,而一不小心就又说给程蓧燕知道了。

“真的吗?那他好可怜哦。”高萌萌越发同情了,丝毫没有留意到她们议论的人正站在她们身边不远处,死死咬著唇,脸一点一点白了。  程蓧燕还在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确实可怜,我们何总心地最好了,平时就是见到路边一只猫一只狗都要捡回来照顾的,何况是个人呢?就当是积点德作善事了。往後你看见他,也对他客气点。小心他突然发疯,那可就不好了。这可是何总亲口提醒过大家的呢!”

高萌萌听到这里,同情之余也生出些害怕来,“他真的会发疯?”

程蓧燕一脸的理所当然,“心理疾病厉害了,不就是变态?怎麽能不小心点?”

装葡萄的盒子已经给捏破了,苍白的指节上染上玫瑰红的葡萄汁,越发衬得那红象心尖的血,白的象眼底的泪。

作家的话:

啊啊,一口气居然写了将近6k,理直气壮的要各种鼓励。有票的交票,没票的赶紧去补票,看霸王文是不厚道滴哟!(^o^)

☆、偷心 13

从後视镜里看著男孩始终低垂的脸,何海澄不解的问,“怎麽了?怎麽好象不开心的样子?”

苏明没有说话,依旧倔强的保持著沈默,固执得就象拒绝风化的石头。

何海澄不是榔头,砸不开这样坚硬的壳,他也不是读心专家,所以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不过是去取个车回来,苏明就变成这样。

面对毫无开口欲望的男孩,他只能同样的沈默以待。车里的气氛一下子down下来,明明开著空调,却仍是透著丝丝寒意。

再长的路,总有尽头。

谷家到了。

何海澄停下车,最後问了句,“能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吗?你要总是这样,把不开心的事全都闷在心里,那谁也帮不了你。”

男孩什麽也不肯说,打开车门就下去了。在他看似决然转身的瞬间,却透著一丝轻微的颤抖,如等待被人拉扯的游丝。

只可惜,何海澄没有看见。

转动方向盘,走上回家的路,何海澄真的觉得自己对苏明已经尽力了。就算是谈恋爱的两个人,也不能要求一方完全体谅另一方的心情吧?

不得不说,苏明刚才的表现惹怒自己了。何海忿忿想著,自己又不是他的老妈子,怎麽能用这麽幼稚的方式任x的对待自己?

再怎麽说,自己也算是他的朋友吧?有这麽对待朋友关心的吗?驾车回去的路上,何海澄莫名的火大。却没意识到自己对待普通朋友,可不会象现在这样不肯体谅。

“妖怪!还不快现出原形!”

才进门,就见一团小小的黑影突然从高高的鞋柜上向自己偷袭,何海澄见怪不怪的伸手把那团黑影捞住,用力揉搓,“你这只猴子又逃出五指山了吗?看我再把你压回去!”

“不行不行!”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单纯而直接,何思元急得直叫,“你还没说你是什麽妖怪呢?”

何海澄想想,“那我今天还是做牛魔王好了,孙猴子,你还是得管我叫大哥哦。”

小人儿撅起小嘴,在他怀里奋力挣扎著,甩了哥哥一记白眼,“你干嘛老是做牛魔王,你就不能做狐狸j吗?”

噗!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就给小弟逗得笑了起来,何海澄一面换鞋, 一面继续蹂躏弟弟,“为什麽想要狐狸j?”

“是唐亦观说的。”这两个小朋友都喜欢直呼彼此的大名,以此来显示他们的成熟。

祈思元事无巨细的向哥哥汇报,“唐亦观是听他爸爸说的,他爸爸说狐狸j是最好最厉害的妖j,要抓就抓狐狸j,比抓别的妖j都有用。”

何海澄笑倒在沙发上了,“那他爸爸没说狐狸j有用在哪里?”

祈思元想了想,突然高举著小手,跟回答问题时答道,“他爸爸说,狐狸j会暖床!哥哥,暖床是什麽意思?”

何海澄笑得肚子都疼了,哎哟哎哟说不出话来。

何家悦从厨房出来,嗔了两个儿子一眼,却道,“慕阳也太不象话了,怎麽什麽话都能跟孩子说?”

祈思元还是很糊涂,“爹地,什麽叫暖床啊?”

何家悦瞪了小儿子一眼,却是耐心的给他做了个纯纯的解释,“就是冬天的时候,你晚上睡觉前,爹地会在你的被子先放只暖宝宝,把被子捂暖和了,你再去睡觉,那个暖宝宝就是暖床的。”

哦,祈思元似懂非懂的明白了,忽地兴高采烈的道,“那我也要一只狐狸j来暖床!”

何家悦又好气又好笑的戳儿子的小脑门一记,“你都有暖宝宝了,干嘛还要狐狸j?爹地养你一个就很辛苦了,你要想养狐狸j,等你长大了自己找去!”

啊?想著离长大的久远,小人儿泄气般的叹了口气。突然爬上沙发,怂恿起何海澄,“哥哥,你没有暖宝宝,你去抓只狐狸j来养吧。我帮你养,我可以把最喜欢的饼干和玩具都分给他。”

这回连在厨房炒菜的祈乐之都忍不住探出头来,“海澄,听到没有?连你弟弟都著急了,你还不行动?”

何海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去洗手,吃饭吃饭!肚子都快饿死了,老爸你今天又早退回来,做什麽好吃的了?”

看大儿子迅速逃之夭夭,祈乐之和何家悦对视一眼,都是相同的无奈表情。他们也不想天天这麽催啊,老大也应该算是祈家这一辈里最温厚靠谱的孩子,怎麽桃花运就这麽差?

素来最不迷信的何家悦决定今年过年一定要给这大儿子买盆桃花回来旺一旺,最好再摆个阵法什麽的。回头他就去请教请教祈家最喜欢研究八卦的祈幸之,让他帮忙参谋参谋。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儿子在三十岁前解决掉!

何海澄不知爹地的重大决定,成功借洗手为由逃脱,待饭菜上桌时他才敢重新露面,可刚拿起筷子,一通电话突然打来,搅得他连饭也吃不成了。

匆匆赶到谷家,杨凯泛正急得团团转,“海澄你来得正好,赶紧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小明一回来就闹著要离家出走?”

“你把事情说得那麽夸张好不好?”谷延捷比他冷静得多,还记得向打扰何海澄吃饭表示歉意,这才把基本情况向他做了个说明。

“我看小明今天回来那样子,好象是在外头受气了。可是我们怎麽问他,他也不肯说,只坚持一定要搬出去住,还说不想麻烦我们什麽的。而且他是说走就走,收拾了几件衣裳就要离开。毕竟这孩子已经成年,跟我们也不算正式的领养关系,有些话我们也不好说得太重,只能让他二哥二嫂带他出去租房子了。现在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可何海澄说起此事来也是一头雾水,“本来今天都好好的,我就是去取个车回来的工夫,他就不对劲了。问了他几次,什麽都不肯说,这叫我们怎麽帮他?”

谷延捷毕竟心细,想了想问道,“那你们公司门口有装摄像头吗?我想看看当时发生了什麽事情。”

何海澄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摄像头都是防事故防贼的,难道还能用来破案?

可是打个电话给公司值班室,没多长时间,还当真调出了那段录像,上面看得很清楚,最後在苏明身边说话的,是高萌萌和程蓧燕。

而摄像头也踏实的记录下了,苏明把那盒葡萄扔进垃圾筒的举动。

何海澄忽然有点明白了,难道是程蓧燕看到苏明拿著她送的葡萄,所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那麽接下来苏明的怪异也不难理解了。

他很快的打了个电话给高萌萌,相比起程蓧燕,他觉得这个还很单纯的小女生说实话的机率比较高。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杨凯泛气得跳脚,“现在的小女孩怎麽能这样?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这麽在人家背後说闲话吧?谁说我们小明心理变态了?我看她才心理变态!”

何海澄真是觉得很抱歉,他怎麽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对不起,都是我们公司管理不严,我这就去跟小明道歉。”

“等等!”谷延捷把他叫住,先打了个电话给心理医生。

在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心理医生给出意见,“其实让他搬出去住也好,冷静一下,也是重新建立社交关系的开始。其实他会生气,应该并不是被人说闲话,而是发现我们大家在联合起来骗他。这让他心里产生了被背叛的感觉,这才会拒绝和大家交流。眼下向他解释是必要的,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的是,暂时这些解释恐怕不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只能等他气消了再说。”

不过心理医生也觉得苏明对何海澄的依赖开始加重,因为只有真正开始在乎一个人,才会格外无法容忍他所造成的伤害。

“所以海澄你跟他解释完了之後,他以後的治疗就由我来出面吧。如果他一时不能接受我,就只好请你们身为亲人的多费些心了。”

谷延捷点头,其实他也隐隐察觉出了苏明的不对劲,所以才要先听听医生的专业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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